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总结版。” 之后每天,她都采取速战速决的方式学习。 只是晚上到家后,她的腰像几十万吨推土机呼啸而过一般,疼得刻骨铭心。 按照魏山意的建议,在后腰垫上一个巨大的热水袋就可以缓解腰痛。 她躺在热水袋上就不想再起来,于是就把写完的翻译稿一条条拍成照片,存在手机里复习。 发给姜哲的复盘视频里,她不再死抓着偶像包袱不放。 视频里的发型总是乱蓬蓬的,表情也是各有各的奇怪。 她把出门时间缩短到十分钟,之前的精致追求,早已经不在乎了。 睡前的半个小时最为关键,她主要背翻译词条和百科词条。 费曼学习法和前后置记忆法不会骗人,她写出的句子渐渐的摆脱了那股中学生的奶里奶气。 不经意间,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熟练运用外刊里的句型和词汇。 她背书时不再纠结于某一句话,背不会就过。 重复才是王道。 长跑也越来越强了,二十天后,她从只能跑半圈变成了三圈。 虽然不是立竿见影的进步,但整个人却从之前松松垮垮萎靡不振的皮囊里剥了出来。 “对了,秋禾,你最近怎么不写信了?” “我早已经放下了呀,上次就是最后一封了。” 秋禾说话总是绕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弯子。 她自嘲着苦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明知道石沉大海,还要做无用的尝试。” “没有,一个人的真心有什么可笑的。” “我可不是苦哈哈的尝试,我给他写信是对自己的青春做最后一次告别。” 她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不知道,他给我写过回信,写了好几年呢!和谁说谁都不信。” “可高考结束,我可以完全自由的和他见面了,可以大笑着和他大聊特聊了,他却再也不回复了,反正就是消失了。” “她们觉得我是撞鬼,哈哈哈哈哈,我也不自作多情,干嘛呢,姐姐我这么优秀,缺他一个嘛?” 魏山意在她身旁静静地听她讲完。 他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擦肩而过的人,像听一个事不关己的遥远故事。 故事很有趣,他点了点头。 “秋禾,也许一天你会再见到他的,也可能再见面时,他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怎么可能?”秋禾不屑得撇撇嘴角。 “一定会的。”他坚定的看着她。 “为什么?”她狐疑得凝视着他的双眼,看着他呼之欲出的自证。 停顿了数秒后,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啦,姐无所谓。” 因夏季用电高峰期,魏山意住的小区停了电。 他进家下意识的按了下玄关的灯。 无果后,在黑暗中随便冲凉,摸索着躺在了床上。 枕头下是两本又厚又大的书—《西综讲义》和《英语阅读真题》。 枕书而眠的习惯是很多年前一个女孩教他的,说这样睡着后知识就会进到脑子里。 他从不费心思,总是虔诚的信奉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三点钟来电了,也到了他要起床的时间。 自回细阳后,每天都是如此。 月光透过窗帘冷冷清清的照着每一个房间。 无论是去厨房还是回卧室,他低头看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影子。 可他一点也不孤单,她的声音就在他空荡荡的心里陪着他。 他披了件薄外套,打开向西的窗户。 在城市扩建之前,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糖酒家属院。 那儿有一群他羡慕不来的孩子,开朗又勇敢。 他们和他不一样,他们可以不分昼夜的玩皇帝与士兵的游戏,他们就是有那样的自由。 现在的窗外被三小建起的高楼完全遮挡。 糖酒家属院早已隔在高墙之外。 窗外是囊括万物的黑夜,他伸出手去,消散的暑气薄雾一般缠绕着他的手臂。 不知何时,夏夜的晨雨簌簌的落在了他指缝里。 雨越下越大,蒸腾的水汽迷濛了眼眶。 窗外斑驳的霓虹灯光在大雨里汇成缤纷的海洋,好像只要再用心一点,真心就能顺着洋流游到对岸去。 他把目光从对远方的问询中挪开,从枕下拿出西医综合,对着暴雨磅礴的窗外,开始了新一轮的复习。 他自认是一个沉默的人,不善言辞,隐忍怯懦。 越想要得到什么,越居于人后拼命谦让。 但是这一次,他却再也不能允许自己怯懦下去。 他也爱着她呀,爱一个人,有什么可笑? 他只需要一个证明,一个证明就可以救下相思入骨的他。 只要进了医院,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他就敢交托出一切的真相,换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这很迫切。 第二天午饭过后,叶淮宁来电话了。 “钟可攀要我问你,你和你男朋友最近看不看电影呀?” “不看,他怎么对魏山意这么感兴趣?” 秋禾搭电梯下楼接电话,百无聊赖的踢着商场草坪旁的白色石子。 “《情书》重映了,你也不来?” “什么时候?” 这是高中毕业前全班在一起看的最后一部电影,是高三九班青春的特殊印记。 不过对秋禾而言,它只代表着六年级暑假的一个午后。 一个窗外白杨沙沙作响,窗内风扇规律转动的午后。 她和沈均从补习班偷跑出来,一人一支香芋雪糕,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午后。 如果可以再重温下这部电影,那她的告别就跟彻底了,她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放下沈均了。 “那我是一定要看的。” “说定喽,钟可攀送的情侣票,来给他捧捧场哈。” “那你们都会去吗?”她有点心虚,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魏山意假扮男朋友吧。 “是的,老钟好不容易开业了,都去捧捧场。” “什么时间?” “我们定在今晚八点,你要是忙就捡中午场吧,过几天再去看。学习再忙也要放松放松嘛。” “那我自己去就得了。” 越长大她就越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称心合意的顺着她的喜好生长。 朋友,同事和老同学,这些长久积攒下来的关系不容易。 朋友毕竟是朋友。 “怎么,小魏忙成这样呀?你也太惯着他了,你们两个都要去,给老钟凑人气的。” 果然,撒谎的后果就是一个谎接着一个谎。 眼下她前途未卜,实在不想再给他人制造笑料了。 “好,我带上他,谢谢你呀叶淮宁。” 叶淮宁叹了口气:“谢我干嘛,我躲你还来不及呢,这些年你太伤我的心了。” 秋禾在另一边苦笑,这些年她过得并不怎么好,老朋友一个也不联系。 她相信自己有天一定能把过往不堪推倒重来,飞黄腾达,到时候再衣锦还乡。 可这终究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学历和思维的局限把她钉死在了失败的框架上。 无论是骗人还是骗自己,都不能带来一丝的改变。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变,咱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电话另一头的叶淮宁久久没有给出回应。 秋禾咬了咬嘴唇,换了个话题。 “宝宝几岁啦?读幼儿园了吗?我过几天登门拜访,你老公要是表现不好,看我给不给他大耳光吧。” “你呀你,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不说了,不说了,我女儿叫我呢。” “魏山意,魏山意,周六看电影吗?我得了两张赠票。” 周六那天,她穿着白衬衫裙,背着青草绿的邮差包,像一只衔着绿叶的白鸽飞奔向他。 “走吧。” 辛苦学习了这么久,姜哲终于答应给她放了一天假。 周六中午12点,电影开场。 可能是在暑假,一群家长带着孩子乌泱泱的赶在他们之前进来。 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坐在了他们周围。 两个人票号不在一起,几个小朋友也不太愿意调换座位,只好分开坐。 秋禾坐在了他前面一排:“等结束了去吃烤肉好不好?” 他乖乖点头,眼睛跟着她移动。 灯暗下去了,电影开场了,音效和画面都在用力将观众带到剧情里。 画面由冷变暖,两个藤井树骑着单车自山坡上下来。 这个情节她还是无比熟悉的。 她第一次看这电影的时候刚小学毕业,还是个胖乎乎啃着绿色心情的的准初中生。 偷偷从穆妈给秋天赐报的补习班逃课出来,去了沈均家里。 那天沈均家里没有大人,他满头汗珠赤着脚抱着西瓜踢上冰箱门。 西瓜切开,一人一半坐在地板上。 午后,浅粉色窗帘被风扇微微吹起。 两个孩子看不懂影片里欲说还休的情愫,无聊的看完后,又换了《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等过几天去公园捡柳枝,一人做一把魔杖怎么样?” “还要梧桐树枝的,在楼下捡。” “有了魔杖,就可以天天打架了。” “沈均,你不是好孩子吗?也会打架?” “好孩子是演给大人们看的,在你面前我可不当好孩子。” “我也不当傻孩子。” 她晃着脚丫,看着沈均恍然大悟又气又恼的模样,咯咯笑了起来。 长大后的屏幕比那时小小的黑箱子电视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的她已经明白女树为什么在父亲葬礼后见到男树会笑。 她的生活也早就不一样了。 回忆像一瓶开了盖的可乐,越来越淡。 屏幕闪烁,孙奥运发了条信息。 “大禾子,你猜我跟谁在一起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小奥林匹克。” “回头看。” 秋禾回过头,孙奥运的眼镜片正反着白光,坐在魏山意身后,娇娇弱弱的用胳膊挽着魏山意的头顶上比耶。 魏山意见秋禾转过身来,眉毛跳了下,看着她,也傻乎乎的笑。 碍于人多,秋禾撇撇嘴就当是打招呼了。 她不爱看这类纯爱影片了,看多了只会让人沉浸在傻傻的幻想里。 还不如和老孙在手机上侃大山有意思。 她早就不是那个心态澄明,充满好奇的少年了。 她宁可娱乐至死,混沌和假笑才是生活下去的麻药。 “你怎么这个点儿来了。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看八点的?” “加班。” “奇了怪了,听说过体育老师生病的,没听过体育老师加班的。怎么?喊你去给学生补数学呀?” “别闹,那天我送我媳妇了,没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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