路妙平时很强大很雷厉风行,一个人能处理三个人的事,各科老师有事都找她。 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伤心到跑去工具间哭了? 路妙说她没哭。 在林煦希一脸“你哭了,我都听到声了,可既然你说没哭那就没哭吧”的表情下,路妙冷静地望了望远处,躲避开她的目光。 “其实你当时劝我努力学习也是劝对了的。” 片刻后,路妙出声。 林煦希歪着脑袋:“你当时不说我安慰人安慰得有问题吗?” 虽然她不觉得她安慰人的方式有问题。她用的明明是最通俗易懂的话,安慰世界上每一个没考好的人都管用,至于为什么安慰不到路妙……没有对症下药呗,安慰受情伤的人好好学习,能有用就怪了。 “没问题,你的安慰方法没问题,是我的问题。”路妙坦诚,“而且,我还没到感情受挫就哭的地步。” “感情出问题就哭,那也太逊了,不是我的作风。” 不是感情问题? 林煦希迷茫:“那是因为什么?” “……” 路妙沉默一下,眼神有些复杂,看了看林煦希,开始讲述她选理科班的心路历程。 “我当时选物生,想的是——”路妙顿一会,“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有很多理科思维特别好的人会选物化,比如沈语彤、一班学委……相对来说,物生没那么正统,吸引不了这些理科大神。” 路妙停顿一下,又看了眼林煦希:“我当初以为你也会和他们一样去物化班。” 林煦希默不作声。 路妙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晰了。 宁当鸡头不当凤尾。她认为在物化实验班成绩好的人太多,宁愿选择相对来说冷门的物生班,在这里,她的成绩完全足够当上第一名。 只是没想到她选了物生。 “可能是由于长期当班长吧,”路妙笑了笑,“总是有种不甘于人后的心态。” “本来是冲着第一名来的,现在却每次都只能待在第二,几次三番下来,再好的心理也会产生落差。” “上次周考我发挥失常,只拿了班上第三名,期末考试自然有些着急,可等真正考完出来,又感觉自己很糟糕。” 路妙叹了口气,抬头望天:“不止是成绩问题,还有心态。” “我觉得我这样和朋友暗地里较劲挺没意思的。” 林煦希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不是她一直以来以为的,骆天维选了物生,路妙也跟着选了物生啊。 原来她是阻碍路妙计划的最大一环啊。 半晌,她想到什么,迟疑着问了句:“那当初你为什么不选文科呢?” 路妙擅长的是文科,拿语文附加总比拿数学附加对她来说容易。 “很简单的道理。”路妙没什么好掩饰的,直截了当,“文科未来可选的道路少,我没做考虑。” 这话涉及到文科多年歧视问题。林煦希虽然心底不赞同,但没法说什么。 说到底,都是各人的选择罢了。 “对不起。”好一会,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我没有想到你……” “你说对不起干嘛?”路妙好笑地抬抬眼,打断她,“你考第一是你自己的本事,没必要对万年老二道歉吧?” 林煦希停下,认真看了看路妙,意识到她并没有说假话的意思,才放松下来。 开了个玩笑:“那你应该努力追上我才对。” * 今年的春节比去年晚一些,万彤云照常准备去寺庙里祈福。 林煦希收拾好行李箱,做好去溪城的准备。然而,临出门前,万彤云突然说不去溪城。 “欸?”林煦希拖着自己的白色行李箱,“以前不是都去平甘寺的吗?” 去年万彤云还说要给她在树上挂红飘带呢。 万彤云没说话,眼神中却多多少少存在忧虑。 “希希,”林正业见状不好,接过话茬,“并不是一定要去平甘寺,上香去哪里不能上?我看南城的菱安寺也挺好的,反正本来过年车票就不好买,今年不如就在南城过吧。” “没买到车票?”林煦希听了半天听出这个意思,“开车去呗,溪城离得不远。” 虽然长途旅行她会晕车,但买个晕车药、上车直接睡觉,几个小时还是很好度过的。 林正业有点纠结:“不是开不开车的问题——” “是不能去。”万彤云突然出声。 “为什么?”林煦希疑惑地看着她。 万彤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慢开口。林煦希听到了一个非常……似曾相识、但和自己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等等等等,”林煦希震惊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妈妈,你说我在溪中上高一时被孤立了?” 她怎么不知道呢? “呵。” 万彤云冷笑一声。 说到底,他们不就是看着她女儿的脸盲症不认识人,于是肆无忌惮欺负她吗? 溪中还是不够好。好学校里面哪里来这么多 事? 林煦希还是很震惊,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前几秒听到的东西:“可是如果是被孤立,不应该是——班上完全没人可以交流,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我完全没有感觉啊。” “……” 万彤云沉默一下。 在最开始,她是不想告诉林煦希这些的。 自己的女儿,她当然希望她一直开心,什么烦恼都没有,过去的事反正已经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但现在,她开始在想,一直这么单纯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希希,你考虑过上哪所大学吗?” 她可以护着她,可总有看护不到的地方。出去上大学,这是最近的一个担忧。 林煦希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大学上面,疑惑了一会才回答:“有,清华或者北大吧,至于具体哪个还没想好。” 提到这个,林煦希想起前几天恰好和江映时讨论过高考志愿填报的事情。 她的分数清北是一定能上的,江映时却多少差点。 差的地方不是别的,还是一向万难的语文。 江映时的语文成绩极其不稳定,状态好时能考到年级前十,状态差勉勉强强二十名。 林煦希有一次实在好奇,拿过他的语文试卷看。 非常奇怪,这人的作文例子用的非常奇怪。 “你在这里用横渠四句论证理想与担当是对的,但后面为什么要加上程朱理学思想啊?存天理灭人欲,这和前面的内容基调根本不一致好不好?” 江映时理直气壮:“为往圣继绝学中的圣继绝学和程朱理学不是同出一源吗?” “……” 江映时的语文作文就是这么离谱,更离谱的是,林煦希甚至看到,他洋洋洒洒一整段,用杨绛、钱钟书的爱情专一论证坚守,大肆称赞钱钟书那句至理名言——遇见你之前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没想过和别人结婚。 他说他从这里学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力量。 …… 这次谈起高考志愿,林煦希板着脸,严肃表示:“你如果还想和我一个大学,要么你努力数学考二百分,要么改掉你想到什么写什么的毛病。” 作文中的风花雪月,那是风花雪月吗?那是传承、梦想、创新、责任、担当、奋斗。 由虚写实,江映时倒是反过来,从坚守写到爱情。 “数学二百分?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厉害,是能考满分的水平?” 江映时挑了挑眉梢,下一秒冲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林煦希:“……” 他不止重点模糊,现在也满脑子爱情。 到最后,林煦希还是和江映时约定好了上同所大学。 发了会呆,想起江映时说话时的得意语气,林煦希险些笑出声,好一会才想起来现在所处的环境,垂了垂眸,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万彤云。 地下工作者是真的难当,她连在直系领导面前都能不管不顾差点露馅,真不知道情报怎么继续下去。 幸好只剩一百二十多天! 万彤云没注意到女儿的心虚表情,皱着眉思索。 不管清华北大,总归是在北京,天长路远的。 她如果在大学受欺负,她可没办法雷厉风行,转学手续一应俱全。 还是要让她知道。 万彤云轻呼一口气,斟酌语句,问林煦希:“……你当时是不是经常性丢东西?” 不等她回答,接着说:“你应该不知道是被人故意丢的。直到开家长会时,老师才跟我提起这个现象,当时我旁敲侧击问过你,你表示不知情。” 丢东西的事情可大可小,但当时老师不止提起这个,而是说,班上有一些流言蜚语。 高中生涉世未深,尚且编不出什么戳人痛脚的话,所谓的流言蜚语无非只能围绕着林煦希的脸盲,说她是认不清人的睁眼瞎。 很多人可能觉得只是小打小闹,可这对万彤云来说,已经是难以容忍的范畴。 林煦希听后欲言又止。 她当然知道,连罪魁祸首都能找出来呢。 当初装不知情只是不想在家长面前谈起和感情相关的事。 她对外是个乖乖三好学生来着。 “我私下找过那些人,所有人都表现得很无辜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概念,甚至不知道他们在欺负人。”万彤云皱着眉。 在私底下说小话算欺负吗?我只是说了句话。 又没当着她的面,算什么欺负? 其实我们表面关系很好的,只是偶尔谈及。 …… 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再让她继续待在那个学校,甚至连溪城都不想待了,转头换了个环境。 “这就是不想带你回去的原因。”万彤云说。 林煦希确实思考了一会。 妈妈自然有妈妈的担忧,可她也不是纸捏的人啊。 “我其实不在乎他们。”她想了想,说,“别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我不可能改变别人的看法,也不可能让自己符合每个人的心意。” “私下里骂我都无所谓,我只要知道,我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自己,也无法用一句句言语拼凑,所以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 “我只要——活成自己就好了。” 话音落下,林煦希说完,看了看眼前明显被镇住的爸爸妈妈。 最后再说一句。 “我长大了。”
第99章 记住你(修)肆意张扬、无所顾忌的青…… 是真的长大了。 林煦希的生日当天回到了溪城。十八岁的这天难得的,她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度过。 万彤云或多或少对溪城有些抵触,却在这场谈话中得到了一些来自女儿的力量。在询问过林煦希和林正业的意见后,三人当天晚上就前往了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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