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握着花茎,“这是你们刚刚放的吗?” 花? 陈不周微微眯起眼:“不是。” “别摸,拿去给他们查一查上面有没有什么指纹。” 那是一束鲜艳欲滴的鸢尾花。 颜色正好,鲜嫩多汁,花瓣柔软,是无数富家小姐最喜爱的需花大把钞票才能从米兰、纽约或巴黎订来的好颜色。 盛夏里目光在他们手上停留片刻。 半晌,她收回视线:“陈警官,如果真的没危险的话,刚才的意外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祖父?他这两天太担心我了,我怕他太紧张会影响身体。” 陈不周点头,没多言。 “好。” 盛夏里握住佣人递来的水杯,低下头,却被人突然打断:“不要喝。” 她抬头。 看向嗓音的来源方向。 黑发警官上前从她手上拿下水杯,解释:“从现在起,你的饮食起居都应该受到严格管理。” “这水没有验过毒。” 盛夏里从善如流只好放下杯子,看他顺手把玻璃窗放回玻璃茶几,跟着又平静地说了一句:“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回卧室里休息一会儿了。” 他点头。 旋即吩咐下属去研究那束花。 回到房间,关上门,缓缓走了几步,盛夏里停在窗台前,沉默良久,她突然伸手,抓住窗帘一角猛地拉开。 唰—— 她眼帘低垂,只见一张残留着淡淡香水味的卡片出现在窗台上。 「逃跑的爱丽丝,准备好被红皇后抓走了吗?」 · 月黑风高,远离港岛浮华璀璨灯火,空荡且充满铁锈味的郊外仓库没有一点灯光,更别提月光。 一片深黑里看不清任何东西。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而在这空旷的夜里,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幽深的地狱只剩下一个人。 那个年纪很轻,看上去还在读高中的小姑娘被麻绳捆在角落。 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 盛夏里仿佛是在半空中,以第三视角俯视这一切。 远方似乎传来几声吊诡的木.仓响,在深夜中敲响了地狱的丧钟。 砰砰砰—— 木/仓响过后,门外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那突兀声响好似亡灵号角,不轻不重,在这个诡异的夜里快速地响着。 而她知晓。 隔着那扇门,站着一个人。 正在敲门。 ——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砰砰砰敲门声似晴天霹雳惊心动魄,快速,带着令人心寒胆战的可怕振动。 只是沉默敲门,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即将松一口气放下警惕的时候,敲门声又催命一般再次响起,很快很快越来越快。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和上一次如出一辙,速度慢悠悠,像是刻意在恐吓人。心跳声越来越急促,四周似乎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人看。 浑身汗毛耸立,手脚冰凉。 不敢动。 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在她快要精疲力尽前,密室大门轰然被人打开,一双深黑皮质靴子猝然映入眼帘。 再抬头。 两具已经凉透的尸体避无可避地映入她微缩的瞳孔深处。 敲了一整夜门根本不是人。 而是两具吊在门外的尸体。他们的脖颈被打过结的粗绳死死卡住,尸体脸色死白,苍白丑陋的脸上青筋凸出,双手空落落地垂在身侧。 风吹过,吹得尸体轻轻摇动。 尸体撞击大门,发出砰砰砰的“敲门声”,沉重可怖。 他们大概是被活活勒死的。 也许死前产生过挣扎,昨晚最开始几声比较急促的敲门声,可能就是他们垂死挣扎时不小心踢到铁质大门产生的动静。 而后来逐渐缓和下来的敲门声,是风吹动他们的尸体,敲击大门产生的动静。 两具尸体在门外陪她度过一夜。 肿胀不堪的尸首仍在半空荡啊荡,好似幽灵俯视着她—— 有人摘下塞在“她”嘴里的布,一摘下来她就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很狼狈。 喘过气后,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咬得出血,却又疯狂得想要干呕,仿佛这个世界天翻地覆又地覆天翻地来了一回,震荡得她又恶心又想呕。 而那双靴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Good lass。” 那人近乎温柔地说。 · 逃跑的爱丽丝,准备好被红皇后抓走了吗? “!” 盛夏里从梦魇中惊醒。 她面容苍白冰冷,被汗水濡湿的鬓边色泽更深些许。 但盛夏里没有伸手去擦额前沁着的微凉的、细细密密的的汗珠,而是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一如三年前惊魂不定的心跳声。 精神病学专家弗洛伊德在其著名代表作中提出:梦境、梦中幻像都是人的心理、意识、观念的直接或间接表现。 时隔三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困在三年前的梦魇中。 盛夏里伸手捂住胸口,纤细手指用力地攥紧胸口布料,像是想要压制住什么。 晨间清风徐来,浅色薄纱窗帘被风吹出形状,门外的走廊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随之就是管家沉稳有力的声音以及敲门声:“小姐,早餐准备好了。老先生已经在餐厅等你了。” “好。” 盛夏里声音干涩沙哑。 盛家总共就只有盛延与盛夏里二人,因此用餐时也并没有太多讲究,只有佣人们安静地站在一旁。 铺着一层白色餐布的长形餐桌上摆满不同口味的早餐,从港式到西式再到最普通的油条豆浆,只是就连油条都被摆在掐着金边的精致餐盘里。 盛延见盛夏里来了才放下报纸,一双苍老却又不失锐利的眼扫向她,试探性地问:“Shirley,你昨晚没睡好吗?” “爷爷早安。” 盛夏里落座在盛延身旁的位置上,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道:“没有,只是睡得晚。”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噩梦,她没吃两口早餐就放下了筷子—— 就像三年前她刚回到盛家那时的状态。一整天下来,她没有任何进食。也不与任何人交谈。 盛夏里一直从白天跳到了夜晚。 陈不周来的时候。 她也没有出门,一直独自关在练舞房。
第7章 On Call ◎“断电”◎ Chapter 7 门半掩着。站在门外,可以听见轻音乐静静地流淌。 窗外都陷入了一片昏暗,盛夏里都没有停下来过,纵使体力逐渐不支,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为了练舞,盛夏里平常穿的都是芭蕾风,裹身上衣勾勒出纤细的上身,芭蕾舞裙也很有少女气质。 跳芭蕾,立起脚尖时候免不了痛楚。但这痛楚恰恰给人活着的感觉。 盛夏里不怕痛,甚至已引以为常。 她需要痛楚,那才能让她清醒。 清醒地活着。 她需要清醒。 绝对的清醒。 才能稳稳握住手中的刀。 镜中一身吊带芭蕾舞裙的少女单脚蹬着地,另一只脚迅速翘起,镜中少女身体也忽得开始旋转。 而那蓬松舞裙旋转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如陀螺般呈高速旋转之势—— 这种单足立地旋转在芭蕾舞中被成为“挥鞭转”,也被称为芭蕾舞最难的动作。 转到不知是第三十二转。 还是第三十四转。 突然而猛烈地,她身形一抖,砰的一下摔倒在练舞室冰冷的地板上。 砰——□□硬生生、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好似一瞬间坠落跌入深渊,跌至地板后甚至无法第一时间站起来。 低着头,她半张面容陷入黑暗。 那张青春干净的面容有藏不住的倔强和动容,就连纤长浓密的睫毛因为用力而微微抖动。 那那双芭蕾舞鞋是绑带式,缎面丝带在白皙脚腕处缠了几圈,肌肉疼痛袭来后,丝带也渗透血迹。 “砰——” 练舞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在不明的惊慌中,盛夏里抬起头。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眼前,他身形落拓冷冽。就站在光和影的分界线里。 整个人轮廓线条流畅分明,练舞房极亮的灯光描摹着他的脸,勾勒出很英俊明晰的轮廓。 在透亮到几乎苍白的灯光下,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八的陈不周几乎是自高临下地看向地上的她。 天鹅颈,蝴蝶骨,瘦削得仿佛一折就碎。 监控室内没有练舞房的画面,陈不周是听见声音后闯进来的。 没想到她果然受伤了。 心底忽然起了一点莫名的情绪,陈不周迟疑片刻后向她伸手,低声问:“盛小姐,没事吧?” 盛夏里怔忡地看向这只手。 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也没着急,英俊眉眼微微皱了一下,随后又淡淡地继续问她:“还能站得起来吗?” 他眼眸漆黑澄亮,却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很冷淡克制,眉角眼梢形成一条平滑修长的弧度,有种玉质质地雕塑般的沉静光泽。 盛夏里没说话。 那只手出现在她眼前。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有薄薄的木/仓茧。 鬼使神差地,她搭上了这只手。 带着血珠、被擦破的那只手并不像平常一样白皙干净,落在陈不周带着干净气息的手心时好似握住一抹光。 握上的那一瞬间。 微弱电流隐隐约约从他们相接的肌肤上窜过,隐入血脉,运输至身体的血管、内脏、甚至是心脏。 盛夏里很快抽回手,压平唇角,没什么表情地低下头道:“陈Sir,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平常这个点,陈不周已经换班休息了。 “今天有点意外,加个班。” 陈不周将盛夏里拉起来后就收回了手,视线浅浅掠过她的伤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你受伤了,我让他们把医药箱拿进来。” 他扶着耳麦,对其他人说:“Joe,送个医药箱进来——” 话说到一半,他转过头,又轻声问她:“右手上的伤,你自己可以上药吗?” 盛夏里沉默片刻,“我可以。” 陈不周没再问就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紧接着顺口问了一句:“Vickie呢?让Vickie进来。” 林嘉助的声音在队麦里响起:“陈Sir,于咏琪不在。她刚刚被警署的人喊走了,好像是有点什么事情还要处理,怎么了吗?” 陈不周又看了一眼盛夏里,淡淡道:“算了。你送个医药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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