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给他眼底打下一片阴影,他情感藏在双眸里,温始夏看不甚清楚。 后来倪思蓓在校园墙上看到一张照片,是有摄影社的同学晚上出来采风偶然间拍到的,又因为联系不上画面中的主人公,只好失礼发在公众墙上。 背景是安城墨黑的天空,操场的路灯冷冷,像是玻璃酒杯折射出的迷离的光。 由于镜头微晃,画面上光影与色彩被撕碎,颇有种电影里的恍惚与呢喃感。 彼时的温始夏咬着下唇,悄悄将这张照片存进相册,点了隐藏。 他离开后平静地说:“走吧,走完这圈我送你回宿舍。” 温始夏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鞋带那天,师兄怎么去崇文楼了?” 这个问题在温始夏心里憋了好久,她自己做出无数解释,结果今天还是没忍住,出口问了。 傅星桥沉默了好久,好像在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 一分钟后,温始夏听到他好像出了口气,“崇文楼五楼有个空教室挺安静的,里面多媒体坏了一直没修,不被用来上课,我就常去那里自习。” “那你今天怎么还去图书馆了?看你也没借什么书。” 温始夏这样喝醉酒式的大胆抛问题着实让傅星桥呛了下,不过她好像也没想着让他回答,只乘胜追击般提出申请: “师兄说崇文楼安静,那以后我可不可以也跟着你去那里自习啊?” 她站定看对面的人,眼里是不能用“期待”概括的情绪,杂糅着小心翼翼与半分强撑的坦荡。 温始夏看他不说话,紧了紧手臂,接着说:“图书馆不能预约,喜欢的座位总是被人占,很烦的。” 此时一阵风吹过,扬起她从围巾里漏出来的几缕长发,她迎着风眯了眯眼睛,等待着他的回答。 傅星桥转头看她,夜里的辉煌灯火映得他眼里的东西虚虚实实,他伸手替她拨去脸上的发,笑意晏晏: “崇文楼的阶梯教室,之前就我一个,师妹敢来吗?” 温始夏眼眸微闪,她敛了敛心头的悸动,一字一顿回:“有什么不敢。” * 十二月中旬付屿情况稳定下来,付菀回国。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是见老朋友。 那天是个星期六,温始夏下午在辅导员办公室打印资料的时候付菀打来了电话。 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打印进度,然后朝张老师道歉地笑了笑,这才出门去接。 付菀开门见山地问:“夏夏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温始夏在办公楼内接电话,周围有老师和研究生行过,她的声音压很低:“现在在老师办公室打印东西,等会儿吃完饭打算去图书馆。怎么了妈妈?” 那边有瓶瓶罐罐的声音,“妈妈前两天回国了,今天有个阿姨约我去吃饭,我想着这不周末嘛,就带你也去见见。” 温始夏沉默了很久,她因为从小被送去爷爷奶奶家,和父母的朋友们不太熟,便一向不喜欢参与这种饭局。 不过付菀又补充道:“这位阿姨很久没见你了,说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护肤品玻璃底磕碰桌面的声响消失,付菀安静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温始夏说了声:“好。” 陈叔是五点半在安大校门口等着的,车在北门车道边打着双闪,温始夏背着挎包直接去了后座。 付菀也在车上坐着,看她上来了偏头看了一眼,顺手递过来一盒热牛奶。说:“暖暖胃。” 温始夏拉上车门后接过,柔柔朝她笑。 直到上车的前一秒,温始夏还不知道陈叔会把车开去哪儿,她一路上看着中午打印的资料,腿面上放着电脑,蓝光眼镜倒映出屏幕上的密集表格,她一边核对一边填写。 付菀在旁边提醒她:“不是说了在车上不要看电脑看书么。” 温始夏把眼镜摘掉,扣上笔电后抽了张纸巾揉眼睛,回答她:“这个表格挺着急的,刚才张老师差点不放我走,我打包票说下班前肯定交上去,人才批了假的。” 她说得轻巧,付菀翻了翻,从自己包里找出眼药水给她塞进小包的侧兜里,皱眉道:“真怕你做这事吃力不讨好,这还占用你周末时间。” “张老师其实对我挺好的,辅导员嘛,全年无休,理解一下。” “我只理解我女儿。”付菀说。 温始夏揉眼睛的手顿了一下,手挪开的时候,清白纸巾沾了点水,有点发皱。 当车停在安城一家有名的老字号门口时,温始夏挑了挑眉问:“怎么来这里?那位阿姨也是安城人吗?” 付菀还没搭话,后面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菀儿?” 付菀一听这声音,就扬起笑转过头去:“余珺你这人还是这么腻歪,孩子在呢。” “怕什么,从小的交情了。不过上次见你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温始夏在一旁对门口的侍应生说:“有预约了,姓付。” 侍应生把她们引去位子,刚坐下,付菀就拉过温始夏的手:“问候你余阿姨,你们也好久不见了。” 温始夏今天出门的衣服是付菀撑着手机看着她衣柜配的,软糯粉色的毛衣外面是白色的羽绒服,头发侧辫在身侧。 此时她乖乖巧巧的,挂着笑问好:“余阿姨好。” 她没说自己对这位阿姨已经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也不知道付菀说两人以前见过面是不是在扯谎。 余珺应声笑着回道:“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这么漂亮。” 温始夏低下头腼腆地笑。 好友聚餐不过会说些陈年旧事,付菀这个年纪的更会聊一些家长里短. 温始夏坐在旁边,分了只耳朵操心着看她们会不会忽然提到自己,另一面将脑子放空,想着还不如回学校自习。 “你们之前把夏夏送去她爷爷奶奶家养,我还以为我记忆出现错乱了,就想着你当时怀她的时候我们不是还在一块儿见过面吗。” 不知聊到什么,余珺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温始夏条件反射般去看付菀的脸色。 只见年近五十风韵犹存的她仿佛丝毫没有被冒犯到,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你儿子呢?今天怎么没跟来吃饭?” “别提他了,每天忙得人影都不见一个。” 付菀笑了一下:“大孩子了,我们家这个也是很久才回一趟家。” 温始夏听到这里,搁下筷子凑近付菀,说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旁边人点了点头。 温始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余珺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忽然一闪。 她点了筷豆腐,抬头问付菀:“我记得夏夏是不是比星桥要小一岁?她也是在西港读的高中吧?”
第25章 长夏25 那天饭局结束, 付完想带着温始夏回家住,谁料人姑娘抬出期末说事儿,付菀只好放人离开。 温始夏下车后直奔图书馆, 在那里借了几本专业书查阅。 十点钟闭馆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活动了一下脖子, 收拾东西离开。 超市门还开着, 她走进去买了杯酸奶,结账时队伍前面有个男生一直回头打量她,温始夏受不了这视线, 在他第三次回头的时候扬起笑,脆声声说:“同学到你了。” 那人抱歉地点头。 她握着酸奶慢悠悠挪步, 刚刷卡进了宿舍门就听到倪思蓓紧急的招呼声:“夏夏?是夏夏吗?夏夏你快来!我受不住了!” 温始夏一下子丢下东西跑进卫生间,路过江沐语位置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椅子, 脚趾随即被晃动的人体工学椅压到,钻心的疼痛从神经末端传上来, 她“嘶”一声,无暇顾及。 倪思蓓扶着褚楚, 手里拿着一包卫生纸, 皱着脸往门口处探。 “这是怎么了?” “回头别看,她吐着呢。”倪思蓓皱眉道。 温始夏捏着鼻子向前跨了几步,等到褚楚那阵劲儿过去才掰了下冲水阀门。 两人把潮红着脸的褚楚从卫生间里扶出来, 哄着她上床睡觉。 结果她平展展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小狗公仔“哇”一声哭出来。 温始夏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闭眼:“楚楚, 你又分手了?” 倪思蓓挠了挠山根, 从旁边的桌子上捞过自己的六级单词:“开始吧。” 褚楚和汪卓阳分分合合,从大一到现在, 闹腾了没十次也有八次了,每一次为难的都是她们俩。 这姑娘酒品差,回回都能闹到后半夜去。 刚开始那几次,温始夏她们还会帮着出谋划策,帮她分析情感问题,后来发现这俩人就是作得慌,要是哪天两人都情绪不好,为一杯不热的奶茶也能上纲上线。 这哪是谈恋爱啊,这分明是渡情劫。 褚楚接过温始夏递给她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忽然非常冷静地说了一句:“这次是真的。” 倪思蓓睨她一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温始夏站在她旁边,忽然想起来她去英国之前,江沐语和褚楚闹的那一场。 这时,江沐语的床忽然晃动,她“唰”一下拉开帘子从床上下来,坐去座位上从桌底拿了袋牛奶叼在嘴里,又掰开电脑劈里啪啦将键盘敲很响。 倪思蓓和温始夏都被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谁料褚楚忽然站起来走去江沐语位置上,一把扣上她的电脑,狠狠骂了句:“贱人。” 温始夏想前去拉住她,不想被倪思蓓扯住手臂。 她回头去看,倪思蓓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将她拉去座位上,从抽屉里找了创口贴递给她。 “褚楚你要搞事有本事去找汪卓阳,在我这儿撒泼算怎么回事?”江沐语悠悠怼她,根本不把她的辱骂放心里去。 “那你为什么没拒绝汪卓阳?”褚楚摁着她的电脑大声质问。 “拒绝什么?他要请我部门所有人吃饭,是我带教老师拉我去的,酒也没陪床也没上你说我犯什么事了? “哦对了,我不喜欢下雨是因为下雨就得背包装电脑,我觉得很麻烦,你们其他人喜欢天晴天阴关我什么事?” 说到这里江沐语将褚楚的手从自己电脑上扔开,漫不经心来了句—— “你别自己看着那坨香就觉着别人也想吃两口。” 温始夏都被她这句骂得震了两下,她转头看着一脸漠然喝牛奶的江沐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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