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将翻译过的文稿全部删除,决定全部重翻。 晚饭孙由准备给尹玊办个迎新会,定了一个包厢,段凌波实在不想面对她,便推拖着自己的稿子遇到了点儿问题,需要赶时间。 孙由就没再劝她,只说:“那你早点回去啊,注意安全。” 段凌波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点头说好。 她忙到了晚上十点,才匆匆忙忙地打车回家。一路都心不在焉的,回到家随手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走到沙发前躺下,过了好久才想起来今天忘了遛狗。她赶紧走去狗窝,轻声地喊了句:“洛神。” 其实每天回家,打开门的一瞬间,洛神就会朝她扑过来,但她今天因为情绪低落,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异常。 洛神不在狗窝,段凌波又去自己房间喊它,还是没有。她把屋子里里外外、甚至连阳台都检查了个遍,始终没有洛神的踪影。 段凌波趴在阳台上往下看,但是她的房子楼层太高了,又是大半夜的,从她的角度往下看,除了路灯微黄的光线,什么也看不见。 段凌波忽然感到一阵心慌。 她知道洛神会自己开门,但由于最近生病,加之她平日带它遛弯及时,洛神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开门了。今天是回家太晚,错过了时间,它肯定偷偷跑出去了。 它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六点还是七点?跑出去多久了?跑到哪里去了,还认不认得回家的路?洛神的身体不太好,如果真的走丢了,会有好心人救助它吗? 段凌波越想越紧张,生怕洛神走丢了。 它陪了她这么多年,段凌波实在忍受不了失去它的滋味,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烦乱的晚上。 她拿过衣架上的外套,手指不住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穿上,段凌波迅速走到门边。结果一拉开大门,就看到陆生尘站在她门前,手里捏着洛神的蓝色牵引绳。 洛神仿佛事不关己,完全就没有害怕的情绪,不住地蹭着陆生尘黑西装的裤腿。 明亮的灯光下,陆生尘的眉毛微微抬起,语调轻快地问她:“在找狗吗?”
第82章 段凌波静默许久, 好像在思考大晚上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来找她的吗?可是又猛然想起他妈妈就住在对面,自己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下一秒, 她又好似恍然惊觉一般, 想起陆生尘狗毛过敏,而洛神还在他腿边疯狂地蹭来蹭去。平日里它明明十分机警,对陌生人也总是保持距离,却偏偏对他这般热情。 段凌波飞快地从陆生尘手里拿过狗绳, 将洛神带进屋。陆生尘并未阻拦。 他刚从酒吧出来, 本来打算打车回自己家的,鬼使神差的,竟然报了他妈妈小区的地址。从车里下来的时候,意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躺在楼底下的灌木丛旁。 金毛貌似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陆生尘下意识地喊了声:“小金毛。”它听到声音, 就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去了。 段凌波解开狗绳放在玄关处的装饰柜上,也是到这一刻, 她才发现, 她竟然疏忽到一整天都没给洛神解开绳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段凌波看着他,看到他眼皮耷拉着, 满脸的疲惫,却还是朝她挑了一下嘴角。 “怎么?不能来吗?”陆生尘笑了声,好看的眉眼倏然敛去倦意, 变得柔和。 “没有。”段凌波说, “不过很晚了,我准备休息了, 我们也不必站在这叙旧了吧。” “段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怎么说我也是帮你找回狗狗的好心人吧?不请我去家里喝杯茶吗?”陆生尘的语气淡定自然,仿佛自己不是在说什么无赖的话。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喝了你还能睡着吗?”段凌波坚决不同意,堵在家门口一点儿都没邀请他进门的意思。 “可是我喝酒了,给我煮一杯醒酒汤总可以吧?” 也是在这时,段凌波才好似终于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将那股清冽的植物香气悉数掩盖,特别浓重,浓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 段凌波本能地想要拒绝,想说你去你妈妈家喝吧,反正一会儿你就要回去。可是大晚上的,到底不好打扰人家休息,她低眸思考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 她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陆生尘,然后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 陆生尘却毫无动静。 段凌波侧过身子看他,陆生尘的目光正在专注地盯着某个方向,她下意识地跟着他看过去。 平时段凌波一直刻意隐藏,生怕被陆生尘瞧见的纹身,这会儿因为粗心大意,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穿着一件雪纺的白衬衫,偏偏是V领,“生尘”二字完全不加掩饰地落在他眼里。段凌波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遮,陆生尘却想要阻拦,手臂伸过来的一瞬间,她急促地往后躲了一下。结果没站稳,有点要倒下去的趋势,她不自觉将手摁在了玄关处的装饰柜上。 那里的东西凌乱,先是牵引绳、再是那串佛珠,都因为她的动作纷纷坠落下来,掉在她面前。 段凌波感觉呼吸都停了一瞬,她本能地想要捡起那串佛珠,把它藏起来。俯下身子的那一刻,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将其捡了起来。 段凌波眨了眨眼,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平复心绪,她又将牵引绳拾起,重新放回了柜子上,打算揭过这茬。 但是陆生尘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她,他凑近她的脸,低声问她:“为什么没有把它扔掉?” 段凌波猛然僵在原地,她知道他说的是这串佛珠,当年明明当着他的面扔了,做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偏偏现在又出现在了这里,还偏偏被他发现了。 她垂眸思考了片刻,故意说:“因为我觉得它太贵重了,万一你哪天问我讨回,我拿不出来,还得赔你一大笔钱,多不划算。” “是吗?”陆生尘笑了声,嗓音沉冷,好似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般,继续问道,“那纹身呢?为什么没有去洗掉?” “因为我怕疼。洗纹身比纹纹身疼多了,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而已,我不需要为了它们去遭这个罪。” “那你的那些男朋友不介意吗?他们心这么宽,能够忍受你身上纹着别的男人的名字?”陆生尘的眼睛如墨,里头却汹涌着各般情绪。 “他们看不懂中文。”段凌波直视着他,“问完了吗,陆先生?时候不早了,我想我们不应该再聊下去了。不管是喝醒酒汤还是什么,都不该再聊下去了。” 她的逐客令下得异常果断,仿佛开启了自己的防御机制,陆生尘不是听不懂,可他却没有任何离开的动作。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试探着问道:“你一般几点钟下班,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段凌波没看他,拒绝得干脆。 “那......什么时候能一块儿吃个饭?” “我想五一之前都没有时间,五一我还得回我妈妈家。” “好。”陆生尘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陆生尘没再逼她,他们都需要时间来修复这段感情。至少现在的状况,比他想象中要好上许多。段凌波并没像他想的一样彻底放下,她原来,也跟他一样。 他轻声地走进自己的卧室,快速洗漱完倒在床上。整个房间暗沉无比,窗帘紧闭着,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他对着黑黝黝的天花板,目光幽深,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在脑海里崩腾。 几乎是本能地,他想到了2011年的那个夏天。 那天的蝉声异常聒噪,好像在宣泄对炎热天气的不满。段凌波跟他提出分手,陆生尘猝不及防。他那时候并未料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那一阵又过得兵荒马乱的,以至于听到她说的话,陆生尘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段凌波的语气十分平静,他也就自以为是地想,她在开玩笑。 可是她的态度实在坚决,也是在那一刻,陆生尘也跟着生气了。他想,如果她真的要分,他陆生尘也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行啊,分吧。 直到她要把那串佛珠还给自己,那会儿的情绪直接崩到临界值,已经完全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绝望了。他让她不要就扔了吧,段凌波果真就扔了。事情发生得太快,所以他没时间思考她的表情。明明那时候,她的眼眶也曾红得不成样子。 明明当时,她难过至极,可他竟然未曾发现。 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段凌波不怎么喜欢在他面前发泄情绪。她的所有悲伤难过,都是自己吞进肚子里的。他不主动问,她也就不会主动提,所以从那会儿到现在,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很多很多的难过。 * 段凌波在第二天早上去公司的路上,意外地收到了田李的消息。 她好像实在忍受不住了,必须找个人吐槽,所以找到了她:【陆生尘跟马目这两人可真牛,喝酒就喝酒吧,竟然喝成那副德行。马目是整个人都喝晕过去了,陆生尘还好一些,只不过把我当成了出租车司机,直到快到他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然后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开始向我打听你的事,问你在里斯本时的情况,扯东扯西的,不过我当然没跟醉鬼扯犊子。】 段凌波盯着屏幕,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就没回复。 等到过了大概十分钟,田李又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我下午会去你们公司附近,一块儿吃晚饭啊。】 段凌波回:【好的。】 那天傍晚,段凌波在整理资料,同事喊她下楼吃晚饭,她礼貌地拒绝了,说在等人。等他们离开,段凌波忽然听到有人朝她走来,下一刻,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她愣了愣。 段凌波一抬头,看到尹玊倚在她门口,笑着问:“不下班也不吃晚饭吗?工作这么拼?” 段凌波看着她:“在等人,你呢?怎么也不去吃?” “我在等我未婚夫来接我。”尹玊说完,眼角微扬,是那种独属于幸福女人的表情。 她顿了顿,竟不知该说什么,也就没说话,忽然想要赶紧离开。 因为她发现,独自面对尹玊需要莫大的勇气,或许她下一秒就会问出:“我们决定下个月结婚,你要不要来参加?” 然而光是想象一下这个画面,她都感到窒息。 不过尹玊没有这么问,她走进来,倚着段凌波的办公桌问她:“你跟陆生尘是不是认识?” 段凌波没有立刻回答,她不明白她问话的缘由,沉默了片刻,陷入了思想意识的自我拉扯,不过最终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就感觉那天是你,在珠宝店门口看到的人。”尹玊看着她,“我的眼神果然好使,没认错。” 段凌波翻资料的手指停了下来,认真地问她:“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尹玊没搞明白,碰巧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未婚夫过来了,田李也给段凌波发来消息,称自己已到她们公司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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