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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永安公主告诉他不是，他似仍然生厌。也许他厌恶苏炼不是任天师的孩子，从此自己再没什么努力的目标。 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久了，那种不喜欢仿佛也是根深蒂固。 然后尹惜华轻轻睁开眼。 本县的里长连同几个衙役陪同一个女子到了村中。少女身姿婀娜，与捕快一道，竟令尹惜华目光为之一怔！ 可仔细看看，对方也并不是林滢。那位是县里来的女仵作，也是年轻婀娜。尹惜华只看见她背影，却瞧不出她是美是丑。 尹惜华只看一眼，便不觉收回了目光，兴致缺缺。 风轻轻吹拂，尹惜华手指随手捏住一片风吹下来的落叶。他如此站立，也是被风吹得衣袂翩飞。 他心里不觉想，自己似乎又该走了。 就如这风中之叶。
第251章 251 ◎小伙伴们◎ 林滢跟白芷的重逢却是意想不到。 当初她与桃子、白芷一起在顾公府上当婢女, 后来大家各奔东西，见面机会自然少了许多。 如今白芷入京，乃是前来吊丧。她有个族叔过世, 可惜祖父白老爷子年纪大身体不行, 经不得这长途奔波，故而只让孙女入京。 等到了白家，族兄白穹因白芷名声在外，不免求白芷帮衬。原来李家主母刘氏病重，李白穹下了几贴药却无甚把握。家中长辈严厉, 白穹不敢开口，于是倒是求上了面前族妹。 白芷答应此事，随族兄去了刘家，谁想刘氏已经亡故。 那刘氏之死颇有古怪，虽无外伤, 却并不像是病死的。 白芷道出其中古怪, 未曾想刘家似并不愿意承认这个, 言辞之间让白芷不要多事，可白芷自然是不依。 一来二去, 李家不觉变了脸色，转口说是因为白芷医术不精关系, 方才闹得刘娘子身死。 幸喜林滢到来, 方才断出真相。这刘娘子是被人用湿帕捂面, 生生窒息而死。彼时刘娘子乃是病弱之躯, 如何能挣扎？ 如此湿帕捂面，刘娘子面上并无明显捂痕, 很容易被断为病死, 却未曾想白芷居然不依不饶。 那杀人凶手是刘家次子刘勋, 因家中争产之事，不免动了杀机。而刘太公并不愿意这桩家丑外扬，故而亦是刻意遮掩。 当然在林滢面前，这些勾当自然藏不住手。 接下来才是私人说话时间，林滢提及了卫小郎，还拿出了卫珉写的书信。 如今赵月是梧州宣抚使，朝廷安排卫瑄调去别处后，又将久居梧州的卫馥调回去，且赐卫馥正四品凤威将军。此职是为卫馥所设，从前并无此等官职。 卫馥跟赵月关系一向交好，如此必定能相处融洽，更使梧州依顺朝廷，使得边陲安宁。 卫小郎学得一身验尸断狱之术，亦是随行前往，为梧州都尉，行缉盗之责，据闻也是屡破奇案。 他写的信一向寄去京城卫府，再由卫府送至林滢手中。 这其中有给桃子和白芷的信，林滢还未送至江南，可巧白芷已经到了。 当年大家在顾公府中其乐融融，如今散至大江南北，各自有各自的事务要忙，要见一面颇不容易。 故而林滢见到白芷，亦不觉很是激动，眼眶也是微微发热。 两人重聚，想说的话真是说也说不完。 白芷的杏华堂如今在江南也颇为有名，白芷名声在外，甚至引得宫中注意。 彼时宫中有意引白芷入宫，为宫中女医。这太医院时常也会引一些民间名医入宫，原不足为奇，只是白芷是女子罢了。 白芷却以祖父年迈，需在侧伺疾为由，以此婉拒。 这固然是其中一个理由，但也还有别的缘故。 在白芷看来，皇宫里已经有太多名医了，她宁愿留在民间，给普通百姓看病。 本朝推崇孝道，白芷以此推拒，宫里也没说什么，反而下旨嘉奖一番。 如今林滢跟白芷重聚，肯定也谈及故友。 桃子这次见白芷入京，还特意让白芷给林滢带来礼物。 桃子也是个实在人，车里塞了满满的风腌制品，还有她亲自调的各色酱菜，可谓别具风味。 温蕴如今已经是杨夫人，她从前并不认识桃子，至多不过听林滢提一提，如今却是熟络起来。 从前顾公在陈州推行女子参与工作，温蕴觉得东川之地亦是如此。 这些事情男子组织有一些不便之处，毕竟大胤风气尚未如此开放。于是她与桃子等一道，组织女子学习一些技能，可以展开生产经营。 桃子已经带起徒弟，还开起酒楼，能安排工作。 两人这么聊天，不知不觉说了大半天。 林滢见着白芷，虽然知晓白芷不会留在京城，可也是依依不舍。 林滢知晓白芷痴迷医道，故不觉说道：“你若想看宫中秘方，以及秘藏医术，也不必入宫，只要你在义院之中多住些时日。只因义院本与太医院有些合作，义院的女郎亦能学些医术。” 她知白芷留不住，也不过是想多留白芷在京城十天半月。 林滢这样殷殷切切，白芷瞧着也不忍拒绝，也是点点头。 林滢亦不由得冉冉一笑。 春日天气渐暖，却又禁不住雨水纷纷，眼见雨又下起来，林滢忽而一怔。 她面上因白芷生出的悦色淡了些，然后微微惆怅叹了口气。 雨水纷纷，林滢与苏炼一道，前去拜祭。 当日玉辰王死后，温妍的尸体便被翻了出来。那女郎生前万般美貌，死后却化为干尸，就连手臂也缺了一枚。 苏炼将残肢与尸体凑一道，林滢亲自缝合成一处。 再然后，林滢还将云长龄的骨头重新拼好，以泥塑身。 大胤与现代不同，不讲究火化，讲究这身子全须全尾。 有些人生不能同生，死却能同穴。苏炼将二人合葬，修了一个夫妻墓。 温妍虽是温家女，不过苏炼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是虽是如此，这二人合葬仍是十分低调，只有一些云氏故旧之情。 因此事涉及玉辰王谋反之事，还涉及宫中温太妃，这许多事情终究不好张扬。 又是一年春雨绵绵，苏炼来拜祭时不惯有许多旁人，因为来见云长龄时，他总是不免会透出些真实的情绪。 离家八年的云长龄归来是什么样子，苏炼也想不出来。 他看典狱司的谍报，也看到了别人口中对云长龄的描述。 离去八年后，云长龄也已经变得十分沉稳，可那些只是别人的描述，苏炼也很难跟自己记忆之中的云长龄联想起来。 苏炼记忆之中的云长龄，却是个天真率直的少年郎。 每次念及，都不免令人心中酸涩。 这个世间就是如此，遗憾与希望并存，总是有许多令人遗憾之事，可亦有许多让人觉得有希望的事。 他与林滢离去时，绵绵春雨已经下起来。 苏炼撑起了伞，将林滢这样搂在怀中，这样轻轻离去。 林滢嗅到了苏炼身上淡淡的药味，却不自禁更靠近苏炼几分。 雨水被风一吹，亦是愈发纷纷冉冉，飞溅几片染上了林滢衣角。苏炼瞧在眼里，手里的伞不觉更向林滢倾向几分。 林滢轻轻侧头，她一双杏眼盈盈，将苏炼身影这样映在自己眼里。
第252章 252 ◎苏司主的谍报（全部番外已更完）◎ 林滢记得自己穿来时, 原身尚是小孩子，是溺水而亡。彼时自己醒来时候，只觉得呛水喉咙十分疼痛, 眼前也是一片昏天黑地。 那时的记忆于林滢而言, 已经是十分模糊了，她记得并不如何的清楚。 依稀之间，她感觉自己被捞起来，有人捂着自己眼睛，而她也禁不住一下下咳嗽, 难受之极。 可是有些事情，却是林滢不知晓的。 彼时有人将溺水孩子捞起来。 那时在她面前，有着一个极漂亮的十六岁少年，正怔怔望着这个五岁的女孩子。 他用手蒙着女孩子的眼睛，不然对方看见自己。 这一年苏炼才十六岁, 已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 他的前半生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了。 彼时苏炼虽摘下面具, 又洗去伤疤, 可他对未来未必有自信。 那时他欲返回京城，虽是处心积虑, 却并不知晓自己前程如何。 天下虽然是已经太平，可这一切对于十六岁的苏炼却并不是那么美妙。 摘下足足戴了六年的面具, 苏炼亦不觉升起了几分不适应。 乃至于这半月赶路, 他亦总喜昼伏夜出, 行于荒野小径。 直至他途径和县, 机缘巧合下，正巧救下了这个溺水的女孩子。 女孩儿才五岁, 瞧着瘦弱, 冷水一浸, 就已经没有气息。 苏炼虽将她给捞出来，却并未救下这个孩子。 于是苏炼竟有些茫然，又仿佛并不值得惊讶，只因他之一生，本就应该如此倒霉。 于是这样一来，倒霉竟似成为了一种习惯。 却未曾想这孩子本已绝了呼吸，过了一会儿，竟生生开始咳嗽。 未曾想这小女孩儿竟如此命硬，居然又活生生的挺了过来。 他见这孩子眼皮抖动，似欲睁开眼睛时候，竟莫名紧张，伸手蒙住了这女孩儿双眼。 苏炼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露出自己的脸蛋了，此时此刻，哪怕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他竟亦不愿让她窥见。 然后苏炼深深呼吸一口气，好似鞭笞自己一般，忽而又松了手。 然而这女孩儿又闭上眼，于是苏炼又吃了一惊。及探明对方呼吸顺畅，不过是晕过去后，苏炼方才这般松了一口气。 他本欲再行救助，这时那女孩儿家人却是急匆匆的寻来，口中唤着阿滢。 然后苏炼方才撤手，悄然躲至一边。 林滢并不知晓自己小时候见过苏炼。 于苏炼而言，这同样不过是一件小插曲，并不值得如何上心。 一面之缘，又是一句话都没有，本不值得魂牵梦萦。 苏炼再一次被林滢引起注意时，是林滢名字出现在典狱司的卷宗之中。 彼时林滢被顾公收为徒儿，自然亦是引起了典狱司的关注，故有谍报传至苏炼几前。 旁人诵读，将林滢资料读出。 “新收婢女林滢，年十二，父林槐为县中书吏，母杨红善梳头。滢排行第九，九岁时已随母出入别户，学其母手艺。杨家并无官亲，亲友皆贫，有一堂亲杨淮于州府经商颇富，不过久无来往。” 苏炼顿时记得，当初那个少女被人换作阿滢。 女孩儿当年五岁，也是在和县，年纪与籍贯都对得上。 苏炼记得那时寻着小女孩儿的人其中有一个妇人，那妇人一把将孩子搂住，哭泣不止，而旁人称她为红姑。 那就是了，那个女孩儿，就是当年的孩子。过去了七年后，她便也是成为了一个伶俐的丫头，甚至还成为了顾公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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