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医院吧,喃喃还等着你呢,等他好了,我们都去医院看他,顺便再蹭那小子一顿酒。” “好啊。”天叔有些颤颤巍巍的起来,往医院方向去,语气充满了希望。 “有酒喝了,很不错呐。” …… - 严晴综艺节目首秀在舞蹈圈引起不小热议,她作为受邀嘉宾的舞台表演获得了一片好评,那一阵她但凡受邀去观看舞蹈比赛,都能获得不少偷偷打量的目光,她早已习惯了众人惊艳视线,抬头挺胸,骄矜的走在众人的视线里,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胜利。 在那之后的一周,她久违的接到了傅州瑞的电话。 “我在机场,能来送我一下吗?” 严晴顿了下,摆手把练习的监管任务交给韩虞,开车去了机场。 两人在咖啡馆碰了面,傅州瑞并没有电话里的萎靡颓唐,相反他一如刚到国内时的得意绅士,眉眼间难掩优秀舞者的傲慢,只是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更久,更意味深长了。 “我不知道,你藏得这么深。” “嗯?” “对我的怨恨。” 严晴愣了下,“感恩也是真的。” 傅州瑞点点头,并不以为意,端起咖啡绅士的喝了一口,西方男人老套斯文又傲慢的用餐礼仪,即便是喝个机场边咖啡,也让他用出了米其林餐厅进餐的优雅风范。 严晴想,自己身上看不出别人所谓的山里人的土味酸气,还要感谢他多年来的耳濡目染。 “你的节目我看了。” 严晴愣了下。 “跳的很好。” 严晴怔住,不可思议看他,她习惯了他的批评,哪怕拿到天湖的奖杯,他也会在结束后严肃的点出她哪里出了问题,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肯定,毫无批评。 “你可以出师了。”他端起杯子向她举起。 严晴顿了几秒,也端起面前的杯子,玻璃碰撞,是过往八年无数的汗水和寂寞练习的夜晚。 “你永远是我的师父。” 傅州瑞:“我不仅想做你的师父。” 严晴漆黑目光直白看他,“师父,你是个很好的老师,但却是个……很差劲的男人。” 傅州瑞:“我没想你做我的笼中鸟。” “是吗?”严晴喝了口冰美式,这么久了,她还是没习惯傅州瑞的口味,以往是为了配合,是练舞来不及挑剔,以后她无需再这样。 “师父,这个咖啡真的很苦。”她没头没尾的说。 傅州瑞手指点了点杯身,眉也不蹙的将一点糖未加的咖啡喝完,放到桌面同时说:“可我一直是这样。” “对啊,以前是,以后也会是。”严晴笑:“师父你大概很不了解自己,又或者,你不在乎。” 傅州瑞儒雅的笑收敛了几分,“你在怪师父。” 严晴摇头:“我说了,我始终很感谢你。” 傅州瑞轻哼了声,不置可否。 “……为什么愿意走了?”她还是没忍住问。 “我已经为你浪费很多时间了。”他这样说。 “是啊。”严晴点点头,笑:“那祝师父回去,继续做欧洲舞者的王。” 傅州瑞沉默看她。 严晴:“你该进去了。” 傅州瑞:“我那时,是不是不该那么早把你引回家。” 如果她没见过前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严晴摇头,“是我早就有了归处。” 傅州瑞扯起嘴角,一向温润傲慢的男人,此时笑的有些难看,“怪我自以为聪明,把一个乖巧又美丽到极点的鸟带回了家里,是我高兴太早了。” 严晴喝着咖啡,没有说话。 苦咖啡的味道萦绕鼻翼,桌对面,干净的玻璃杯后,位置上已经空空荡荡。 她静静看着窗外,有巨大飞机从远处升起,渐渐滑向蓝天。 她的回忆顺着店里研磨咖啡散出的淡淡苦涩味,陷入了八年前的记忆。 嘴里浓烈的苦意似乎要将严晴吞噬,她像个乡巴佬,走进飞向国际的那个门后,眼前展现的世界是她全然陌生的环境。 她按照指示牌,麻木的办理登记手续、过安全检查通道、候机登记,找到自己的 座位。 身体陷入狭窄的座椅里,才发现这并不比惯常坐的公交车舒服到哪里去。 以往那么多次,楼屿都是一遍遍经过这样的流程,从八百公里外或者国外飞来找她吗?这样的麻烦和无聊,她从不曾听他抱怨过。 她庆幸,他应该不至于坐经济舱,不至于被这样逼仄又不流畅的空气倾轧,旁边男人上飞机后疯狂喷的香水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夹杂着他额头的汗水,让她不断想要作呕。 可惜了,她买不起头等舱,送给他的那张机票是廉价打折的经济舱,希望不要同她一样碰到现在这样的窘状。 她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向旁边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他已经结束没完没了的喷香水,精致的擦了擦自己的手,缓缓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把书竖了竖。 严晴撇到封皮《新世界:灵性的觉醒》。 她不知道什么是灵性,怎样算觉醒,她只是死板又一根筋的想要跳舞,不停跳,持续不断的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觉醒,只是单纯的想把生命都献祭给舞蹈。 为了这条路,她什么都可以丢掉,尽管,她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长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微抬了下下巴,漫不经心的说:“平时坐飞机次数太多,我喜欢把握时间,多看些书涵养自己。” 严晴点点头,没说什么看向了窗外。 飞机在她浑噩闻着香水味的时候起飞,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攥住了手指头,男人注意到她的紧张,微妙的笑,透着几分得意:“你这是第一次坐飞机啊?诶呀,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多坐几次就好了。” 严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白云,并没有理睬他。 飞机起飞带着她来到了云层间,那么高,她可以清晰的俯瞰宁城,宽阔的马路变成交错的线条,白云翻滚,一切变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就在市中心的高空,往下七千米的某个酒店里,不知楼屿出发了没有,他们分明就在同一个维度,为什么隔得那么那么远。 以前是她站在地面,踮着脚都看不到楼屿。 现在她在高空,发现在这里往下看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所有东西都变得太小,好像曾经起过的念头和认真,也都是一场儿戏。 她手指无意识的触上窗户,勾勒着云朵的轮廓,描摹着太阳的光晕,在她走神间,宁城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 身后的男人见状,嘿呦了一声,“扒着窗户这么好奇啊,要我帮你拍张照吗,好歹第一次坐飞机,得留个纪念吧。” “你不看书了?”严晴语调平平问,面无表情回头看他。 男人立马得意的说起自己手里的书,“你们小女孩,别每天喜欢看些情情爱爱的,多看看这些书,陶冶陶冶情操,你知道这本书吗,讲的是……” 严晴打断他:“诗你会看吗?” “诗我当然也看了。”男人得意,“格律诗,自由诗,散文诗,没有我不看的。” 男人想了想,说了几个冷门的诗人,看到女孩听都没听过的模样,他心里不由生出几分熟悉的喜悦和得意,胸膛挺直,正要大加分析这些诗有多好,女孩问:“你觉得《致橡树》这首诗怎么样?” 男人闻言,为她的品味感到大为扫兴,哪怕这女孩长得漂亮,这么烂大街的诗,聊起来多降低他的品味啊。他读书,最忌讳看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书了。更别提这首诗,文盲可能都能来上几句。 他的高兴降低,兴致缺缺的说:“这谁不知道,要我说,这都算不上诗,在我看来泰戈尔和博尔赫斯都被大众搞得有点俗了,要我说,你应该多了解了解切斯瓦夫·米沃什、耶胡达·阿米亥、特德·休斯……” 他自然的转了英文来说那些诗人的名字,没料到女孩不仅没有另眼相看,反而直接转过了脑袋,继续看向窗外,留给了他一个黑脑勺。 “你……” 女孩说起:“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男人撇撇嘴,“老土,你应该听听雷科奇·科索维尔的:我的生活在风中摇摆,像格栅上的叶子……” 女孩却根本没听到他绝美的朗诵,反而低低喃着那首烂大街的诗,声音愈发低,断断续续,有哽咽传来。 男人一愣。 窗户上,严晴泪流满面。 她望着一望无际翻滚的云浪,低哑的声音随碰在窗户上的手指颤抖。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她泪如雨下。 楼屿,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我们会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你能不能。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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