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走后,蒋畅小声问:“这一顿不会把我半个月工资都给吃没了吧?” 赵兟笑笑,“过节么,难得吃一次。” 她出身普通家庭,虽没有拮据到吃不起饭,但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她吃这样一餐。 他的钱是自己挣来的,半分不靠家里,花给女朋友,丝毫没有心疼的样子。 蒋畅以为约会流程会是老一套的吃饭、看电影、送她回家,没想到饭后,他开车回了自己家。 她说:“赵先生,这样会让人怀疑你意图不轨。” 他弯起唇角,“那你还敢跟着我去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她撇开脸,大起胆子,“到时候吃亏的是谁还说不准呢。” 车停进车库,蒋畅跟着赵兟下车,他却没上楼,而是去了一块绿地。 他家是高档小区,绿化做得很好,树盛草密的,地上的灯光照不清里面。 她故作害怕地说:“言情剧不会变成犯罪剧吧?” 他指指一棵树,“你去看看。” 蒋畅走近。 树干上嵌着一块金属铭牌,和景区古树那种类似,标着品种,年份,下面一行小字,是她的名字。 她问:“这是你送我的?” 他颔首,“你不是说想变成一棵树吗?我特意找来一棵你出生那年的。到你生日时,花也就差不多开放了。” 看地面土壤,的确是新近移栽过来的。 “可你……”她一时失语,送一棵桂花树这件事,有些荒唐,又有些浪漫,但绝对超乎她的预料。 “我出生那年,我奶奶栽了一片树,后来因为规划问题,树都给砍了,改建成楼房。”他将手按在树上,“栽在这里的话,至少可以保证未来几十年,它可以好好地生长。” 比起具有实际用途的礼物,他写的歌,她出生年份的树,似乎只有纪念意义,但她很喜欢,特别喜欢。 尤其是,他说“仅你所有,供你私藏”。 赵兟也许不懂揣摩女孩子的心思,但他很懂蒋畅。 她一直有点理想主义,生活不追求什么品质,而灵魂喜欢漫无边际地飘荡,想远离人类,飘去大自然,飘去宇宙,只是被现实束缚住。她要工作,养活自己,过着重复无趣的日子。 他能理解她沉浸一些虚无的东西,譬如音乐,诗歌,小说,也能理解她想变成一棵树。 这样的“理解”和他的真心,比价值不菲的礼物来得珍贵。 爱也许有技巧,她厌恶巧言令色修饰过的,她厌恶一切戴着面具伪装的人和事,她曾一度分不清别人的真情或假意,于是隔得远远的,不做局中人。 如今,她也怕自己迷失于这段感情,但他的诚挚,又令她心甘情愿。 蒋畅一直望着他。 良久,才说出一句:“赵兟,我也很想亲你。” 因为觉得语言好像失去它原有的功能了。 对他的喜欢,已经变成一种抽象到,只能通过唾沫交换,唇舌交缠的方式来表达。 赵兟在终于忍无可忍,捧起她的脸吻下去的时候,她想到一句,人生是接吻并跳入漩涡。 但他先她一步跳入热带风暴卷起的漩涡里。 爱是沉沦,是毁灭,是自我献祭。 蒋畅的背抵着树,那只戴戒指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衬衫衣领。 他牵引着她,揽住自己的腰,上半身没有间隙地相贴。 她很努力地回应他,直到舌根都隐隐作痛。 甚至忘了,这是在户外。 赵兟松开她,却不是终止,是另一场的开端。 他架起她的腋下,将她抱起,让她借助自己和树,在空中稳稳停留。 换成他仰头吻她,细密地,温柔地,虔诚地,以这样一种仰望神明的姿态。 好似是,他为她坠落人间,又将她捧上神坛。 蒋畅抱着他的脖子,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们之间有纤细的银丝牵连。 她的唇也开始发麻,她咬了咬下唇,试图缓解,酥麻的感觉却很快蔓延过全身。 赵兟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听她哑着嗓子说:“放我下来。” 脚落地,她才后知后觉地脸红。 他第一句是道歉:“对不起,我没能控制住自己。” 他屈指,用指背轻蹭着她略微红肿的唇瓣。 “如果你想……”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该懂的都懂,到底因为没有经验,无法坦然直言,“我可以试一下。” “不了,”他笑,“不然带你过来,我成什么了?” 她不应。 他又说:“你想不想搬过来?这里离你公司近一些。” 蒋畅为了省单人间的房租,租得远,代价就是通勤时间长。他的建议是中肯的,搬来和他同居,早上至少可以多睡近一个小时。 他又说:“我不收你房租水电,你的工资可以自己全权支配。” 她心动了,但还是摇头,委婉地拒绝:“我房租还没到期,再说吧。” 他是正人君子,她不同意,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只是,有着较大收入差距的两个人,生活习惯大抵相差不小,同居势必需要磨合,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赵兟不强求,又俯首亲亲她。身高的差距,由他去迁就她,他亲她,从来不用她踮脚仰头。 蒋畅突然拍了下胳膊,登时显出一片红印,他笑了,说:“怪我,这里蚊子是多,我送你回家吧。” 回到家,蒋畅才发现微信被胡蕙轰炸了。 福狒狒:你微信状态的爱心是什么意思? 福狒狒:你还转发了沈献给他女朋友表白的歌? 福狒狒:今天可是七夕!!! 福狒狒:是不是赵兟?! 福狒狒:他跟你表白了? …… 福狒狒:这么久不回,好了我知道了。 福狒狒:别理我,我的大宝贝名花有主了,老母亲有点伤感。 蒋畅拍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发给她,一条一条回她:嗯,就是你想的意思。是他。不过不是今天。他跟我表的白。具体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至于他是沈献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她的好。 回完胡蕙,蒋畅又点进沈献的微博。 评论涨到几万条了。 他只回了一条。 @却青:献总是不是很久没更新视频了?什么时候安排合唱?[偷笑] @沈献:我说了不算,得问你嫂子。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近几天, 台风来袭,沿海地带狂风骤雨。 宿城也受到影响,从早上起, 一大片乌云压城, 风是前哨兵,嚣张地呼啸而过,雨要落不落的。 蒋畅感觉冷, 关了空调,头抬起来看了眼天色, 摸来手机, 给赵兟发语音说:要下雨了,不出门了吧。 原本他们有约会,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等他回, 她仿佛被地心引力控制,一头栽回去, 拉了拉被子, 继续睡觉。 连着几天上班,作图,她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这一觉睡到十一点,起来的时候头是晕的。 窗外雨飘摇着,树被风吹得胡乱摆动, 天暗得似夜晚。 蒋畅倒了杯水,咕噜噜喝了一大半, 看手机。 赵兟回她说:行, 降温了,注意关空调, 别感冒了。 他说晚了,因为她觉得有点鼻塞。 无法细究原因是什么,加班熬夜,抑或感染病毒后遗症,总之自去年年底开始,她体质便变差了,感冒发烧几次,比四年大学累积次数还多。 这几天累,加上突然降温,她可能又中招了。 生病本来可以成为她摆烂的借口,但看了下积压的稿件,又努力爬起来。 一边喝热水,一边盯着电脑屏幕,操作鼠标键盘。 从上大学开始,蒋畅习惯不将自己的苦痛告知父母,工作后,不找他们要生活费了,生病花钱了也不会说。 发去一句“我发烧了,很难受”,至多得到一句“吃点药,好好休息”。 关心是真的,敷衍也是真的。 因为家人成不了她的港湾,独自远航时,就得自己承受风雨。 偶尔也挺委屈的,比如此时此刻,生病了,想点外卖,要么配送费太高,要么因大雨天气配送时间太长,她选择自己做饭,结果切到手指头,家里还没创可贴。 将就着吃完午饭,外面雷声响起,闪电亮了一瞬又一瞬。 蒋畅才想起收衣服的事,发现有几件落到地上,其他的也不同程度地被雨水打湿。她把衣服一股脑地塞进洗衣机,想着雨停后再重新洗。 一打开手机,看到房东太太来催缴下月房租了。 大酱炖大肠:离月初不是还有好几天吗?为什么要提前交? 房东:早交晚交不都是要交吗? 大酱炖大肠:按照合同,我是月初交的啊。 房东:小姑娘,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我也是急着用钱,不然不会来催你,你看我之前都没提前催过你。 蒋畅憋着气,不想同她掰扯,把钱转了。 谁不容易?房东太太手底下好几套房,光每月收租都比她工资多出几倍,恕她实在无法共情。 人的情绪有时真的很不堪一击,生活还没把你怎么着呢,你就先垮了。 但它的自愈能力又被她驯服得强大,她不必找人倾诉,睡一觉,看部喜剧爱情片,又好转了。 她有想过和赵兟抱怨,又想到,这种雷雨天气,他心情也欠佳,不如独自消化。 临近傍晚,蒋畅还窝在床上看书,赵兟打电话来。 “畅畅,雨停了,我接你出去吃饭?” 蒋畅犹豫了下,说:“今天我不想出门,下次吧。” 于她的性子而言,拒绝人不容易,不过她不想违背本愿。 赵兟也不生气,问:“那你晚饭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煮点面条吧,或者不吃了。” 大概因为他的声线太温柔,适合缩进温暖的被窝听,她将书倒扣,身子往下滑,轻声说:“你今天还好吗?” “放心,到底是成年人,是我控制情绪,不会让情绪控制我。” 想到那天她给他戴耳机,揉他的头,捏他的脸,心里柔软,又觉好笑,倒冲淡了烦闷。 女人是不是都容易母爱泛滥,他不知道,至少他的亲生母亲、继母对他没有。但那天,他有种被爱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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