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凶手眼里的狠戾,疯人眼里的痴傻,士兵眼里的坚毅,明星眼里的野心。 但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睛,如烟如雾,隔绝了所有情绪,喜怒难辨。 他想起了传闻。 传言中的谢昭是个极难以琢磨的人,当她对你笑,你不知道她是喜欢你,还是正计划着弄死你。 此刻,她嘴角上扬,倏尔一笑:“陈先生,幸会。 * 谢昭一回到卧室就打开音乐制造噪音干扰窃听器。 眼前的情况比她预想的紧迫。 陈董开始怀疑所有人,他的夫人和私生子虎视眈眈并不乐意她注资,七天内如果她搞不定会有其他注资者截胡。陈彬浩夫妻虽然现在讨好她,那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旦他们知道她就是十二年前受害者的妹妹—— 至于那个新股东,她直觉这个男人最危险,最不可控。 趁着这些人还在楼下喝酒聊天,谢昭赶紧回房间,她让自己的助理在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人进来。 如果看到有人过来,随时发信息通知她。 她必须快点到书房里窃取保密协议里的信息,然后传给以撒,只要找到当年的证人,买到她手上的证据,就能让陈家死无葬生之地。 怕衣服沾到灰尘难以解释,谢昭换了一件便服,一双好走的鞋子。她按地图的指示,走进衣柜。 隔壁本是空房间,堆着一些杂物,现在为了让新股东住进来被重新打扫过了。 房间很简陋。 谢昭在壁炉附近摸到了暗道的门。 铁门上轻轻一推,开了。 暗道里很狭窄,天花板低矮,谢昭个子高,只得弓着背走,里面潮热黑暗,台阶踩上去像有些凹凸不平的石砖,她只得用手机照明。 走了一段,柳暗花明般,空间变得宽敞,天花板高了上去。 到了岔路口,她直起身子,分辨了一下方向。 密道的一条是通向书房,还有一条是供主人逃跑的通向房子外。 谢昭停在了书房门口,根据她从清洁人员那买的情报,书房里是没有摄像头的。 她举起手机,白色的光圈聚焦在门把上,门上装了九键密码锁。 密码锁只有三次尝试机会,如果输错警报会响。 根据密码键上的灰尘和手指留下的油脂指纹,应该是六位密码,但顺序不清楚。 她试了一次陈董的生日,拒绝访问,尝试失败。 谢昭刚准备试第二次,手机不停震动起来,是她的助理提醒她有人过来了。 她迅速往回走。 密道曲曲折折,回去的路越走越狭窄,难以走快。 好不容易回到靠近壁炉的起点,却发现密道的铁门不知为何卡死了。 谢昭推了半天也没有推上去。 她被锁在密道里了?! 走廊有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 谢昭拼命推门,她被新股东抓到就完了。 她又听到那个熟悉的有些懒散的声音,隔着两层门,听不太清。 “麻烦你们帮我搬行李了…”他好像说。 然后是管家拿出钥匙晃动的哗啦哗啦声。
第5章 试探升级 谢昭拼命向上推门,好不容易门有了一丝缝隙。 耳边传来更清晰的开锁声,咔擦咔擦。 她从缝隙中努力地挤出来。 毫无防备地,门被打开了,两个侍者拖着行李进来。 谢昭好不容易爬出壁炉,只来得及把密道的门关上。 “行李靠墙放就好。”黑色漆皮牛津鞋走了进来。 来不及了,谢昭甚至来不及站起来,金融巨鳄此时像上岸的鳄鱼一样趴着。 那双长腿懒洋洋地一迈,已经到了她眼前。 她抬头,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诧异地圆了圆,好像在思考措辞。 比如这是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你为什么在我的地板上爬? 最终他嘴角动了动,扯出个得体的微笑:“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只是几秒,谢昭又恢复了从容。她伸出手由他扶着站起来,理了下碎发。 “我在找耳环。” 这是个正当理由。 “索菲亚说这里没人住,我之前在这闲逛的时候好像丢了一只耳环。”她在门被打开的前一刻把右耳的耳环扯下来放进了口袋。 他表示理解。 “和左耳带的是一对吧?” 她点头。 “方便让我看一下吗?”他说。 谢昭没有把耳环摘下来,只是侧过脸。 他俯身,视线与她左耳平齐,一下子两人距离拉得很近。 已是黄昏,落地窗被白纱窗帘层层叠叠地遮住,房间光线昏暗。 风把窗帘吹起的一角,漏一丝阳光在他脸上,他神情专注,绵长的睫毛被染成了金色。 他靠近的一瞬间,身上的冷香笼罩了她。 那种香气让她想起雪山冰川之上,站立在白雪皑皑里的树林,冷冽干净。 她不由自主地心旌摇曳。 他的视线停在自己的左耳上,似有实感,好像被触碰到一般,她耳廓有些痒。 只有几秒钟,他就直起身退回了礼貌距离。 “不会在地上。”他仔细看地板,“这里清洁工刚擦过地,打过蜡,时间没超过一个小时。白金镶红石榴石,这样闪闪发光的材质应该很容易看见。” “也许是丢在我自己房间了,我再回去找找。” 谢昭给自己台阶下。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突然问,“我看房门是锁着的。” 谢昭只得指给他看,他们两的房间是联通的,通道是衣柜,她从她的衣柜进,就能从他的衣柜出,到达他的房间。 他走到衣橱前,打开柜门,颇有兴趣地研究了一番。 “我先回房找了。”谢昭找托辞脱身:“这对耳环我还挺喜欢的。” “我帮你找吧。”他十分热心的。 “不用麻烦。”谢昭赶紧拒绝,她房间里还藏了很多不能被发现的东西,比如一次性手机。 “不麻烦,现在闲着也没事。”他卷起袖口。 “这耳环一时半会找不到,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她顽强抵抗。 “既然是喜欢的东西,何必这么早放弃呢。”他一只脚已经迈入衣橱里。 “我正好想参观一下女伯爵的卧室,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回头看她,用那种温驯无辜的眼神,像那种很乖巧的猫看着她。 谢昭很想把他从衣柜里揪出来,谢昭想大喊不方便,但她不能。 再拒绝就像心中有鬼。 因为真的有鬼,所以她硬着头皮,微笑着,从牙缝中恨恨挤出两个字:“方便。” 他像大猫一样敏捷地钻了过去。 谢昭紧随其后。 里面黑暗潮热,两人前后紧贴着走。 衣柜里有一股雪松木混合薰衣草的香味。 谢昭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纳尼亚传奇里的小女孩,在衣橱里走啊走,到了新世界。 与隔壁的简陋相比,她的房间富丽堂皇。 穿过满是浮雕的门洞,顶上是浮华的枝叶型水晶吊灯。 到处是鎏金壁灯,罗马柱床上缠着金纱,连床头灯座都是银质的。 “陈先生航班从哪里来?” “曼哈顿。”他说。 “和我一样。”她紧跟着他。 “地毯上没有。”他专注地低头,好像真的在找耳环。 “也许是我放错地方了。”她把手伸到口袋里,打算随便把耳环塞到哪。 “你这里像宫殿。”他漫步,欣赏胡桃木桌上摆着塞弗尔瓷器。 视线越过木桌,就是半面墙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挤得满满,有关于意大利文学的书,罗马历史的书,文艺复兴的书,托斯卡纳美食,旅游指南,汽车,葡萄酒鉴赏等等。 谢昭的假圣经就混在里面。 圣经里面有她藏的一次性手机。 他停在书架前。 他的视线停在假圣经上。 两人是同时伸手。 指尖相碰,电光火石间,温热的触感,他先缩回手。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谢昭说。 “抱歉,是我失礼了。”他退开半步,“只是这个封皮让人好奇。” “不过是圣经。”谢昭微笑,神态自若,拿下来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两页给他看。 只有前几页能翻开,后面藏了因为手机,书页是封死的。 他的视线仍停在书上。 “这个版本的很不错,你感兴趣的话,我借给你。” 谢昭把圣经合起来递向他,表现得很平常,力证这一本正常的书。 这是赌,赌他不会接。 他修长的手轻轻接了过去。 谢昭的心悬了起来。 “谢谢但不必了,我是无神论者。” 他只是仔细看了看封皮就又还给了她,并不打开。 屋里放着轻快的音乐,谢昭为了干扰窃听器,把声音放得响,说话需要靠近。 “谢昭小姐还信神?”他离她更近一步。 “不像?” “你更像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凝视着她。 谢昭也凑近他:“对我感兴趣?” 她语气暧昧,实则在审视。 “当然。” 落地窗外是大片玫瑰色的晚霞,墙壁上涂了赤金色的夕阳,两个黑色的剪影越靠越近。 他轻描淡写道:“作为股东难道不应该了解一下新注资者吗?” “你说你从曼哈顿坐飞机过来?”谢昭突然转变话题。 “怎么?” “撒谎,你从伦敦来。” 他耸肩:“就因为我的口音?”懒得掩盖的英音,posh腔。 “不。”谢昭的手指从下而上攀上他的手表,一点没有接触到他的皮肤,只是缓慢地转过表带。 “因为时差。” 英国与意大利的时差是一个小时,美国是六个小时。 “你的手表依然慢了一个小时。” 她靠得更近,手指虚虚地从他的领子游曳至胸口,停在一片新溅的茶渍上。 指尖轻点。 “川宁茶。”英航专供。 “再对上航班时刻表,应该是希思罗机场。”谢昭轻轻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 他垂眸看她,并不后退。 谢昭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你想了解我,我帮你省点力气。” 她凑近对他的耳朵轻声细语:“你只用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女人。”谢昭的声音轻缓,仿佛情人低语,但眼睛像蛇一样冷冷地盯着他。 这是含蓄的警告,他目前为止的试探已经让她不满。 如果他接下来敢挡她的道,她一定会解决掉他。 两人靠得很近,他的视线停在她嘴上,再上移到她的眼睛:“谢昭小姐像传闻中一样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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