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以为是发生意外去世了。 姜安然叹:“大概是他觉得现实太残忍,编了个能让自己稍微接受的谎言。” ...是这样的么。 连时序长睫毛轻颤了下,心想,梦再美也终有醒的那天,逃避不是永恒的办法。 他意味深长地道:“希望他能遇见一个将他拉出深渊的人...” “何必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人终究要掌握自救的能力。”姜安然并不同意他的看法,“没有人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只有自己强大起来,在面对未知的风雨时才有赢的把握。” “……” 连时序瞄了眼她坚毅的侧脸,兀自沉默了。 到了一楼,他们正巧碰上从办公室出来的沈温书,还有睡迷糊的胡嘉。她拽着他的衣角,跟没长骨头似的懒懒散散的依偎着他,然后抬起胳膊,随意跟姜安然挥了挥,敷衍地打个招呼。 下一秒,她余光瞥见连时序,立马瞪大眼睛,懒散一扫而空,元气满满地道:“时序哥。” 连时序冲她微微颔首,几乎是贴着姜安然的后背进了办公室。 门缓缓关上 ,胡嘉的视线还没收回来,莫名其妙地嘀咕:“他俩不是分手了么...” 紧接着,脑袋被一只大手摁住。 沈温书强制她把头转过来,阴恻恻地笑:“不管分没分手都和你没关系,少操闲心。” “……” 这么凶干嘛。 她好奇而已嘛... 胡嘉瘪瘪嘴,挽着他的胳膊上楼。 另一边,姜安然将办公室内的圆桌收拾干净,刚拆开炸鸡的盒子,才想起自己有东西落在车上了。她一拍脑门,丢下句“我去车里拿东西”便急慌慌的跑出去。 连时序嗯声,倒退两步,站在窗前,在院子里搜寻她的身影。 几秒钟之后,姜安然从大厅跑出来,摁了下车钥匙,车灯闪烁两下,折叠的倒车镜缓缓打开。她拉开车门,因为身高不够只能趴在驾驶位上伸长胳膊努力去拿购物袋。从连时序的角度,只能看到随着她舒展的身体而上移的裙摆,露出两条纤细又白嫩的腿,那道并不明显的褐色疤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激的他口干舌燥... 姜安然很快勾到购物袋,重新锁了车门,往教学楼这边来。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在他的脑海中却被拆分成无数的慢速画面,将每个细节都完全暴/露在他面前。连时序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在她开门前坐到了沙发上,耳廓泛着绯红,佯装无辜地看向她,可视线慢慢的不受控制地下移,再次落在她那双白净的腿上... 姜安然完全没有察觉,将袋子里的两只易拉罐啤酒拿出来。 连时序愣了下,“我戒酒了...” “只喝一点儿,醉不了。” 姜安然右手食指勾住易拉环,向上拉起,泡沫的滋啦声随即在耳畔炸/开。她将易拉罐推到他面前,自顾自戴上手套,小小声吐槽:“每次聚餐都吃不饱,回来还要给自己加餐...” 连时序点头,抓住机会赶紧诋毁,“请你去吃饭还不管饱,沈睿诚的局以后你就别参加了。” “……” 姜安然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报私仇?” 连时序一脸无辜,“没啊,全是我的肺腑之言。” 姜安然又笑了。她今天心情实在不错,难得卸下了对他的防备,主动聊起沈睿诚和夏礼的事情。她抿了口啤酒,道:“我没想到他俩真的能走到一起,她学生时代还放话说绝对不谈比自己年纪小的,结果啪啪打脸了...所以,缘分一旦开始,后面发生什么自己也控制不了。” 连时序之前见过她那位学姐,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确实是个女强人。他颇认同地点点头,附和:“那你呢?” 姜安然边吃炸鸡边刷朋友圈,不解地应了声:“什么?” 他捏着易拉罐的手指收紧,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打听:“你的理想型有没有变?” “没有。我还是喜欢长得漂亮、温和有礼貌、又坦率的男人。” 说着,她瞥了眼连时序。 他每次来见她都会认真打扮,原本就长了张惊艳绝伦的脸,还特地穿了件英伦风的海蓝色衬衫,袖口用系带绑成喇叭状,嵌着一圈珍珠装饰,在光下闪着稀碎的光。整个人精致的过分。 姜安然有点儿心神荡漾,她放下手里的啤酒,提醒自己不能再喝了。 而在听到她说“温和有礼貌”的时候,连时序纤长的睫毛难以控制地抖了抖,随即像合拢的蝴蝶翅膀般垂下来,挡住眼底的失落。他再努力也变不成她喜欢的类型,所以,她这是在暗戳戳的提醒他,他们没可能吗...? 攥着易拉罐的手指收紧,再收紧。 发出清脆的声响。 连时序回神,看向被捏凹陷的易拉罐,赶紧懈了力道。 他舔了下唇,惴惴不安地问她,“我最近表现的还可以吗?” “……” 姜安然不做评价,专心吃炸鸡,眼神自始至终没有从手机上离开过。、 完全把他晾在一边了。 连时序等不到她的回应,沮丧至极,将自己戒酒的事情抛到脑后,仰头猛灌啤酒,将空了的易拉罐丢在垃圾桶里,顶着逐渐昏昏涨涨的脑袋起身,想逃离屋内让他难捱的沉默。可紧接着,他的衣摆被她拽住,姜安然根本没有用力,他却顺从地跌坐回去。 姜安然盯着他绯红的脸看了会儿,无奈地笑:“你酒量确实挺差的。” 连时序眸子里泛起一层水雾,看不太清她的脸。他甩了甩脑袋,觉得太阳穴一股股地跳,胸口有汹涌的波涛在不停翻涌。 耳畔响起她温和的声音:“刚才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在想什么?” 姜安然补充道:“讲实话。” 连时序坐直了,视线仍旧涣散,脑袋转不动,全靠本能答复她,“在想,我一辈子都变不成你想要的那种人,我们大概不可能了。” 姜安然沉吟片刻,又问:“我有明确说过我们不可能吗?” “...没有。” “所以,那些只是你的臆想。” 姜安然往他背后塞了只靠枕,循循善诱地道:“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感情这件事无非是两人求同存异罢了。我没有改变你的想法,你也不用非变成特定的样子来迎合我的喜好...” “但我只想要你喜欢。” “我的喜欢很重要?” “当然,”连时序晕的厉害,身子往后仰靠着沙发,喃喃,“你的想法非常重要。” 姜安然起身去找了只干净的一次性纸杯,给他兑了杯温水,塞到他手心里。 两人指尖触碰的同时,连时序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心脏蓦然停了一拍,脑袋里浮现出她趴在驾驶位上的样子,喉结滚动,他微眯着眸子,视线向下落在她沾着水光的薄唇上,低喃:“...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卑劣小气,自私难搞,虚伪善变...” “没有人会喜欢我,我也不能强迫你非喜欢。” “你那么、那么优秀,当然值得更好的男人,不能毁在我手里...” 说这话的时候,连时序再次闭上眼睛,不愿意面对她,生怕一看见她便会产生别的心思,更舍不得说这些话了。他现在才幡然醒悟自己一直以来错的离谱,竟然想把姜安然的翅膀折断... 姜安然的挣扎、反抗都没错。 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她。 良久,一只温热的小手盖在他眼上。 连时序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黑暗,长睫毛不停剐蹭着她的掌心。 姜安然蜷缩起指尖,触碰到他温度略到的面部肌肤,长长地叹:“连时序,在这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不爱你。” * 一瓶啤酒而已,连时序倒没有醉到不省人事,但他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不管身体还是心理,所以醉意成了最好的催眠物,让他能借着酒劲儿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连时序扶着脑袋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盯着床对面的白墙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房间——他睡了多长时间?是安然送他回来的吗?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歇了一会儿,等四肢慢慢有力气了才掀开被子,踩上拖鞋开了房间的门。 客厅里一片死寂,黑暗如同张着深渊巨口的猛兽,蛰伏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伺机将他彻底扑死。连时序站在楼梯口,自嘲地笑了笑。别墅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在瞎期待什么... 连时序刚准备回房间洗把脸清醒清醒,耳朵却抢先敏锐地捕捉到轻微的响动——从楼下传来的。他脚步一滞,瞳孔微微放大,还没死透的心一下子有了复活的趋势。他再次转身仔细搜索客厅里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人在,但他确认那不是错觉。 连时序步履匆忙的从楼梯下来,拐角处,那间一直上着锁的小屋竟然开着门,暖色调的光从里面蔓延出来——那儿怎么可能有光?! 他攥着楼梯扶手的手指慢慢收紧,连呼吸都放慢了,犹豫了几秒钟,他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靠的越近,那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越清晰。 连时序喉咙没来由的发干,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探头看过去。 等看清里面的情况时,他猛然一怔,残存的倦意一扫而空,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原本漆黑潮湿的房间被布置的格外梦幻,地面上铺着草绿色的地毯,支起间鹅黄色的小帐篷,绣着一层蕾丝边的门帘敞开着,用带着粉色蝴蝶结的绳子绑起来。帐篷里铺着特别可爱的小鸭子图案的被褥和枕头,还放着他的玩偶。曾经被写满音符的窗户被清洁的干干净净,钉在上面的钉子全部被拔掉了,向内延展了一个大理石的台子,摆放着几盆生机盎然的花草,此刻窗户向外打开,微风阵阵,带来一股清香的味道。 墙面上贴满了照片,全是他在福利院和孩子相处的画面,而每张照片的边缘都贴着一张印着玫瑰花图案的便利贴。刚才他听到的,就是风吹动照片的声音。 连时序眸中的光跳动越来越激烈,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没有任何犹豫的弯腰、主动进入了曾经是他噩梦的地方,凑近了去看上面的字—— 【冬冬:时序哥哥,你要常来福利院玩,我们给你留好吃的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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