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洛摇头否认,一共在「金钟」见过那两回,况且她后来几乎不回宿舍住,和孟婧也没更多交流。 陆策一哂,心说项宜轩真无聊,把这样的见面叫一起「玩过几回」。 “项宜轩为什么知道你酒量好?和他喝过酒?” 沈清洛一愣,全身炸毛警惕,“陆策,你和项宜轩聊过天?他和你说了什么?” 陆策不动声色观察沈清洛,她藏不住事,很明显在紧张,好像生怕项宜轩说出关于她的某些......秘密。 “他说......” 沈清洛心跟着提起来。 兵不厌诈,陆策今天就是要诈她。 “他说他大学喜欢你,一直追求你,可惜追了很久没追到。”陆策问,“是这样吗?” “算是吧,”沈清洛蹙起眉头,肢体却不自觉放松,“我讨厌那个人,不提他了行不行。” 陆策说行。他的阿顺,真好骗。 “沈清洛,所以你酒量很好吗?” 陆策和沈清洛在一起几年,和其他人有相同的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温温柔柔的沈清洛必定不擅长喝酒。 “没试过具体能喝多少,”沈清洛说,“但我爷爷奶奶禁止我喝酒的原因之一,是觉得我太能喝,怕我成为酒鬼。” 陆策:...... 事情要追溯到沈清洛小学五年级。爷爷不知哪儿听到的谬论,认为女孩子家也需要培养些酒量,省得日后工作学习被别人一灌就倒受欺负。 晚餐时避开奶奶,爷爷偷偷把啤酒杯推向沈清洛:“阿顺,筷子沾一点,咪一下试试味道。” 沈清洛很嫌弃,古街的叔叔阿姨明明不是这么喝啤酒的。她回想大人喝酒方式,模仿他们端起来一口闷,咕咚咕咚。 爷爷吓得差点心脏病发,抢过她手里杯子。 “头晕吗?恶心吗?想吐吗?” “阿顺,快喝水。” 啤酒泡沫在舌尖融化,沈清洛回味一下,除了有点甜,没其他感觉。 爷爷郑重其事在她面前比个“耶”,“阿顺,这是几?”被奶奶一巴掌拍走,“沈州,给小孩喝酒,你吃饱了撑的啊。” “哎哟珍雅,你小力点,打疼我了。” 本来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直到有天,沈州双手抱胸站在冰箱前数数,怎么数都不对,啤酒罐头数量对不上。 他日夜蹲点,终于蹲到沈清洛这个小贼。只见他小孙女,把啤酒当饮料,打开一罐,悠悠哉哉坐沙发看迪士尼公主动画片。 那天起,沈家清空房子里所有酒精饮品,并且发布最严禁酒令,主要是针对沈清洛,禁止她靠近任何酒瓶酒罐,闻味道也不行。 沈州和杨珍雅一度担惊受怕,怕孙女变成个酒鬼。别人家小孩春游,被告诫不准吃糖吃零食,他们家阿顺,得强调不准喝酒。事件走向十分离谱。 陆策听罢,笑得不能自已。他探身帮沈清洛拿衣服,“穿上,我跟你去喝一杯。” “啊?” “恋爱时没和你喝过酒,想弥补一下。”陆策说,“况且许怿的吧台藏了很多好酒,不尝尝可惜。”
第43章 游戏 夜晚的「鲸也」民宿大厅, 宾客相聚又离开,热闹过后的房间格外空旷安静。 陆策选了几瓶酒,一字排开在吧台台面, 让沈清洛挑。 沈清洛不熟悉洋酒, 左右逡巡一遭, 指了瓶造型好看的威士忌。矮宽玻璃瓶, 偏暗的金橙液体,表面贴只十二叉角的银色鹿头标志。 是产自苏格兰高地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大摩18年。 “行, 就喝它。”陆策说。 已经对各项工作上手的新管家万巧,从休息室出来,“陆先生,沈小姐, 来喝酒啊?我给你们拿些柿种和脆片。” “阿姨您别忙,我们不在大厅喝。”陆策把威士忌塞沈清洛怀里, 又从柜子取两只玻璃杯,牵沈清洛手离开。 “陆策,这不是回房间的方向, 我们去哪里?” “别急, 马上到了。” 银白的雪,薄薄的夜, 这个点禾木道路无行人,沈清洛手心被陆策捂热。 走着走着, 忽然出现眼熟的建筑—— 是许怿的民宿二店,「摇光」。 「摇光」门口杂乱的木材重新整理过, 在庭院中央堆成整齐的三角小山,新运来的防火涂漆, 一桶一桶垒叠墙沿。 屋内请人打扫过,尚未通水电,方桌放一盏临时照明的几乎绝迹的旧式煤油灯。 陆策熟练从口袋翻出打火机,这动作一出,沈清洛纯净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盯他,蕴含无声谴责。 陆策拇指按在点火开关微顿,朝她意味不明地笑,“又没抽烟,带个打火机也要瞪我?” 沈清洛垂落眼睫不语,压低手机电筒打光。 陆策轻笑,咔嚓打出火苗。棉绳灯芯浸湿煤油,一点就燃。 陆策给这簇小小的脆弱的焰火,罩上细腰大肚的玻璃灯筒,在摇曳的光影中握瓶斟酒,鹿角标志闪动细碎银光。 “光喝酒多无聊,我们玩游戏吧。”陆策漫不经心道,“还记得天文台帐篷里,说‘我喜欢......’的那款游戏吗?这次换玩法,改成以‘我讨厌......’开头,怎么样?” “三秒,输的人喝酒?” “对,”陆策提醒,“大摩度数不低,你可要集中精神。” 沈清洛被激起好胜心,“谁先来?” “上次你先,这次我打头吧。”陆策想了想,“我讨厌早晚高峰堵车的高架。” 沈清洛:“我讨厌指甲划过金属的声响。” 陆策:“我讨厌思绪被打断。” 沈清洛:“我讨厌枯燥重复地讲道理。” 陆策:“我讨厌给人生设置节点。” 沈清洛:“我讨厌不得不妥协后的中庸之道。” 陆策撩起眼皮,话锋突转:“我讨厌蒙在鼓里不被信任。” 沈清洛心里一咯噔,说不出话,停顿超过三秒。 陆策像个严格的老师,好整以暇食指敲敲台面:“罚酒。” 沈清洛牵了牵唇角,愿赌服输灌一口,然后继续:“我讨厌黄梅雨天潮湿闷热。” 陆策:“我讨厌别人出尔反尔半路离开。” 沈清洛玩不下去了。 “再罚。” 沈清洛一口饮尽杯中的威士忌,“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就到这里吧,算你赢行吗。” “不行,才喝了一杯,继续吧。”陆策嘴唇弯起弧度,漆黑的眼眸却毫无笑意,“要不你求我,我让让你。” 沈清洛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惊觉自己赴了场鸿门宴。她生出躲避念头,犹豫之际,桌面手机突然亮起,来电人显示【常祺】,陆知非的前男友。 陆策瞥一眼,也看见了,表情微微怔住。他对常祺不可能有好态度,声音冷下几分,朝沈清洛:“接啊,怎么不接?” 常祺这两天不是第一次找她,沈清洛知道他要说什么,有点不想接,随便找理由,“我讨厌半夜接电话。” “巧了,”陆策身体放松地靠向椅背,姿势是一种桀骜的势在必得,“我也讨厌有男人半夜给你打电话。” 沈清洛:...... 常祺铁了心想让沈清洛接听,手机屏幕界面明明灭灭,一通接一通。 沈清洛要么拉黑,要么关机,否则常祺不罢休。 她有点无奈,最终还是划开接听键,“喂,常祺。” 常祺声音有点急。 “清洛,真的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目前在肯尼迪机场,十几个小时后落地北城,我实在没办法联系到知非,她不接我电话,你帮帮我行吗?” “常祺,我帮不了你,别再打给我了,知非姐姐......要结婚了。” 常祺那端沉默好久,沈清洛听到沙沙的英文登机播报提示。 常祺语气低落,似在自嘲,“我知道她要结婚,只是想见一面,起码当面送祝福。” 陆策听得清楚,冷哼一声,从沈清洛手里拿走电话,“陆知非没空,不见你,别白飞一趟,好好留在纽约吧。” 常祺一愣,“陆策?你和清洛在一起?” “关你什么事。” 啪,直接挂断电话。 “陆策,”沈清洛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要跟知非姐姐说一声吗?” “没必要,她和现在的未婚夫感情很好。” “可是......” “没有可是,常祺自己选的。陆知非敢为他绝食对抗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他呢,扛不住压力就跑,是个男人?这种人有再见的必要?” 沈清洛心里一抽,“也许他有难言之隐。” 陆策谈到常祺就来气,“难言之隐?不就是他爸诈骗欠钱那些破事儿么,他就这点胆量出息?陆知非第一次带他回家,外公外婆就把常祺三代查了个底朝天。” 沈清洛被噎到,“可常祺爸爸的债主都找上知非姐姐了,让他怎么有胆量?” 她幽声地,“我讨厌用轻飘飘的语气替别人勇敢。” 陆策反唇相讥,“我讨厌有人在感情里当懦夫,配不上别人的喜欢。” 沈清洛听到“配不上别人的喜欢”,嘴唇一动,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陆策本意是骂常祺,却不想把眼前的宝贝得罪了,他有点无措。 沈清洛一哭他就心慌,顾不得争执常祺的事,走到她跟前,把人按在腰腹上抱住,千言万语先说一句,“对不起,不要哭。” 陆策其实没明白自己错在哪,毕竟常祺就该骂。 沈清洛哭个不停,陆策难受得要死。把椅子拉过来,坐下,膝盖碰到她的。 强硬地捧起她脸,泪眼婆娑,湿答答的眼睫一簇一簇,好不可怜。 沈清洛的表情很容易看透,热恋时,陆策每当看到她笑,嘴角不自觉跟着咧起。看到她哭,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抓牢,呼吸都难受。 他太怕看到沈清洛掉眼泪了。她抽噎愈狠,他的心愈疼。 陆策一遍遍吻沈清洛潮湿的眼睛,根本没有效果。陆策没办法了,轻叹一声,跟她认错,“哪句话惹你不开心,我重说一次行吗?” 沈清洛颤抖着肩膀小幅度摇头。 真的不太好哄,陆策掌心抚她后脑勺,与她额头相抵,“宝贝,别哭了。” 煤油灯的昏芒,像旧时人家在屋头缝纫做工的光线,一声“宝贝”,沈清洛终于抬头,从无声隐忍地流泪,呜咽哭出响声。 压抑太久的情绪,泄开一道口子,倾闸而出。 沈清洛手臂环住他,“陆策,我和他一样的。” 陆策没听清,偏头吻她发丝,“什么?” “我是说,”沈清洛鼻尖嗅到陆策颈项独属于他的荷尔蒙味,声音破碎细微,“我和常祺一样,都很懦弱,他不敢对知非姐姐坦白他父亲,我也从不敢跟你说沈柏乌。” 陆策分开一些,“听我说,你别哭听我说,我没经你同意做了调查,沈柏乌出轨了项百灵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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