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麻木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小迪将他请出去,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手腕却突然被抓住。 宋保朝死死抓住她的手,凶巴巴地说:“只要你身上一天还留着我的血,你就是我女儿,你就要听我的话。” 是他的女儿,所以就要一辈子听他的话,即便他几乎没有尽过养育的责任? 一种强烈的恶心和恐惧笼罩住了宋书音,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手上的束缚,心里有一股力道不受控地冲破她的喉咙:“我不是你女儿!” 她所站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台阶,脚一崴,整个身子向右.倾倒。 小迪连忙扶住她,脚上的疼痛感瞬间袭来,蔓延至全身,细细密密地压着她,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喉咙传来的痛,她的喉咙像是撕裂了那般,连呼吸都像是刀片刮过。 蛋糕店里静得不得了,所有人被惊得像是被按下暂停键那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居然会说话,一个哑巴居然开口说话了! 宋保朝也懵了,相遇后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从一个结巴变成哑巴,但却从未深究过其中的原因,只以为是病情恶化之类的。 他不在乎,也不关心。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她的嗓子没有坏。 忍着脚腕和喉咙的双重疼痛,宋书音一手扶着小迪的胳膊,一手指着门口,嗓音嘶哑得不得了,缓慢却有力:“出去,当初我才四岁,你因为我说话结巴,抛下我不闻不问的时候,你就不是我爸了!” 刚才那个替宋保朝说话的大妈听到事情另有隐情,马上嫌恶地瞪着他:“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良心没有,孩子说话结巴你就不要她了,亏我刚才还替你说话,真晦气!” 旁边的顾客也附和道:“是啊,当初不养,现在就知道来要钱了是吧!” 一句又一句的指责声像臭鸡蛋一样,往宋保朝的身上扔去,他反驳了一句不是她说的那样,见局势不妙,也只能先灰溜溜地离开。 小迪扶着宋书音,担忧地看着她的脚:“姐你的脚怎么样,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小怡也着急忙慌地过来:“对啊对啊,去医院看看吧。” 宋书音摆摆手表示不用,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便签本,摸到边缘的一瞬怔了下,以后可能再也用不上这本便签本了,然后用嘴巴说道:“没事,我回家冰敷一下就好了。” “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小迪询问。 宋书音点点头,将车钥匙递给他。 小迪在人群中找到小雅,嘱咐道:“小雅,我送书音姐回去,店里你多看着。” 小雅应道:“好,你放心吧,书音姐你回去后好好休息。” 宋书音看着围成一圈担忧她的店员,心里好受了一些,对他们微笑了下。 * 第二天早上,宋书音几乎是被疼醒了,掀开被子一看,右脚脚踝肿了一大块。 昨天回到家,她拿冰袋按在踝关节上冰敷了会,觉得好多了后就没再管了,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青菜面条,吃完后洗漱,九点就躺上床休息。 完全没想到今天会变得这么严重,看来需要去医院看一下了。 她艰难地换好衣服出门,然后走到小区门口打了辆车。 庆大附院。 宋书音一瘸一拐地排队挂号,脚踝的痛随着走动越来越严重,到了就诊室门口,她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叫号。 旁边都是和她一样崴脚的人,但不一样的是他们身边都有家人,而她,却是因为“家人”才扭伤的脚。 想到昨天在蛋糕店的争执,她不由得觉得可笑,低下眼睫,挡住他人温馨和美的一幕,视线落在自己打结的两只手上。 今天,其实还是她的生日,只不过没有人会去在意。 宋保朝为了给宋梓彤过生日,会提前两天去订生日蛋糕,而即便在宋保朝演戏假装要弥补她的前天,他也从未提过她的生日快到了。 这就是她们在宋保朝心里的区别,他压根就不知道她的生日在哪一天,也从未在意过。 这些年来,虽然她已经有能力给自己一个生日蛋糕,甚至举办一场生日派对,但她始终没有给自己过过生日。 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将它当做是普通的一天,中间心里也起过波澜,期待有人能记住她的生日,但这一天终究还是平淡无奇地结束了。 没有人热烈欢迎过她的出生,为她的存在感到特别高兴,即便她现在有吕意柔这样的朋友,和纪妤黎她们也偶有联系,但她们各自都有更好更亲密的朋友。 她从未和任何人有过紧密的联结,在任何人的心底都是那么可有可无。 宋书音低着脑袋,眼前的视线慢慢模糊,直到医生喊她的名字,才突然发现自己脸颊湿了。 她忙不迭地抬起手背抹了两下泪水,然后走进去就诊,医生观察着她的脚部情况,一抬眼发现她眼眶红着,还以为是疼的。 “这样吧,你去拍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说道。 宋书音点头,轻声说:“好。” 医生开了单子,习惯性地说:“你先到外面等,等你家属缴完费后,再扶你过去拍片。” 说完他才发觉不对劲,宋书音的身边没人,门外好像也没人等着,于是问道:“你家人呢,没人陪你过来吗?” 宋书音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一股酸涩涌进鼻腔,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她用尽全力咽下那股情绪,正要开口说她自己去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胳膊。 “给我吧。”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紧接着接过医生手中的缴费单。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崩塌了。 她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祁越扶着女孩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大拇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放得很轻,却又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宋书音直直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思绪繁杂万千。 祁越走了几步,担忧得忍不住回头,女孩的身影坐在长廊上像一片落叶一样,纤细又脆弱。 今天他刚上班就接到孔靖宇的电话,说看见宋书音在医院,一瘸一拐的应该是崴脚了,身边也没个人陪着,挂断电话,他立刻来了骨科,一个个门诊看过去,才终于找到她。 …… 宋书音发愣地盯着地板,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只轮椅,抬起眼一看,就是男人凌厉分明的五官,一点不见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眉头深深皱起。 “你,哪哪来的轮椅?” 女孩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还有点嘶哑,过了十年才再次听见她的声音,祁越却高兴不起来,心底的情绪复杂又沉重。 他之前偷偷加过小迪的微信,刚才趁排队缴费时问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迪把宋保朝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包括昨天宋书音开口说话的事情。 他不愿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她,故作淡然地说:“租的,上来吧,我推你过去拍片。” “不用工作吗?”宋书音又问,如水的杏眼一片平静,但仔细一看,却满是不安全感。 祁越往前迈出一步,扶住她瘦削的肩膀,轻声解释道:“我请假了。” 宋书音有些迟缓地点点头,然后扶着他的手臂坐上轮椅,男人的掌心宽大温热,不禁让她记起,十年前这对掌心为她暖过多少次手。 拍完片再次回来找医生,医生说是伤到韧带了,需要戴护具静养一个月。 祁越一上午为她跑前跑后,送她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 他不会做饭,看了眼手表后说:“我去外面买点吃回来。” 宋书音轻轻抿唇,嗯了一声。 看出女孩心底的慌乱不安,祁越走近两步,掌心抚上女孩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小腹上,反复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宋书音闭上眼睛,不去细想以俩人现在的关系,适不适合这么亲密的姿势,只想留住这仅有的温暖。 俩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待了一下午,没说什么话,单就看着电影。 傍晚,祁越忽地起身,宋书音的眼睫颤了下,眼神紧跟着他,脸上带着深深的忐忑。 祁越解释道:“我去一下隔壁拿点东西,过一会就回来。”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地说:“好,你去吧。” 过了半小时,听见玄关处再次传来脚步声,宋书音下意识地看过去,神色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迫,然后就见男人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手上还捧着一个蛋糕。 祁越将蛋糕放在茶几上,插上蜡烛,拿出打火机点燃,看着女孩愣神的脸蛋,眼底含着笑意地说:“生日快乐。” 宋书音盯着那个放在白瓷盘上的沙拉蛋糕,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久久地说不出来话。 蛋糕最上面那一层牛油果,切得一块大一块小的,虾仁也剥得奇形怪状,唯一能看的是几颗蓝莓。 男人左手的食指上贴了块创可贴,这半个小时里,他就是去做了这个蛋糕吗? 祁越痞气地挑了下眉:“许愿吧。” 外面天色昏暗,客厅里没有开灯,蛋糕上的那根蜡烛,显得格外的亮。 宋书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吹灭蜡烛的一瞬间,她心里有一面墙,似乎倒塌了。 她在二十九岁这一年,拥有了第一个生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9 00:04:01~2023-07-19 22:1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贺儿是我的4瓶;会发咕的鸽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她不想再继续躲避口吃这件事了◎ 戴着护具静养的一个月,宋书音基本上都待在家里,晚上祁越会推着她到楼下散步,偶尔出门去蛋糕店或者其他地方,也是他接送。 人受伤的时候,心好像也会变得脆弱,特别是她这种连基本的行动都要他人帮助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虽然脚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她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在家闷了太久,这天傍晚,她决定去小区附近的花店,挑几枝鲜花回来。 下午刚下过雨,带走了空气中的燥热,现在的天气十分清新凉爽,她慢悠悠地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 刚走出小区门口,轻轻上扬的唇角却一瞬凝滞,宋保朝就在前方站着,她本能地转身要避开,可惜扭伤的脚怎么也走不过健步如飞的宋保朝。 宋书音甩开他的手,眉头紧紧蹙起:“让开。” 门口的保安见状,立刻过来询问情况,宋保朝连忙憨笑道:“这是我女儿,我是他爸。” 保安听他这么说,停下了靠近的脚步,然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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