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只对这萧安轻轻点了点头,就走到马路边坐下,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土豆。 萧安跟在白语身后,拎着塑料袋,微笑着低头看着白语默默的进食。 此刻第一缕朝阳的光芒洒向大地,本该光芒耀眼,却因为萧安在白语身前的遮挡,为她独辟出一方阴凉地。 直到白语吃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艰难地扯出一缕笑,看着萧安和他手里一点没动的食物问:“你怎么不吃?” 或许是白语还有点发肿的眼眶,抑或是她笑得实在勉强和难看的笑容。 萧安温声回了句:“如果觉得笑得勉强,那就不用笑,不需要在我面前强迫自己。” 白语怔了怔,她心底因为这句话,淡淡地泛起一股温热,却又别扭的想着,她现在一定笑得很难看。 她逆着光眯着眼,慢慢收回了笑容,静静地低下了头看着脚边的柏油马路,上面密密麻麻的点点就跟自己现在心里的疙瘩一样,杂乱无章。 今天真的不是一个好日子。 太乱了。 萧安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也挨着白语坐在马路边上,不过很克制的和白语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他拿起签子扎在土豆上,开始慢条斯理的吃起来,中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时候路上的车开始多了起来,也渐渐有学生向校门靠拢,不过都是零零散散的,白语起先根本没注意到。 等她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的时候,她才发现周围时不时有人对他们散发出打量的目光。 萧安这时候也吃完了最后一个土豆,他自然而然地接过白语手中的塑料桶,站起身来把两份垃圾扔进了垃圾箱里。 从他进食到扔完垃圾的过程中,萧安没有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而白语也利用这段空白的时间,整理好了心情。 等萧安折身返回的时候,白语已经站了起来,笑了笑洒脱道:“走吧。” 萧安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之前的怪异,只回以微笑点了点头。 他们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很自然的一前一后往学校走着,白语看着眼前萧安的背影,嘴角终于挂上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她突然觉得萧安就像是空气或者晚风一样的人,好像不在又好像无处不在,总归是会让人觉得很自在的那类人。 * 白语路上先去了一趟东哥办公室,拿走了今天第一节 课要用的卷子,所以回来的比萧安要慢一些。 等她回到班里就开始在讲台数着卷子,分配好以后就分别放在了第一排,等着人到了自动往后传发就可以了。 干完一切,白语才回到座位。 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地瓜。 白语忽然想起来刚刚门口卖土豆的奶奶还送了一个烤地瓜。 她下意识往萧安的座位看去,却看见萧安在静静地做着手边的习题,忽然他放下了笔,似有所感般的抬头和白语四目相接。 他看见白语手边的地瓜,笑了笑,又低着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而后把手抬起。 纸上用他漂亮的行楷醒目地写了三个大字。 【给你吃】 这个点早自习的人不多,但也是有三四个刻苦的学生坐在座位上低头或是做题,或是默背。 白语不好在此推辞,只对着萧安笑了笑,表示感谢,随后坦然接受着坐下。 她剥开了地瓜的外皮,轻轻咬了一口尖端,霎时间的那份甜蜜直击心尖。 白语想,学校果然比家里更治愈人心。 * 白语吃完地瓜,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擦手,刚准备投入学习,就听见一阵熟悉地脚步声。 “出来。” 是陈言。 白语突然想起来,早晨的信息看过之后,她忘记回了…… 她老老实实地放下笔,跟在陈言的身后出了教室的门。 走廊上。 陈言一只手撑着阳台,一只手叉着腰,虽然姿势很拽,但是语气却很温柔:“怎么不回我消息?” 白语低着头撒谎:“昨晚回家就一直在睡觉,书包放在客厅里没听见。” 陈言点点头,继续,“那你晚上没听见,大清早的也不看手机是吧?” 白语心虚到静音。 陈言摸了摸脑门,叹了口气,又收回插着腰的手揉了揉白语的头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轻松道:“白语,我们是一起长大,最亲密无间的朋友,如果有迈不过去的槛和实在很伤心的事,一定要说给我听,知道么?” 白语终于抬起头,扬了扬嘴角,对着陈言笑了笑。 陈言看着面上没有几丝血色的白语,和她微肿的双眼,又联想到早晨去白语家敲门时,白父欲盖弥彰的回答,本来还不确定的心,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出了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朋友不是只用来同甘的。”陈言又继续嘱咐。 白语乖巧地缓缓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好好学习,好好上课,中午等你吃饭。”陈言也不继续废话,只说完这一句,就推着白语进了教室,等看见她坐到了她的座位,陈言才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陈言的担心是有迹可循的,她从未见过白语如此沉默寡言的模样,从前即便是敷衍,白语也会叽里呱啦地说一堆不切主题的话,又或者给她一个白眼。 如今,只是静静地微笑,沉默不言的白语,反倒让陈言感到万分担心。 果然,好的事情不会那么快应验,坏的事情却总会先到一步。 晚上第二节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刚响起,王主任就站在教室门外冲着白语招手。 白语看看前后左右,确定是叫自己以后,白语才小跑着出去。 见到主任恭敬的说:“老师,有事?” 不知道是不是白语多心,她此刻觉得主任的眼里竟有一份怜惜? 王主任:“你今天晚自习不用上了,你妈妈打电话给你请假说让你回家一趟。” 白语本来平坦的眉宇,瞬间紧皱了起来。 “是我家出什么事了么?” “你妈妈电话里没仔细说,就说让你回家一趟。” 白语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些慌乱,她胡乱的点着头,就准备往校门口走。 “等等。” 王主任把手里写好的假条塞进白语手中,不放心地嘱咐着:“白语,不管家里有什么事,学习可千万不能落下,我知道你物理竞赛的进度就差临门一脚,你平时成绩也很好,一定不能被外界影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么?” 白语平时就是不让父母和老师操心的孩子,乖巧懂事的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白语接过主任的假条,眨了眨眼,眼睛里茫然一片,随后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回道:“我明白,谢谢老师。”
第108章 白语慌慌张张的拿着假条就直接出了校门, 她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就报了家里的地址。 一路上白语都很忐忑。 白母虽然是个很情绪化的人,但事事以她为先,高三这么分秒必争的时候,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母绝对不会让自己不上晚自习回家。 真的是准备离婚了么? 这是白语给自己做的最坏的打算。 可没想到, 白语一回家,却遇到了比她预料的还要坏的情况。 漆黑的客厅里,白父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沙发和茶几之间,满屋酒味。 这画面的冲击力,像是直接给了白语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脑袋发懵。 白语强行稳住情绪, 咬了咬牙,忍住了胸膛中快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和快要抑制不住的眼泪。关上门, 打开灯,连鞋都没换就快步走向厕所打了一大盆水, 又回到客厅, 直接倒在了白父的身上, 然后一把把盆子甩开,盆子摔倒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白父也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冲击吓得睁开了双眼,大口得喘着粗气。 白语的胸腔上下起伏, 眼神冰冷,她冷着脸坐在了沙发的一角,默不作声。 她来得路上设想过很多, 最差的不外乎两个人把她叫过来,通知她他们离婚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白父竟然在前一晚醉酒后跟母亲争执完,并立下再也不喝醉的保证后,在连24小时都不到的间隔里,再次酩酊大醉成这副摸样。 真是……可恨。 白语望向这个男人的目光里连冰冷都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死性不改。 这就是她的爸爸。 白语的嘴唇因为愤怒而隐隐发抖,可她拼命压抑着,努力冷静着,拼命理智着。 等到白岗扶着茶几,睁着还醉意朦胧的双眼,迷茫地坐起来的时候。 白语看着这样的人,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妈妈那么多年总是情绪崩坏,控制不住脾气。 面对着这样的人,谁的脾气能好! 面对这样一日日的消磨,谁的情绪能够稳定的下来! 白父坐起来,看着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的白语,揉了揉有些肿胀的脑袋,又用双手使劲摩挲了一下脸,声音沙哑道。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学呢么?” 白语看见白父毫无羞愧的脸,冷笑了一声:“你清醒了么,就跟我说话。” 白父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白语冷下脸,神情肃然。 “你说的‘你’是谁?你就这么尊敬我的?学校就教你这些了?” 平时白语听了早就开始害怕了,此刻这番话却对白语来说不痛不痒。 她冷漠道,“你看看你的样子,你值得我尊重么?” 白父提高了音量,“我什么样子!我什么样都是你爹!” 白语双手交叉,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问,“就戒不了酒是么?” “你什么语气?” “我就问你是不是戒不了酒?” “你就这么跟你爸说话么?谁教你的?!” 白语这次声音稍微杨了扬,但依旧冷静。 她重复道,“我就问你能不能把酒戒了!” 白父闭口,和白语陷入无声的对峙。 良久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拿着食指指着白语,目露凶光,全然不似平日温柔的模样。 “谁告诉你能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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