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不经意回头扫了方才说话的两个人一眼,放心的收回视线。 ——年纪略大,样貌一般,没他有钱。 拍卖已经开始,台上主持人不算废话太多,很快进入正题,上了第一件拍品。 有人开始叫价,程亦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的看向宋望舒。 她穿着白色礼裙,长发乖顺垂到腰间,发梢微卷,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一如六年前初见的清冷淡漠。 比从前更成熟几分,可整个人还是如冰山雪莲,周身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疏离之感。 从前就觉得她太瘦,现在更甚。 人怎么能瘦成这样?胳膊上的肉都没有了,像是随便一拧都能断。 这女人平时不吃饭要成仙吗? 看着看着,他心口一酸,撑着太阳穴克制着不再往那边瞧。 瘦不瘦的关他屁事。 没了珠子遮挡,程亦左手腕间一抹朱红格外妖冶,不细看像粒漂亮的朱砂痣。 拍品一共有十样,三人没半点动静。 季煜甚至无聊到暗暗打了个哈欠,“我爹拍的那什么玩意儿,一块破石头也值一千万吗?” 程亦懒洋洋出声,“如风,你不是瞧上那劳什子表了吗?怎么没动静?” “没钱,你借我点儿。” “开价,你来给我打工,赏你点儿。” “婉拒了。” 一直到最后一件,主持人在台上介绍,是宋澄十七岁时所做最满意的一副作品:《无言》,后印象派画风,曾有国外画家大篇幅解析过其中深意,画出了一个少女青春时期因挣扎和叛逆带来的无尽深渊,让少女学会了闭嘴,在黑暗中坠落。 于是取名无言。 曾被国外一名画家兼收藏家给出人民币一点二亿的价格,但宋澄没有卖。 季煜听不懂也看不懂,打量着那幅画,咂舌,“吾乃俗人,只能道一句,牛逼。” 在座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心里跟他是一样的想法,看到画的反应并不大,但开始叫价之后,那是一个比一个高昂。 属实很给宋澄面子了。 宋望舒平静的看着台上的画,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宋澄总是教育她,艺术不应该被玷污。 可是摆在这里,用宋家家主的名号将它卖出去,是在家中随便拿一副画都能达到的效果。 在座的人权当做慈善走形式,顺便卖宋澄一个好。 这就是母亲所谓的,艺术无价吗? 可是,为什么要拿她最喜欢的这幅画呢? 江如风平日就对画有点研究,亲眼看到更加满意,开始了今晚第一次叫价,“一千二百万。” 程亦瞥了他一眼,“你有兴趣?” 他点头,“我要了。” 本想出声的程亦收了念头,继续漫不经心看着。 价格持续涨,江如风都开到了八千万。 直到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人群霎时安静了。 “一点二亿。”
第3章 程.试图引起注意.亦 所有人看向那个画主人的女儿,一时怀疑她是在抬价还是真的要买。 与众不同的季煜在心里暗暗哭喊,“我就说这个声音无敌!太特么好听了啊!” 程亦也是一怔后很快回神,似笑非笑的瞥着江如风,“还要不要?” 不待回答,他目光大咧咧落到台上,嗓音懒倦,“行,我帮你。” 江如风:“......” 接着他就看见程亦举起爪子:“一点二亿多一百。” 众人:“......” 宋望舒嘴角的弧度很浅,不似笑,“一点三。” “一点三亿多一百。” “一点五。” “一点五亿多一百。” 如此僵持了几个回合,江如风睨见宋望舒的脸色,颤巍巍劝程亦,“收手吧阿强。” 程亦掩嘴打了个哈欠,“这位小姐还加吗?” 宋望舒终于偏头看向他。 程亦下意识的放下手,回望着她。 短暂的对视后,宋望舒移开视线,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些许的冷。 “程先生,君子不夺人所好。” 若他真的为了画也就罢,可宋望舒知道他分明对画画一窍不通。 过去三年在朋友圈里常听说他会拍些画回去堆着,不像要珍藏,甚至大部分画作最后都被他随手扔垃圾桶了。 这人今天纯属为了跟她对着干。 她不想让无言也遭受那种待遇。 程亦轻笑了一声,笑意也不达眼底,幽幽望着她侧颜,“君子这个词能跟我程亦搭边吗。” “也难为宋小姐还记得程某。”他似是刚想出了的解决办法,似笑非笑道,“不如,干脆些,将画和我一起收了?” 比起季煜刚刚跟她搭讪的的语气还轻佻。 众人皆摇头,混不吝犯病了。 林萱见事态走向不对,忙出来说话,“二位,不然我们私下协议如何解决?” 宋望舒知道程亦的德行,面不改色,朝林萱歉意的摇了摇头。 “希望程先生不要糟蹋了画。” 她起身,轻声告别了许琛和林萱,垂着眉眼离去。 季煜全程目瞪口呆,“程亦,你完了,小月亮生气了。” 程亦低下头整理袖口,克制着情绪,“小月亮也是你叫的。” “我错了错了,可你还不去追啊,我看她好像生气了。” 找了三年,好不容易见到的人,就这么叫他三言两语又给得罪了。 不怕被爱判处终身孤寂? 程亦遥望她离去的方向,深吸了口气,压下胸膛的沉闷,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靠回椅子上,随手抓乱了额前的发,发梢垂下,遮住了那双低落的眉眼。 江如风和季煜相视一眼,叹息。 ... 宋望舒是借口出来透气的。 正好宋澄来电,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接起,“妈。” 那头声音很淡,“回来。” 宋望舒沉默了两秒,没情绪的应下,“好。” 她抬头望着天把眼中的湿意憋回去,搓了搓发凉的手臂,唤来助理,把给许琛林萱准备的礼物转交,提前告辞离去。 山庄门口已经停了她来时坐的车,跨出门的那一霎,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她身形不自觉顿了顿。 只一瞬,她目不斜视走出去。 “宋小姐——” 尾音被他拉得老长,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宋望舒步子不停,往车走去。 司机也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恭敬站在车前。 眼看人没反应,程亦隐在暗处的下颚微扬,极力咽下情绪,但咬牙切齿是藏不住了。 “宋、望、舒。” 她终于平静回头,“程先生,有事?” 她站在并不明亮的光下,看着暗处的程亦,明明瞧不清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却能完整的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 大概就是,一双狭长的眉眼自认狠厉的锁住自己,眼尾却有些耷拉着,像是一只兔子在装大灰狼,吓唬人没半点威慑力。 更何况他现在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痞里痞气的寸头少年了。 微卷的黑发让他外表看上去更加无害干净。 程亦在黑暗中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知道相互沉默了多久,宋望舒微颔首,“若没事,我先走了。” 他再憋不住,咬着字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宋望舒的背影没停,这次是真的上了车。 车门关上,彻底隔绝了程亦的视线。 他看着车离去,缓缓低头,看着脚边仔细包装好的那幅《无言》,低低笑了一声,满是自嘲。 季煜出来看到,在心里咂舌。 看吧,作吧。 画和人都没送出去。 ... 宋望舒回到宋家是一个小时后。 她站在偌大的宅子前,灯光有些刺眼,没有半点温情,令她再一次惧怕走进去。 管家走出来,恭敬迎她,“小姐,夫人在等您了。” “嗯,哥哥在吗?”她收敛所有情绪,面色如常的问。 “少爷还没回来。” “知道了。” 她走进客厅,一眼望到了沙发上的贵气女人。 “妈,我回来了。” 宋澄淡淡回头,一张保养极好的脸上满是不悦,上下扫着她,“你就穿这身去的?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呢?” 明明是个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甚至面相有些刻薄的女人,偏说话不疾不徐,给人教养极好之感。 宋望舒眉眼低垂,看起来很是乖顺,“不太合尺寸。” “一个月前照你尺寸定制的,怎么会不合?” “瘦了。” 宋澄眉头微蹙,“刚回国不习惯?每天不是让营养师给你准备了健康餐吗?” 宋望舒摇头,朝她扬唇乖巧的笑了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我听说,宴上想跟你认识的,你一个也没搭理?” 她抿唇,“我......” “算了,今晚也只是让你替我去走个林萱的人情,也不指望你社交。”宋澄揉着太阳穴打断她,“画最后是程亦买去了对吧,你之前上大学谈的那个前男友?” “嗯。” “近两年年轻一辈有点出息的,他算一个。”宋澄低笑了一声,语气却不似夸奖。 “你选男人眼光还算不错。”
第4章 不拿自己当外人 宋望舒盯着桌上那杯咖啡,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过了片刻,宋澄好像想到什么,又摇头,“可惜风评不行,人混得很,今天跟你抢画也是故意的吧。” “不清楚。” “是不是你知道,以后别来往了,多的是人给你挑,明儿带你去见见你江叔叔家的儿子,年纪和你相近,也接手公司两年了,人不错。” “......”宋望舒沉默了两秒,“妈,我不......” “明天我让寒商去接你。” “哥也去?” “他正好去餐厅附近见合作商,接你顺路。” 宋望舒一噎,宋澄已经起身抬着咖啡抿了口,仪态端庄的往楼上走,丢下一句,“休息吧。” 她看着女人的背影,犹豫着失落出声,“妈,晚上少喝点咖啡,对身体不好。” “嗯。” 她走后,宋望舒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本以为母亲会计较她喊价的事,说的竟然是相亲。 脑海中浮现出程亦的脸,她缓缓吐出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因为睡眠不好,几乎每晚都需要安眠药才能入睡。 今夜不再是那些折磨自己的噩梦,反倒梦见了和程亦分手的那天。 彼时她正在机场,发出那条分手消息后,刚想关机,程亦的电话就立马打了过来。 语气是专属于他的暴躁,“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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