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合上,把记忆还给柜子。 小区里年轻人比例高一些,相对安静。 依着这份儿安静,她拉开吱呀的旧椅子,开始接着写那封信。 今天带的是《韩刚翻译三笔》,第一篇翻译就是外刊式的。 信写完后,开始做练习。 她把自己的翻译和范文做对照,风格什么的不说。 她的翻译写的简直像个小学生作文,还有明显的语法错误。 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总要凑热闹响个不停。 她拿起手机看看各个考研群的群聊信息,一低头的功夫又浪费了两个小时。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还是找不到,也找不到适合她基础的经验贴,焦灼极了。 中午,秋爸秋妈各自有饭局,两个人还很礼貌的和她提前说明。 所属的小区在城市北边儿,附近有很多大商场。 她走出小区,一眼就扫到了对面商场楼下的快餐店。 走到商场门口,有个女孩塞了一张传单给她。 秋禾对着传单上的地址,抬头看去。 这才发现商场里新开了一家书店——大众书局。 书店刚开业,她走进去转了一圈。 书店并不安静,为了招徕顾客放着轻音乐。 有饮座区和阅读区两个划分,坐着不一样的人。 阅读区在吧台旁,是简单的原木色书桌。 一共有十几个座位,坐了很多对着电脑不苟言笑的读者。 他们腿上盖着空调毯,桌下放着巨型书包,桌上放着保温杯,厚厚的专业课打印资料堆成小山。 秋禾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这些皱着眉头的年轻人就是考研同盟军。 离开学校的考研党,是尴尬的社会中间人。 捍卫着一个虚无缥缈又无比坚信的梦想,在偏见和拼杀的海水中挣扎。 秋禾来不及想这些,她还沉浸在给自己打的鸡血里,为终于找到组织而激动不已。 她先是果断在前台办了卡,接着匆匆跑回去,把书从奶奶的老屋里拖了过来。 回来的时候,书店已经几乎没位子了。 人群中,她只瞄到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那是张两人位。 一个男生背对着她坐着,面前是个空位。 “请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男生在刷徐涛老师的网课,手里握着黑色签字笔做笔记。 他抬起头来怔怔得望着她,把放在空位上的书拢了过来。 她拿出书,入座后说了句“谢谢”。 再看向他,突然笑了起来。 就是那个他,不再睡眼惺忪,不再一脸茫然,不再冰冷木讷。 她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正为着上次被突然打断的谈话可惜,他就这么不经意的出现了。 “天,你是那个…”秋禾指着自己,毕竟昨晚还梦见人家了,语气有些激动。 “你还记得我吗?你是不是前几天刚回来呀?你还在火车上帮我搬行李来着。” 他点了点头,干脆拿走了他摆在桌子上的所有书,为她腾出了更大的空间。 离近了,她才发现他的眼睛忧郁而真诚,在他瘦削的脸上显得有些许孩子气。 她拽过他的笔记本念了出来:“魏山意,你好,我叫秋禾。” “这么巧啊!我们目的地居然都是细阳,下车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到你……” 没等到秋禾手舞足蹈地接着说下去。 他笑着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那笑容和之前的冷漠截然不同,像冬天柔软又厚重的陈皮蜂蜜。 秋禾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围认真学习的大家,没人乱讲话。 她尴尬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再出声。 安静的氛围,熟悉的书堆,好像又回到了高三冲刺的日子,又要回炉重造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对着备考经验贴和群友建议,她开始仔细梳理接下来的备考计划。 “距离考研还有160天。”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多多支持我,谢谢大家
第5章 生锈的邮箱 【六月的任务是: 1.搞定专四语法一千题 2.韩刚三级笔译 3.GRE单词 4.专八阅读 5.二十篇精读外刊 6.……………… 7.……………… 8.………………】 秋禾眼睛眨都不眨就列了十几条。 列完后,便心满意足得随便拿出本《武峰翻译十二天》做练习。 一整个下午,她只看完了作者前言和第一章 的翻译概述。 刚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低头一看表已经六点三十分了。 书店里空了很多座位,大部分人起身去吃晚饭了。 男生敲了敲秋禾的笔记本,小声地问:“去吃饭吧?” 秋禾一脸懵的抬起头,脑袋突然回血般发涨。 她过分谨慎地点了点头,生怕再搞出一丝噪音,蹑手蹑脚地跟着他走了出来。 小城市和大城市的节奏不一样,写字楼的灯光,六七点就暗淡了下来。 打工人不用一天到晚不苟言笑,行色匆匆,更不会沦落到只能和同事做朋友。 年轻人一下班就打扮得漂漂亮亮聚出来玩。 “怎么样?巧克力好吃吗?” 出了电梯,她才放松了自己的噪音管制,咧开嘴乐了起来。 魏山意当然不会拆开那两块巧克力,它们被他盛在一个玻璃盘子里,放在玄关处那个象牙白相框旁。 但他还是皱着眉头假装思索了几秒。 “原来是你呀。” “谢谢你那天帮我搬行李,那天累死了,一睡醒就到终点站了。” “那你也是刚毕业吗?” 她没说自己被炒鱿鱼的事实,礼貌的笑了笑,进了一家面馆。 坐下后,她主动转移话题。 “你干嘛这么早准备政/治呀?” 魏山意点了一份面,秋禾只要了一份烫菜。 “我是二战生,专业课在之前就背得差不多了。” “那就是早就有基础啦?我都是一时兴起才准备的,笔译专业去年的分数线都卷到365了,好怕今年做炮灰。” “七八月是关键期,只要抓住七八月拼命学,一定可以上岸的。” “真的假的?” “像我这样准备早的,也不一定就有好的结果,后期说不定反而容易倦怠厌学。” 魏山意对人情绪的变化很敏感,他慢吞吞地说着套话。 然而秋禾却不以为然,大咧咧的打断了他的小心翼翼。 “呸呸呸,我们都能考上的,必须的。” 面上来了,根根宽面裹着红油,教人忍不住胃口大开,两个人边吃边聊。 “那你高中是在一中吗?”秋禾对陌生人总是格外的好奇。 细阳有两所校门相对的重点高中,一个是一中,一个是细阳中学。 两个学校是竞争对手,什么都比着来。 “我只读了一年,高二转学了。” “那我猜你一定是初中在三中,小学在三小,幼儿园在县直吧?” “对。” 望着她连珠炮一样的机灵,他低头笑了,一副对她的张扬与天真早已了然于胸的模样。 秋禾不止于此,继续发挥侦探的魅力,眯着一只眼睛,上下审视魏山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大概不是自愿二战的?” “哦?” 魏山意略微蹙起眉头,被她对自己的新发现勾起了兴趣。 “我可是细节大师,你刚刚看书的时候,一直在纸上随意的勾勾画画,是不是压力闷在心底,有苦说不出呀,家长都这样,逼着孩子做他们自己喜欢的事儿。” 魏山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还没等着笑容在脸上慢慢散场,他就被红油呛到了,咳嗽不止。 “怎么样,洞悉人心还不算是我的最强项呢,我呢,星座八字紫微斗数都精通一点儿,不过还都不是我最擅长的。” “那你最擅长的是什么?” “愿力。” 秋禾闭着眼睛做了一个许愿的手势。 “我想要和谁联系就能立刻收到那个人的信,不过有时灵,有时不灵。” 譬如现在,秋禾低下头,手机屏幕正好亮了,是穆妈发来的微信,问她几点回家。 她锁了屏,并没有回复。 穆妈向来注重效率,几秒钟后发来了想说的话: 我把你的微信推给王子了,你要和优秀的人多学习,看看人家的学习方法是什么,自己能用到什么。 向王子学习?秋禾嗤笑。 听到信的事,魏山意眼睛里闪过一丝犹疑。 他小心地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空空如也的纸巾,像拆信那样打开。 “也许再试一次就又灵了呢?” 他看着她,一脸真诚。 秋禾长手长脚,长着一张秀气的鹅蛋脸,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右侧脸上有几颗分布不均的浅痣。 嘴唇饱满,说话前中后都要笑,左右一边一颗虎牙,随着笑肌运动时隐时现。 像所有文艺片里整日和人间烟火打交道的女人一样,不贵气逼人也不单纯无瑕。 她只是眼睛里充满了尘世间蓬勃的生命力和欲/望。 可爱极了。 她低头啜了点果汁,转着抬起如簇火般闪耀的眼睛问道:“你住哪儿?” “细阳三小。” “正好顺路,待会儿一起回家。” 对桌的一对情侣大概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理名词,一齐转过头来。 男的盯着秋禾打量了几眼,站起身来。 这个怪人极其不礼貌的站在餐桌前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依旧不发一言,眼神里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像等待她认错似的。 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确定都不是对方熟悉的人。 秋禾的暴脾气一下就窜上来了,不管对方是谁,先骂了再说。 “你是有病吗?” “可算搭理我了,好久不见呀秋禾,出息了都交男朋友了,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你都不认识了吗?” “你哪位你自己不会说呀?长嘴干嘛的?” 不速之客反客为主,坐在了秋禾身边,和魏山意面对面。 “怎么,从大城市回家了?打算在哪儿高就呀?” 听到熟悉的公鸭嗓,秋禾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不速之客就是穆妈大加赞赏的王子。 她冷着脸站起身,对魏山意说:“走吧。” 王子愣在了原地,从前的秋禾只会和他插科打诨,要不然就是哇哇大哭,果真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毕业后在北京工作啊?” 从板面店走出来,再次被熙熙攘攘的下班族喧哗声包围,王子没有再追上来讨嫌。 “怎么你也想像他那样奚落我?我呀,我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做托福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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