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玩法虽然简单,但VR效果做得相对精良逼真,一时的视觉冲击是正常的。觉得头晕难受的,可以先出去缓一缓。” 陆泽言发现,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在看他,而是齐齐盯着后门角落里的宋悠悠。 “昼魇连环杀人案”在省公安厅作为机密卷宗被保管,由于时间所限还来不及调取,能调阅的只有宋悠悠申请到的保存在省鉴证中心的尸检报告。” “游戏中十二名受害者的生理特征、尸体发现地点、被害方式、作案工具和分尸块数,都和昼魇的十二件连环杀人案完全吻合。” 宋悠悠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以肯定,这个《昼魇的世界》,和现实中的‘昼魇’,存在必然联系。” 陆泽言下意识地问,“‘昼魇’是谁?” 宋悠悠站起来,一字一顿,“自建国以来,风城出现过的最凶残的连环强奸杀人凶手,曾连续作案十二起,十年前消失,至今不知所踪,也不知道他是谁。” “那么,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陆泽言惯性地摩挲着自己的鼻尖,“‘昼魇’应该是警方为方便破案所取的外号,这个人是如何知道这个代号,并以此命名这个游戏的?” “除非,他和这里的人有某种联系,甚至对警方的行动有所了解。”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恐怖。陆泽言视线移到霍子心身上,她脸色煞白,双唇紧抿,还沉浸在和‘昼魇’不期而遇的震惊之中。 “答案,需要靠我们一起找出来,还有你。”毕羽把未抽完的半截烟摁入烟灰缸里。 “小言,因为你是目前为止,‘昼魇’唯一选中的人。即日起,你的身份,除了是霍子心的男朋友,还是专案组的编外成员之一。” 毕羽犀利的目光在陆泽言身上凝聚,再也没有了当初为二人牵线搭桥那样的戏谑。 照常理来说,在场的人除了陆泽言,都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如此残忍血腥的凶杀现场,令在座的几个人都震撼不已。而陆泽言反倒还能冷静清晰的思考,让毕羽感到了一丝奇特,但也坚定了他能够让陆泽言参与进来的决心。 “这可能是风城乃至全省、全国刑侦史上最重大的案件之一。虽然你不隶属于任何组织,但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集体了。除了破案过程中的高度配合,我还需要你对外界保密,可以做到吗?” 霍子心面无表情,僵硬地拉开会议室们的门,消失在了走廊沉浮的黑暗里。 陆泽言望着那个消失的背影,低低地应了一个字。 “嗯。”
第7章 十年噩梦 霍子心轻车熟路地走进“壹心心理诊所”的大门。前台接诊的小护士一见是她,笑吟吟的,“霍小姐,还是这么准时。” 她脂粉不施的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少见地呈现出疲态。略与小护士点点头,霍子心轻轻推开了诊室的门。 云哲刚点好香薰,准备沏一壶普洱茶。见霍子心无声无息地推门而入,刚浮起的笑容又淡了下去,轻声道,“出了什么事?” 云哲在警察学院和林琛是同一届的校友,主修犯罪心理学,后来又去美国进行心理学深造。回国以后,他拒绝了省人民医院和省厅的多家邀约,开了自己的私人心理门诊,是风城屈指可数的心理咨询专家。 林琛牺牲后一年,霍子心长期处于悲痛和压力中下,演变成为重度抑郁症,差点葬送了她的刑警生涯。通过药物和心理治疗,虽然病情得到了控制,但对于从事一线刑侦工作的人来说,总是个隐患。 自从云哲回国,霍子心不再去公安系统下属的心理咨询室,改为在云哲这里接受固定的心理指导。 “最近破案压力大,没有睡好。” 云哲不置可否,“那先躺好,开始今天的疗程。” 几年前霍子心就已经停药,在云哲这里接受的主要是催眠治疗。 催眠并不是很常规的心理辅导手段,多应用于找寻缺失的记忆,或是发掘深藏内心的秘密,而霍子心接受催眠治疗的目的,是真的催眠——睡觉。 由于日复一日地梦见死去的林琛,无数次地在阴阳相隔的夜里和他对话,林琛走后的第一年,霍子心都无法进入真正的深度睡眠。长此以往,精神高度紧张,身心如同随时会崩溃的残弓,轻轻一拉便要断了。 云哲一小时的催眠治疗,能让她快速进入平静祥和的深度睡眠,即便是梦境里偶尔依然会出现林琛,场景也是轻松明快的。 起初六十分钟的催眠时间显得十分短暂,但却可以让霍子心接下来的几天都能相对稳定。疗程循环巩固,通过这种深度睡眠治疗能够带给霍子心的稳定期也越来越长。 最近两年霍子心已经可以完全脱离对心理治疗的依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她已经养成了每半个月来一次壹心的习惯,雷打不动。 工作中遇到棘手的案子,生活中偶尔感到疲惫,云哲这间温暖整洁的诊室,就是她可以放空自己的避风港。 而至于始终保持这习惯的原因,是连对云哲她都不愿意说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是出于人逃避现实的本能,也许是出于始终没有抓到杀害林琛的凶手的愧疚,霍子心在平常的睡梦里,已经逐渐不再会梦见林琛了。只有在催眠的世界里,她还能不时地和林琛见上一面。哪怕是相对无言,能惊鸿一瞥,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曾经失去他的心痛,差点摧毁了霍子心的整个人生。如今那种锥心之痛竟成为了一种奢侈——只有在梦境里和林琛缱绻反侧的时候,她才能更清楚地确定,林琛并没有随着岁月,在她的心上变得模糊和浅淡。 但对于专业的心理专家来说,病人沉湎过往,绝不是云哲乐意看到的。昨天是这十年来第一次和昼魇通过虚拟世界建立了联系,由此带来的情绪波动,她必须在云哲这里尽力掩饰。 虽然霍子心清楚,对云哲这样的心理学专家来说,或许彼此间也只是心照不宣。 疗程顺利结束,云哲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问题。霍子心稍微有些心虚,没话找话,“屋子里好香,有点不习惯。” 云哲笑了,“今天都是女性病人看诊,一般都会要求点一些熏香舒缓情绪。知道你不喜欢香脂抹粉,我特意选的一种中性香,叫‘银色山泉’,很多男性都用,” “嗯。”霍子心起身,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慵懒的舒适,暂时扫除了这几天的震动紧张。 “建议这段时间,合理利用香氛、灯光来调节你的压力和睡眠。下次来复诊我再观察下,如有必要,还得去医院开一点抗抑郁药。” “梦话里你提到了‘昼魇’。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听见这两个字,是什么时候了。”云哲的眉间有一丝忧虑,“但凡涉及这两个字,都是高度机密,我不会过问。但对于病人,我必须负责。以后改成每周来一次,尽量。” 霍子心不做声,出门前才说,“云哲,谢谢你。” 云哲笑得温和,“还是日常来去如风的好,别这么温柔。不然我要怀疑我的诊断了。” 霍子心还没有走出诊所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的是陆泽言,她立刻按下通话键,急切地问,“游戏出现新任务了?” “你紧张过度了,霍大刑警。” 陆泽言的音调淡淡的,“目前还没有进展,按我的推测,新的剧情不会这么快就更新。” “那需要多久?”在网络游戏的领域,一切都只能指望陆泽言来答疑解惑。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属糟糕,他却似乎有些沾沾自喜。 “游戏设计者的设计语言告诉我,这个游戏的Boss不是个急性子的人。想放长线钓大鱼,你得慢慢来。” “嗯。”霍子心应了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陆泽言说,“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我现在在久光广场,你过来一趟,陪我买点东西。” “买东西?” “我要搬出来住了,自然要布置一下,你忘了吗?”陆泽言悠哉道,“不是我要见你,是我家的老太太。她就在楼上喝下午茶,说等我们逛完了街,一起吃个晚饭。” 霍子心拒绝,“我没时间。” “我这可不是私事打扰。第一次见面我就言明,我家那两位得看到我有了下家,才放我出来。现在老毕吸纳我进了你们专案组,以后随时随地你们一个电话,我可能就得跟着出生入死,如果你不愿先解救我,你叫我们还怎么配合?” 没什么事能比破解这个案子重要。霍子心倒也干脆,“好。地址,我马上就过去。” “不急。”陆泽言叫住她,“记得像第一次见面那天,好好打扮一下。我妈讲究了一辈子,你不要把老太太吓着了。” 母上大人这几天外出旅行去了不在风城,霍子心琢磨了下,这次只能去找宋悠悠帮忙了。 宋悠悠住在城中心CBD的公寓里。站在宽敞明亮的更衣室里,三面环绕的落地镜把一切反射得光可鉴人。宋悠悠顶着一张黑色蕾丝面膜,翻箱倒柜,只露出半截光溜细长的腿。 她挑出一条大红一字肩的长裙,一双银色细闪的高跟鞋,“这身怎么样?” “太艳。”霍子心摇头。 “也是,见长辈应该低调一点。”宋悠悠换了条浅紫的及膝连衣裙,“就它了,你别再挑三拣四的了。按你的审美,除了白T长裤,别的都是妖艳贱货。” 霍子心被按在化妆镜前,任由宋悠悠开始在脸上折腾。眼前的化妆品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几层,霍子心瞄着窗外的繁华的高楼街景,说,“这套房子的租金,你那点工资只够付个物业费和水电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你今天居然关心起我来了。” “看来贺天明这个人,虽然看上去风流了些,对你还是不错。” 贺天明是宋悠悠的男朋友,两人交往三年,已经到了快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想多了。” 宋悠悠麻利地把霍子心的粗眉刮出形状,信手开始描绘。“房子是我爸妈帮我置换的,没用贺天明一分钱。” “叔叔阿姨原谅你了?” 宋悠悠毕业的时候,家里本来托关系想把她塞到一家医疗公司上班,宋悠悠一意孤行拒绝了,这些年和家里一直僵持着。 “大概是觉得我的工作,这辈子他们也左右不了了,眼看我和贺天明关系到了现在这一步,就想我在婚姻大事上,能多份底气吧。” 柔软的眼影刷在眼睑上沾上细粉,霍子心本能往后一躲,宋悠悠不由得靠近了些,嗅了嗅鼻子。“你今天用香水了!恋爱中的女人是不一样啊!” “是云哲在诊室里放的熏香,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宋悠悠停手,“你今天去云哲那儿了,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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