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灯还挺亮的,刘静从后座的背包里拿了纸笔,道:“正好有个社会新闻要写,就决定是、是你啦。” 林杳叹了口气:“要从哪儿开始说?” 刘静想了下:“都行,从你经过烧烤店那儿吧。” 经过烧烤店……是沈郁白开车送她回家,再往前,是因为她把外套落在了他家…… 林杳默了默,刻意略去了一些细节,粗泛地把整个经过说了一遍,刘静记着简单的笔记,把本子合上,转着眼睛看了她两眼,犹犹豫豫的。 林杳狐疑:“还有什么情况要了解?” 刘静捧了捧脸,忍不住八卦:“你是跟、跟沈郁白,真的旧情复燃了?我看了现场照片,你还把他抬到马路上,自己又摔下去了。” 她把头伸了过来,“你们还在一起呀?” 林杳也说不清,心里一团乱。 她揉了揉眉头:“我们不太合适,而且我现在……我、我随时会出现那种情况,之前也是,去俱乐部查案子遇到他,他转头就被俱乐部老板报复了,因为怀疑他和警察串通搞事,这下又因为我让他开车追人,导致车被撞翻,差点就死在那儿了。” 林杳的声音愈来愈沉:“我好像总是在害别人,给别人带来厄运,我身边的人……我爸,金星鑫金友媛他们,阿婆为了带我也苦了一辈子,我现在连回家陪陪她的时间都没有,我总感觉,我在克——” 刘静一下子捂住她的嘴,神情很严肃:“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 她丢了本子,身子往旁边歪了歪,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很旧的小手机,看上去已经用了很久了,操作也很卡顿。 刘静把头靠在林杳肩膀上,慢慢把小手机里的短信和照片翻给她看,说话声音很轻很柔: “你看哦,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短信,你说要是别人再来欺凌我,我可以随时联系你。” “这张照片是我过生日时,家里第一次有朋友来,你给我买了一个好大的蛋糕,白柠送书我看。” “这是我第一次数学考上了一百分,我当时老被欺负,成绩也不好,都是你带我学的,还把自己的课本借给我看,自己桌子上空空如也地听了一节课,还被老师点名站起来。” 刘静一点点把东西翻给她看,因为以前没有得到过这种关心,所以刘静格外在乎和珍爱她们的友谊,一部小小的老人机,却把所有的东西都存储了下来。 林杳突然有点想哭,刘静又说:“所以怎么是厄运呢?因为遇到了你,遇到了白柠,我现在才能过得这么好,不然早就被欺负到退学了,现在在哪个工厂打工都不知道。怎么能只看见不好的部分呢?你也救过很多人啊,你当了警察以后,也帮了很多人,对她们来说,你就是天降的福星啊。” “有人喜欢你,愿意跟你在一起,肯定是他觉得你好,沈郁白肯定也是跟我们一样,觉得你值得他对你好,杳杳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你没害过谁。” 林杳抿住嘴,轻轻闭了眼睛,笑了下:“有一点说错了。” 刘静:“?” “你过得好是因为你自己努力,没人能背得下那本口才书。” 刘静脸红了一下,笑了几声,然后踩了油门,说她好不容易拿了驾驶证,要带林杳到处溜一圈。 溜到大半夜才回去,林杳躺在床上,口袋里的手机亮了,李亚给她传了文件,应该是酒阑巷的监控。 文件的内存很大,林杳下载了好久才下载完,她点开视频一点点地看,连一秒的进度条都没划,看清了黄马甲对金星鑫的整个作案过程,夺了他的水果刀往金星鑫身上捅了很多刀。 林杳咬了咬指尖,视线突然一凝。 斑驳模糊的光影里,她看见一辆摩托车开过来,在巷口停了一下,京A的车牌,车上那个人的身形模糊,车牌也看不清,但是林杳认得出摩托车的样式。 他也在那儿。
第66章 他的 那辆摩托车是林杳忘不掉的, 因为她前几年一直骑着这辆车,是沈郁白出国前送给她,后来又被她还回去的那辆。 林杳关了电脑,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两点了,这个点去打电话联系沈郁白不太好,她就只留了两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在家?】 【我去找你吧。】 关掉室内所有的光源, 林杳躺回床上,思绪沉沉地闭上眼。 如果是十二年前,沈郁白才十几岁,不是应该在国外吗?放假回家了?那时候已经买了这辆摩托车了吗? 林杳这一刻才意识到,沈郁白确实是那种不会多管闲事的人, 他的凉薄是刻在骨子里的, 初见时也是漫不经心, 看见她在巷子里救金友媛也无动于衷, 那时候对朋友也不见得有多上心。 即便是到了现在,在俱乐部那次,他也能说出“关我什么事”这种话。 也许是相处太久了,林杳都快忘了,他根本不是什么软绵绵的小可怜,沈郁白骨头里是长着刺的,只是在她面前把骨头折了而已,因为林杳的骨头比他更硬。 沈郁白是第二天回的她的消息,说他现在养伤,暂时开不了车, 随时都有空。 但是林杳的时间很紧张,半天也回不了他一句, 明明是她找沈郁白有事,后者反而急了,不停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去。 White:【我出院了,我去你家找你,你现在住哪儿?】 中午十二点的消息,林杳晚上十二点才回:【我下班了,直接去你那儿,不麻烦你跑过来了,我就办点事。】 他积极的态度突然消失,无比冷淡地回了个“哦。” 林杳刚敲了几下门,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探出一只手,扯着她的手把人拉进去,林杳被抵在门板上,发出一下闷闷的撞击声。 屋子里是黑的,一盏灯都不开,窗帘都被拉上了,视线一片昏暗,林杳感觉到他温凉的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脖子,探头过来寻她的唇。 林杳眉头一皱,挡住他的嘴,“做什么?” “你不是找我办事吗?”他语气冷淡,轻微敛住眸子,在黑暗里细细描摹她的轮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找我办的事,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他用很轻的力道捏她脖子后面的皮肤,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十足蛊人的口气:“想快乐了就来找我办事了,想不起我烦我的时候就把我推到一边去了,我对你来说不就只有这种用途吗?” 沈郁白说话间喷洒的热气都被她的手掌拢住,在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双眼,也辨不清他的情绪,只能感受到——他这个时候是不高兴的。 她狠狠推开他,沈郁白摊开双手,往后退了几步。 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他抚上林杳脖子的手还带着未干的湿意,应该是刚洗过澡,专门为做那种事准备了一番? 隔得远了,林杳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他脖子上的项链,不像是她串的那个,更像是改造了一番,往中间加了一堆月光石。 真是闲的,自己给自己买那么多月光石,串进她新送他的那串项链里。 她扶额:“真不是找你办这种事的,有正经事问你。” 沈郁白盯了她两秒,又倾身过来,很快地在林杳唇上啄了一口:“正不正经的,亲了再谈。” 要不是见他伤还没好全,林杳会给他两拳。 她推开他的脸:“行了,我有很重要的事问你,开个灯,黑漆漆的能做什么?” 他退开,去找灯的开关,嘴上还回着:“我以为黑着更方便你办事。” 沈郁白揪着这个词喋喋不休,怨气大得吓人,林杳骂他:“我们就做过一次,你魔怔了吧?一直拿这个说事,能不能聊点正常的?” 灯被他摁开,沈郁白头上的纱布已经被拆掉了,额头的伤口还没拆线,露着一条疤,不过在靠近发际线的位置,所以不是很明显。 他眼神清明,抱臂靠在墙边,回头面无表情地道:“能啊,这不是在聊什么时候做第二次吗?不做的话我就没有理由找你啊,你不回我消息,不回我电话,天底下就我找不着你,毕竟……我算个什么东西?” 沈郁白说话的语气极淡,用一种无比云淡风轻的口气说着,从声调里根本听不出他在生气,但林杳能感受到,他估计是因为在医院里自己拒绝他的事儿闷着气到了现在。 药药二号在笼子里扑腾,从纸棉里钻出来,小脑袋上顶了一团纸棉,芝麻一样的眼睛两边看了看,又用爪子刨开一个坑,默默钻回自己的窝里。 他简直像个怨夫一样。 林杳吐出一口气:“我工作很忙啊,又不是针对你。” 她绕过他坐回沙发上,打开手机把监控的截图拿给他看:“这是你的车吧?” 沈郁白眯了下眼睛:“是我的,但你要问我看见什么没,我肯定记不起来,我连监控里这个地方是哪儿都记不起来。” 林杳面色严肃:“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他多看了她几眼,叹口气,又细细把照片看了一遍,直了直身子:“嗯,想起来一点儿。” 林杳用眼神询问。 “对面的这个便利店,你在那儿打过弹珠,还给了我半盒糖。” 林杳:“……” 无话可说。 她往后一靠:“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巷子里那个人死了,我找了凶手十二年,你要是能想起点什么,对我很有用,不要再说胡话了。” 沈郁白的嘴角降下去,他斟酌了很久,眼神微微一抖:“巷子里死掉的那个就是那个金星鑫?” 这能跟林杳上次说的事情对上,那看来就是了,能让她挂心十二年的人,除了这个金星鑫也没有别人了。 有那么一刻,沈郁白极端地想,要是当时他路过的时候进去帮了一下,然后也被打死了的话,林杳是不是也会记得他十二年,为他复个仇。 林杳看着他的眼睛,给出确定的答案:“是他。” 沈郁白眉眼之间的郁色更浓,他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略略低下眼睫,轻声道:“行,你把照片发我一张吧,我再多看看。” 他不抬眼了,视线一直落在茶几上,思绪出逃,神色恹恹。 沈郁白沉寂一会儿,复而又问:“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事要找我了吗?” 林杳怕他还惦记着什么“第二次”,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往外走了,语气也敷衍:“没有了,你好好想,我回家了。” 还没等到她换好鞋,沈郁白又叫住她: “小狼,上次在车里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那个时候林杳突然叫了他一声,还没等沈郁白答应,视线里就晃进来两个拉扯中的人,让他急忙踩了刹车。 至今也没听到林杳后面想跟他说的话。 林杳听到他的话,穿鞋的动作顿住,停了很久,记忆往前倒带,她记起那个时候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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