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皓站在楼道里,正跟他刚认识仨小时的亲哥依依惜别:“哥,你今天可帮大忙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让我姐请你吃饭哈。” 连祈没直接回应,只侧头看向江惊岁,轻悠悠地抄着兜靠墙站着:“不用客气,你姐姐不是说老同学么?” “老同学,这点忙当然得帮。” 他的重音有意无意地落在“老同学”这三个字上。 江惊岁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别有深意一样? 游皓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江惊岁扯了下卫衣帽子。 “走了。”江惊岁将车钥匙丢到他怀里,下巴朝楼梯点了点,“你先下楼,把地下室的那箱青提搬车里去。” 游皓爽快应声:“行。” 等游皓下了楼,江惊岁这才看向连祈。 蓝山苑都是老式步梯的设计,一梯两户,邻居门对着门,中间平台的面积不大,也就两三个平方。 她站在门口,离他也就两步远。 身后的防盗门还没关,门把手上挂着个纸袋子,江惊岁抱着猫不方便伸手,于是偏头朝他示意了下:“那个给你。” 接过袋子的同时,连祈低头朝里面看了眼。 发现里面是创可贴和医用酒精。 还有半盒棉签。 连祈顿了顿,侧过头来看她,眼神里带上了点询问。 借着房间里斜过来的光,江惊岁指了指他手上的抓痕和牙印儿:“你这个伤口,要不要消消毒?”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 他那伤口看着都要愈合了,但毕竟是她家猫惹出来的祸,道歉怎么着也是要到位的。 手背上只是很浅的两道印子。 连祈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眼,完全没在意,但也没拒绝的意思,提着的袋子懒洋洋地朝江惊岁晃了晃,表示自己收下了。 - 冬季天黑得早,街道两侧亮起一排排路灯,夜幕笼罩下的城市灯火通明。 江惊岁从单元门里出来,游皓刚关上车后备箱,听见声音,他扭头看过来,正要把车钥匙给她。 江惊岁摇头绕过他,说:“不用,钥匙你拿着就行。”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抱着猫坐上车。 游皓在原地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立刻跑过来咽了咽口水问:“不是,姐,我开啊?” “你不是有驾照?” 江惊岁系上安全带,示意他先上车再说。 游皓颤颤巍巍地绕到另一头,开门上了车,随后开始一脸苦大仇深地疯狂挠头:“有驾照是有驾照,但我去年考出来之后,就再也没碰过车啊。” 现在连油门和刹车都快分不清了。 他爸这车又是手动挡的,挂挡他都挂不上。 “没事儿。”江惊岁将大半张脸埋进围巾里,手也跟着藏到猫咪肚皮下面,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买保险了,出意外会赔钱的。” 游皓:“???” 不是,这是买不买保险的问题吗?! 你人要是没了,那保险赔再多,还有什么用啊? 给你换成纸钱烧下去吗!
第3章 她不听03 游皓无言以对地对着油门和刹车研究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跟他姐姐再打个商量,扭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这应该不是保险赔钱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命花的问题。” “说真的,姐,如果我开车,我感觉我会把咱俩都送进医院去。”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江惊岁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行吧,我开。” 游皓从她这个满是情绪的眼神里,同时接收到了“原来我弟弟已经没用到这种程度了”、“居然真的有人考驾照是用来收藏的”、“除了搬箱子之外他还能干点什么”这三个令他坐立难安的信息。 游皓:“……” 对不起,这就开始深刻反省。 下车换了位置,江惊岁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之前忽然轻“啊”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件事儿好像得跟你说一下。” 游皓低头系着安全带,随口应了声:“啊?” “其实我也是拿了驾照之后第一次开车。”江惊岁说。 游皓:“???” 游皓系安全带的动作停住了。 “不对,严格来说,这是第二次,刚才从你家开车过来是第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江惊岁已经启动了车子,温吞冷静地补充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上次摸车,应该是在六年前考驾照的时候。” “……!” 游皓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啊! 可能是游皓脸上的那种“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的绝望表情太明显了,江惊岁到底还是出声安慰他一句:“安心吧弟弟,我要是技术不行,来的路上就该出事了。” 游皓:“…………” 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什么叫来的路上就该出事了??? 游皓默默地攥紧了安全带,顺带着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求神拜佛的同时,还没忘吐槽一句: 别说了我的姐姐。 你这话怎么听,都让人安心不起来啊。 预想中那种新手司机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车开得非常平稳,无惊无险地驶出小区,汇入车行道中。 目的地,老城区南街。 南街这块属于老城区的中心地带,保留着北安市原本的建筑风格,沿街两排翻修齐整的门面平房,后面是老式居民楼,生活气息格外浓郁。 江惊岁的小姨许芸在这里开了家小商店,店面不大,四五十个平方,卖一些日用品和烟酒糖茶。 雪天,路上没多少人,店里也不忙,许芸在货物架后面支了张小桌子,回厨房将炒好的菜端出来。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表。 五点四十了。 随便擦了擦手上的水,许芸从围裙兜里摸出手机来,正要再打个电话过去,店里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挂在门柄上的迎宾娃娃“叮咚”一声响。 许芸循声看过去。 儿子和外甥女一前一后地进来。 游皓没看到人在哪儿,习惯性扯着嗓子喊了声“妈”,许芸解开围裙,一边应着一边朝这边走,嘴里的话不停:“我正准备给你俩打电话呢,饺子刚出锅,赶紧过去趁热吃。” “知道了知道了。” 游皓将手里的那箱青提放到柜台后面,拖着步子跟江惊岁一起往里面走。 游樟今天值班,没在家,许芸留了些生饺子,放到冰箱冷冻层了。 剩下的三人边聊边吃饭。 许芸没忘记今天的重点,在板凳上坐下来之后便看向江惊岁,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岁岁,前天你姨夫说的那个相亲——” 江惊岁的筷子条件反射地抖了下,饺子没夹住,“啪嗒”一下栽回碗里。 就知道许芸会提这个话题。 许芸继续说:“这个小孩是你姨夫同事二叔家的侄子的表哥,高中就去国外念书了,去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也是个高材生呢。” ……姨夫同事二叔家的侄子的表哥? 江惊岁发自内心地赞叹她小姨关系网的强大,这都能牵上线? “我让你姨夫去要了张照片。”许芸说着点开手机相册,将手机屏幕倾斜过来,“你看,是不是长得斯斯文文的,个子也挺高的,要不你们先加个微信聊聊?” 江惊岁意思性地看了眼,拒绝得很干脆:“不了吧。” “怎么就不了吧,你这都没细看呢。”许芸颇为满意地端详着手机里的青年照片,“我觉得人小伙子挺好的啊,干干净净的,一米八的个子,还是海归高材生——你没看中他哪儿啊?” 如果非得需要个理由的话—— 江惊岁思考片刻,而后坚定地答道:“我不喜欢英语流利的男人。” “……” 游皓扑哧笑起来。 他姐姐找的理由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眼看着许芸要开始长篇大论,江惊岁用筷子尖戳了戳圆滚滚的饺子,惆怅地叹了口气,说:“小姨,你别操心这个了,我对相亲真没什么兴趣,我不想找对象,也不想结婚。” “那你想干嘛啊,姐?”游皓凑了一嘴。 “赚钱呀。”江惊岁毫不犹豫地说。 “哎,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姐弟两人对此达成共识,唯独旁边的许芸眉头紧锁。 这句赚钱是没什么问题,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儿,就是前半句——什么叫不想找对象,也不想结婚? 许芸:“那你的生活也不能只有赚钱吧?” “还有花钱呀。”江惊岁坦诚地说。 “……” 半晌,许芸决定换个新角度:“你不结婚,那以后怎么办呢,打算孤独终老啊?” “没钱比孤独终老更可怕啊。”江惊岁理智分析道,“没有钱的话,我应该连终老都做不到,我会英年早逝。” “……” 这个话题看来是聊不下去了。 正巧此时隔壁李婶儿过来买酱油。 听见许芸在絮叨,李婶儿忍不住插了一嘴:“我有个侄子,也是名校毕业,现在在银行工作,家庭和自身条件都挺不错的,不然哪天一起吃个饭?” 许芸最近对适龄单身青年格外上心,立刻打听了下:“多大了?” 李婶儿犹豫一下:“年龄稍微大了点,今年三十六了,不过大点也好,会疼人——” 这叫稍微? 许芸一听,正要发火,江惊岁笑眯眯地接话了:“婶婶,这不太行吧?您还说年龄大呢,才三十六而已,对我而言,这有点太年轻了。” “啊?” “跟您说吧,我喜欢八十六的,如果有九十六的,那就更好了。”小姑娘的表情憧憬又真诚,“今天结婚,明天他进棺材,我继承遗产。” “……” 空气再次寂静了。 许芸的筷子连同李婶儿的酱油瓶,一块掉到了地上。 江惊岁功成身退地压低帽檐儿。 自从学会胡说八道之后,解决问题的效率高多了,相信以后李婶儿再想给她介绍自己侄子,肯定得优先考虑下她的精神状态。 - 晚饭过后。 江惊岁惦记着独自在家的金毛,没在这里多待,提着许芸给她准备的一兜橙子,揣着大饼坐了公交回家。 进来楼栋,上到六楼,江惊岁神奇地发现,这层的声控灯居然修好了。 先前那灯还是一闪一闪的,老旧灯泡上灰扑扑的一层仿佛擦也擦不干净的积尘,现在这层的灯泡已经换成新的了。 照得四周都是亮堂堂的。 大饼睡得四仰八叉,江惊岁手臂托着沉甸甸的猫,手腕挂着双肩包和那兜水果,腾出另一只手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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