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将士刹那间厮杀成一片,城外鼓乐声,兵器相撞声,嘶吼声,惨叫声,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此起彼伏。 随着阵阵寒风,森冷刺骨。 冀清溪和冀津开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战场,耳边尽是一声声的惨叫。 宛若身临阎王殿,眼前就是索命的地狱。 两人下意识忽然靠拢,没去看战场,望向城墙上守着的将士,不见他们后退,唯有坚定。 心中不禁触动,城中的他们还能远离血泊之外,却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 难怪陛下会那么生气又难过,以血肉之躯护卫疆土的将士,是如何能被阴谋诡计拉下战场? “哥,杀在最前面的是不是庐陵王,好厉害啊。” 闻言,冀清溪咽下想脱口而出的话,在这一刻,燕王府和庐陵王府的小私怨有什么可提的? 顺着弟弟激动的目光看过去,见庐陵王带着士兵在敌方中杀出一条血路,所行之处皆是敌兵尸体。 这可是东菱国强悍的蛊兵,竟丝毫阻拦不得庐陵王手上的长枪。 也是,庐陵王府的士兵个个身强体壮,拼外形蛮力,也不逊色这些凶狠的蛊兵。 只是为什么觉得他手上的长枪似乎速度慢了。 刚刚他手上的长枪可快过钱老将军他们的,现在明显吃力起来了吧? 冀清溪看向也站在城墙上的应顼烨,见惯来沉稳的他面露焦急,手上的长枪似乎在轻颤。 却再看过去,长枪又归于平稳,只是应顼烨的面色似乎复杂。 还是第一次见他的眼中没有算计,唯有难察的情绪。 “不好!” “哥哥哥,后方,庐陵王的长枪顾不上后方了,有敌军偷袭啊!” “什么,哪里?” 冀清溪心中一紧,瞳孔中庐陵王宽阔的身影在晃动,手上的长枪明显在抖,都碰不到敌军。 身后却有敌军扬着铁锤朝着他砸过去,惊得想吼出来,却觉得嗓子眼疼得很。 划破喉咙想发出的声音还未落地,却见有飞箭冲撞上重重的铁锤。 耳边似乎都能听到砰地一声响动,几乎一瞬间雪白的身影闪现,挡在了庐陵王的身前。 再瞧,敌军身侧皆有东淮将士,那是裴玦洄的兵! 摆的也是矜家阵法,他见过数次! “退后,本元帅上。” “你.......” 庐陵王此刻的面色骇白,铠甲上还有鲜血滴落,迅速染红脚下的地。 忽地整个人在晃动,要朝着后面倒下去,却是手臂一紧。 咚咚几声,就见敌军的倒地声,往前面看是年轻的身影。 同样的一袭雪白铠甲,竟是同记忆中毫无出入。 “你,同你祖父,真像。” “是么?” 裴玦洄一手搀扶浑身是血的庐陵王,一手持剑,在兵阵下掩护庐陵王和王府的士兵往后撤。 让人摇旗,示意钱老将军他们都退,更换主力军。 猛攻之后,双方死伤皆重,敌军的蛊效明显在下降,自是得他的兵马缠上,保存兵力。 待敌军的兵力消耗大半,再强攻上去,优势皆是他们的。 “咳咳咳---” “庐陵王,战场不是寻死的地方,死亡也不是忏悔。” 裴玦洄见自己的兵和老将们的兵交换配合很好,掌控住了战局。 带着庐陵王掩护往后退,却闻他身上的血气越发重了,温和笑了笑。 “王爷拖着病重的身体来,想得一个相助王爷有愧的好友之孙名义,战死沙场。 死得其所,又了无遗憾。王爷想得倒是甚美。” “是啊。” 庐陵王咳嗽了几声,有鲜血溢出嘴角,视线模糊,依稀可见年轻的身影。 总觉得眼角有些湿润:“本王这一生,无愧应家子孙的身份,无愧皇家,无愧朝堂,无愧将门,无愧百姓。” “独独一人,亏欠良多。奢望死后能见,道一声有愧,又恐他不愿。” “是啊,生前都不愿意见本王,死后怎么会愿意?” 他曾去过明月寨多次,传入耳边独独两字,无须。 “庐陵王,当年您既选择了保全家族,祖父不曾怪罪,也成全您抉择的利益。 王爷您总不能再要求,我祖父还愿和你为知交好友吧?” 裴玦洄见接应的人来了,将庐陵王推给他们:“王爷说我和祖父像,不,不像。祖父心善,或许会成全王爷死前了结遗憾事。” “我不会,我和王爷没半点交情,王爷不曾愧对我,我为什么要接受王爷的愧疚?” 话落,温和一笑:“我祖父都没能死得其所,更没有了无遗憾。我为什么要成全王爷?” 声音落地之间,手上的长剑激起鲜血,敌军惨叫倒地。 “王爷,战场从来不是忏悔的地方,是护卫疆土百姓的。 祖父也好,王爷也罢,身为将军,往后你们做不到的,我来!” 第468章 这是不当外人就能看的 “他.......是裴将军?” 城墙上的冀清溪瞪大了眼睛,瞧着身披雪白铠甲的裴玦洄,号令兵马,持剑杀上敌军。 身侧倒下一个又一个敌军尸体,都愣住了。 这还是温和无害的书生? 是哦,他确实是将军。 “哥哥哥,裴哥哥好看得嘞,比他阴阳怪气的时候更好看嘞!” 冀津开瞧着那一抹最为显眼的身影,眼睛闪闪发光。见惯了温和娇弱的裴将军,还是第一次瞧见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样子。 眼睛都没舍得眨,直勾勾盯着裴玦洄,就见裴惊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挨过去了。 就见他们围着东菱太子杀过去,一人持剑,一人在身后笑吟吟。 身侧皆是敌军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他们雪白的衣裳,本该是森冷骇人的画面,可入目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异常安定。 脚踏鲜血的是他们,只沾风雪的是他,如何不心宁? 今日之后,落在东境的雪花也会洁白无瑕。 兄弟二人瞧着血泊之中高高扬起的东淮旗帜,相视一笑。 此战已胜。 捷报传入朝堂,大臣们皆喜气洋洋的,东边战事已平,往后数年边境都会安稳,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 实乃东淮大喜! 待陛下从西边回来,凯旋的将士也能赶回京城,刚好可以大办庆功宴。 他们也得提前准备,陛下乃一国之君,是不好在外待太久。 新年过后,就会带着皇后娘娘回来了。 甚好,今年的新年,大家都能开心过了。 冀闲冥收到裴玦洄战胜的消息,已经和矜桑鹿在靠近陵洲城的海上,崔池砚凌觅镜同行,还有护送一程的贺知溪。 瞧着送来的捷报,崔池砚还含笑打趣:“上一次当俘虏的还是东塔二王子,可是硬生生扛过一次次的吐血,平安回去了。 不知道东菱国太子能不能撑住,这次还有位裴御史呢。” 凌觅镜的眉眼都有笑意,瞧着裴玦洄的亲笔信,都能知道东菱国太子得自求多福。 东菱国更是,俘虏可是他们的太子殿下,想要回人,这可不容易。 “祖父的信上说,西边战败的国家陆续都送了赔偿来,西夷国还在内斗,可以不急。 南胡国君王也派来了使臣,想接回他们的太子殿下,那便是同意了我们的条件。” 崔池砚听着,温和笑了笑,看着桌子上的信件,面上都遮盖不住的喜悦。 “送来的皆是好消息啊,各国赔偿都到了,咱们回去只管收着。” “今年这个新年,东淮上下都能过得称心如意了。” 贺知溪也含笑,还看向陛下拱手道:“恭贺陛下的江山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此为同喜。” 冀闲冥的眉眼也舒展,声音都透着些轻快,见矜桑鹿笑盈盈看过来,也轻轻笑了笑。 就瞧她忽地有些惋惜:“今年的新春,哥哥还是没法和我们一起过,又得在军营了。” 话落,也轻笑:“有将士相伴,新年也不孤寂,表兄也在呢。” “嗯。” 冀闲冥看向矜桑鹿,目光柔和:“往后的新春,会一起的。” “对。” 矜桑鹿点头,今年的新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她可还把美人陛下拐到明月寨,一起过新年呢。 “还有爹爹,阿娘,叔公们,我也许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了。” “寨主,不急。” 迎财笑嘿嘿的:“咱们先去小媳妇家吃年夜饭!” 待会儿就能到陵洲城了,她可好久没见小媳妇了,可想他了。 思念涌入心头,瞧着挨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寨主和陛下,忽地酸酸的。 先前还是他们酸寨主呢,现在酸回来了。 好在很快能见小媳妇了。 大船也朝着陵洲城码头方向奔去,到的时候风雪恰好停了,正逢天明。 能清晰看到岸上等待的身影,有她朝思暮想之人。 “小媳妇——” “财财——” 徐闻翟早早就和家里人在岸边等着,听着声音,鼻子就酸了。 朝着同他奔来的身影跑去,倒入她的怀里,声音都是酸苦的。 “财财,我可想你了!” 说着,还蹭了蹭,又紧张地看向她的额头,依稀还能看到点伤痕。 心疼道:“疼不疼?我该跟着财财一起的。财财,往后我们不要分开了。” “嗯呢!” 迎财一把搂紧徐闻翟,很用力点,还吧唧了一口。 众人瞧着相吻的小两口,神色各异,矜桑鹿是习以为常,却是拉着陛下转身,不管他们小两口的亲热。 凌觅镜和崔池砚他们三位勋贵公子,一时惊得没法反应。 这是没拿他们当外人? 不,这是不当外人就能看的? “呃....那个,老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徐太守今年也有六十了,早想乞骸骨的,奈何凌相爷没退,那他怎么能退? 陵洲乃洪水重发地,他也不放心撒手不管。 徐家又世世代代都住在陵洲城,没想往上升,就一直待在陵洲当太守了。 上回见陛下还是两年前呢,没想到再次见,他还能和陛下当个亲家。 还得是他们矜寨主,竟真将陛下拐到西边了。 还会在徐家吃年夜饭,陛下都未曾在凌相府喝过茶呢! 要不说是直系的亲家呢,有亲疏之分呢! 徐老爷子的笑容甚为得瑟,也不管吓到人的孙子,恭敬地朝着陛下行礼。 “陛下,皇后娘娘,一路舟车劳顿,赶紧回老臣的家里休息,夜里咱们就吃年夜饭!” 早点吃,就能早点跟凌相爷得瑟啊。 冀闲冥瞧着怎么看怎么为老不尊的徐老爷子,能理解他会将小孙子送明月寨当小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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