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被骂几句,昨晚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没有想到,那位穿红裙的小公主并不打算就这样一笔揭过,轻易地放过江聆。 她看了江聆的工作牌,记下来她的工作号和姓名,跟客房部的徐经理告了江聆的状。 有意拖延工作效率,夹带不轨私心,企图接近客人,造成极其不良的影响,必须开除职务,或者扣工资加当众赔礼道歉,还要把道歉申明贴在酒店大厅里,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嘴脸。 徐经理转达完这些话后。 本就一夜没怎么睡眠,看起来很憔悴,皮肤发白,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会飘起来的江聆,看着更加轻飘无力。 徐经理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似把某些力量也注入进了她的身体里。 徐经理在酒店工作十五年,资历深,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她知道有些年轻女孩会存些别样的心思,但她并不反感,甚至能够理解她们。 徐经理:“江聆,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事情这些我都不关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连累酒店的名声,不损害酒店的利益,我都可以当看不见。” “但是这次,你做的事确实很不应该。” “傅先生和吴小姐关系非同一般,虽然他们两人现在不是爱人,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插足的。” “你没有提前弄清楚这些,贸然做出这种事,不仅给自己招惹了麻烦,一定程度上还损害了酒店的名声。” “你做的事情,只能说得不尝失。” 达不到目的的行动,产生不了正向收益的行动,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的行动,在徐经理看来都是愚蠢的行为。 目的与立场因人而异,善恶也因此各有其辞,这不是重点所在。重点是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伸手拿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人,才是真正的胜者。 徐经理:“你想怎么做,是主动辞职,还是去给吴小姐赔礼道歉,然后写申明挂在墙上,让全酒店的人看你笑话?” 江聆不言语,长长的睫毛搭下眼帘。 这一刻。 她在机械重复的枯燥工作里许久未用的脑袋缓缓地运转了起来。 隔了一会,她慢声说:“我选……” “……” “赔礼道歉,给傅先生和吴小姐……” “一起道歉。” 徐经理看着她,忽然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随后立马切换成正经脸,“行,今天下午六点之前,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徐经理把吴小姐的房号和电话给了她,以及傅先生的电话。 江聆接过纸条,“知道。” 一上午紧锣密鼓的工作安排结束后,来到了短暂的午休时间。江聆去了二楼的老茶水间,没有回工作间。 头顶的灯管残旧昏暗。 她趴在臂弯里拿着手机,闻着房间里腐旧的茶叶味道迟迟没法合眼。 她对照着纸条上的号码,一个号码一个号码地输入,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斟酌措辞。 也许是因为他和他之间那微妙的相似,温和的嗓音,慵懒随意的语调,相同的姓氏。 江聆决定小小的赌一把,赌这个素未谋面的傅先生会成为她的救星。 一分钟的时间, 她给傅先生发了一条短信。 ——您好,我是昨晚的工作人员,因为一些原因被吴小姐误会了,我可以给您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吗?这关系到我的工作,对我很重要。 江聆以为这条短信发出去不是石沉大海,至少也要轮回几小时。 结果不到一分钟,对面回信 ——可以。
第4章 004 江聆以为这条短信发出去不是石沉大海,至少也要轮回几小时。 结果才不到一分钟,对面回信 ——可以。 直白简洁的两个字。 拉扯着江聆的心脏狠狠地动了一下。 她原地停滞了几秒,才想起来把电话号码拨进呼出栏里,点拨通。 电话接通后,江聆先开口,“喂,您听得到吗?” 一阵死寂后。 对面的声音从紧扣在耳廓的听筒里传出来,“我听得到,你说吧。” 紧冷,润哑的嗓音初次近距离熨帖鼓膜。 相似到熟悉的声音让江聆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听着傅先生即使是面对她这个无名小员工的无理叨扰,也很有礼貌的话语,莫名无端的压力顶在了头上。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昨晚的行为是工作上偷了懒,按照正常的工作效率我应该十分钟就能换完的,因为我中途去楼梯间休息了一阵,我跟您道歉。这是我的失误。” “但是,吴小姐似乎对我有误会。” “她误会我对您……” 江聆没有说出后面的内容,有意地用省略号带过。 她认为傅先生当然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吴捧月既然能去告她的状,肯定是和他说起过这件事,兴许还在傅先生面前骂过她。 然而对面没有出声,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 江聆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他不给反应就让人很尴尬。 她连连轻声唤,“傅先生?傅先生?” 他像回了神,轻笑声传入耳朵,应道:“没事,只是觉得你有点熟悉。” 江聆:“哪里,熟悉?” 他笑声回答:“心平气和说谎话的样子。” 江聆心里一咯噔,瞬间觉得他更加熟悉了,连温柔语调里沾着的那丝腹黑的轻蔑,与看透人心的通透了然都太过熟悉。 回忆切换到过去的某天。 她不自觉地感受到窒息。 手捂着胸口,稍稍压住了从心底涌荡而出的旧事记忆。 那些不怎么美好的东西,她认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再想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本应忘却的记忆中伤。 “所以,连你也看不起我,要抛下我了吗?江聆……” 那个人,看透了她的自私与欺骗。 就像此刻的傅先生,察觉到她在说谎,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偷懒,分明是别有用心。 江聆手背抵在唇间,很快调整过来,一笔带过,“开玩笑了傅先生,我没有说谎。” “你想要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问。 江聆:“我想让您跟吴小姐解释一下。” “让?” 江聆连忙纠正:“不好意思,不是让,是请您。” “我帮你说话,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女人的敏感和嫉妒心,让吴捧月根本不容许傅妄对她产生特别的印象,更别说替她说话,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然而江聆像预料到了一般,反应平平,嗯了一声。 他又笑了,“你好像并不惊讶。” 江聆看着桌面上的几点污斑,缓慢眨了一下眼。 “你明知道我帮不了你,还打电话给我。” 还会被猜中心思吗? 江聆期待中有惶然。 她呼吸屏住,等着他后面的话。 顿了几息,他果然对她说,“是故意的么。” 江聆的心脏突突的跳,过了片刻,她不着边际地提起,“我听说,您和吴小姐还不是恋人关系。” 他也同样答非所问,声音冷沉,“我还没见过你的脸。” 这话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透着成熟男女之间的最原始的皮肉吸引和利益拉扯,只是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还没被捅破的优雅薄纱。 江聆从未幻想它会是纯粹美好的,但只要是体面的,她并不排斥。 一天的救星哪里能够,她想要的是她人生的救星。 江聆柔声,“您愿意的话,随时都能见。” 隔了几秒。 他说:“今晚十一点后我有空。” 江聆弯唇,淡淡应答:“好,那到时候见。” 话音落下,她迟迟不挂电话,想等着对方先挂断。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挂断音却一直不响,正当江聆感到奇怪时。 他仿若随意地说了一句,话里带着些微轻蔑的笑意,“你很有经验啊。” 江聆:“……” “没有。” “这么说,是我特别?” 且不论他到底信没信,但至少他开口回这句话的意思是信了。 江聆:“嗯。” “哪里特别?”他学着她的口气,问。 江聆两字一顿,开玩笑般说, “特别,有钱。” ———— 夏晚,昏空。 工作间里的空气流荡一股死气沉沉的僵硬氛围。整整四个小时,从六点到十点,江聆得一直待在窄小的工作隔板里值班待机。 头顶的老旧灯管发出持续的暗鸣声。 江聆记得老家夜晚的房间,天花板吊下的老灯泡经常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这是一种具有催眠力的白躁。 她昨晚没有睡好,听着这点儿耳熟的催眠曲,值夜班三小时到九点钟后,人就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为了打起精神来,特地泡了一杯黑咖啡,喝了小半杯后,整个人才清醒许多,像打了亢奋剂,一点儿困意都没了。 看着眼前的电脑,方才难读地让她无精打采的文字,此刻也能一目十行了。 屏幕上,是几天后满月酒店将与海湾区度假村合作举办一场游轮派对策划方案,以及工作人员安排。 偌大密麻的表格,她的名字也在其中。 满月酒店和海湾度假村是长期合作的关系,由于两地相隔很近,而且消费水平高,接待的客人清一色是富人之流,客源重合度很高,所以经常联合做大型活动。 江聆前两年也曾做为酒店外派人员上船工作了两日。 工作时间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帮忙打打杂,做服务员之类的,就需要就连轴转。 比起在酒店上班,一个月到头领经理发的那点儿死工资。她记得当时被抽调去游轮上工作虽然累,但海湾的老板一天给他们额外加了两百块钱。 与其说是无偿加班,不如说是能赚笔外快的差事。 这次表上有她,自然也不是坏事一桩。 江聆喝了一口咖啡,默默把表格里的工作内容精简到自己的日程计划里,以免忘记。 “江聆,你把游轮的内构图从文件里抽出来,做成一个文件,发给祁哥那边,他们要出一个草稿图册。” 工作间里就剩了四个人,江聆是唯一还懂些文案工作的人,有时文员有事,他们遇到事情就会找她。 江聆举着咖啡杯,放在唇前,手滑动鼠标,嗯了一声,“好的,我现在弄,一会儿就发给他。” “辛苦了,不用弄太好啊,他就是要个草稿。” 江聆笑了笑:“嗯,没事。” 她们正悠哉悠哉地说着,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了。 徐经理握着门把手,带一身煞气,生生把此时和谐的气氛撕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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