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块下楼,但段凌波始终觉得不安,一路保持沉默。 可尹玊是个自来熟,大概是怕不说话会尴尬,于是就不停地找她说话,也不在乎她是否有回应。直走到公司楼下,认出那辆车,她还兴奋地拉着段凌波的手,要过去给她做介绍。 段凌波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反应得不够及时,还是被尹玊拉到了那辆宾利跟前。她的第二反应便是,陆生尘换车了。 尹玊给她介绍自己的未婚夫,身前的车窗缓缓降下,段凌波随意看了眼,才发现,她的未婚夫并不是陆生尘。 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跟陆生尘是什么关系啊?” 尹玊愣了愣,笑着解释:“我就知道你误会了。我跟他就是远房表亲啦,是亲戚,真的是亲戚。” 说着打开了车门,笑着跟她摆了摆手,段凌波却感到心情极度复杂。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吗? 正思考间,田李朝她走了过来,说想吃小炒。段凌波打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带着她走进了对面的商场。 她们随意地点了几道菜,其实两人都没什么胃口,田李好像还没从昨天的气愤当中缓过劲来: “陆生尘竟然把我当成了出租车司机!他竟然把我当成了司机!他见过长得像我这么漂亮的司机吗?” 段凌波静静地听她吐槽,说:“下次你也把他当司机吧。” 闻言,田李停下手中的筷子:“那我可不敢,万一他生气了报复我,以后不跟我们家做生意了怎么办?” “不至于。”段凌波笑着说。 “那也不行,毕竟当年我可收了人家不少钱呢。” 段凌波正在夹菜,闻言动作一顿,夹好的菜又落进了盘子里:“什么?” 田李好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脑中盘算该怎么把这茬揭过去,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她:“就......当年我在里斯本的时候啦。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必要继续瞒着了。当年我不是每个月都会去看你吗?其实是陆生尘担心你一个人在里斯本,他不放心,每月给我一万,让我去找你。” 段凌波心中轰然,以至于没有听清田李之后说的话:“但我当时收钱仅仅是因为看不惯他,什么人啊真的是,分手了还惦记着你,早干嘛去了?而且他那么关心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找你?要让我来?反正我本来也是要去找你玩的,就想着,不收白不收。” 段凌波没有说话,也没任何动作,她的大脑好像停止了思考,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以为这七年来,陆生尘从来都没联系过她,也未曾去关心过她,因为他彻底放下了。她以为他如她想象中一般洒脱,却未曾想,真实的状况却是这样的。 那时候,段凌波一个人身处异国真的特别痛苦,很多时候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里斯本?为什么要跟陆生尘分手?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每当想起他的名字,痛苦就会加深好几倍。 她始终记得田李每个月来里斯本一趟的陪伴。 不得不承认,那段时间的陪伴,陪她度过了许多痛苦难熬的日子。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以来的陪伴,都是陆生尘指使的。她以为,他走得干脆果断,却未曾想,他也同自己一样走不出来。 从商场出来时,段凌波神情恍惚地同田李告别,一个人沿着马路走了许久,一直走到了公司附近的公园里。 有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滑着滑板过来,来不及闪躲,一下子撞到段凌波的脚踝上。她疼得立刻蹲了下去,手指摁在脚腕上,不住吸气。 小朋友好像也很紧张,慌忙从滑板上跳下来,问她:“姐姐对不起,姐姐你没事吧?” 段凌波苍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扯了扯唇角,说:“没事。”他便拿着自己的滑板跑了。 段凌波的心情还是特别郁闷,她等缓过那阵痛意,又朝前走了几步,找到一个空旷地。忽然特别想要抽烟。 她掏出了包里的烟,刚拿出打火机,没来得及点上,就被人一把抽走了。
第83章 还没来得及点上, 打火机就被人抽走了,段凌波的神经恍惚,有些迟钝到不自然, 直到陆生尘开口问他:“怎么又抽烟?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下班来接她, 看到她跟田李去吃饭了。原本打算等她吃完再送她回去,却见她从商场出来后,一个人失神地往前走。陆生尘跟在她身后,本来不打算让她发现的, 直到她把香烟掏了出来, 让他感到无奈又难过。 段凌波下意识地撇开目光,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于是转过身,不再管那个打火机,想要离开。 陆生尘却一把将她的手腕拽住:“你怎么了?” 段凌波抬眸看他,这一刻她的眼神脆弱至极。两双眼睛对视着, 各有各的情绪。片刻后, 段凌波眼圈泛红,她强自镇定地垂下眸子, 说:“没事。” 陆生尘似乎并不意外, 他早就料到段凌波什么都不会跟他说,也就没再继续问。沉默了片刻, 陆生尘忽然蹲下身子,握住她的脚腕:“你脚怎么了?” 段凌波今天穿着九分的牛仔裤,脚踝完.全.裸.露在外。刚刚不下心被滑板撞了, 她只感到一股钻心的痛意, 却未曾检查。到这一刻,才发现脚踝处已经被蹭破了皮, 血流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挡,却被陆生尘拿手挡开:“你干什么?” 段凌波抿了抿嘴唇,说:“没干什么。” “去找个椅子坐着,我去对面药店买点药。” 段凌波听着,却没任何反应,她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由着陆生尘牵着自己的手,带着她走到椅子前。 陆生尘自顾自地跑去了药店,很快地买好了消毒水、棉签和创口贴。等到付完钱出来,才猛然想起,段凌波不一定会听话地坐在那里等他。 想到这,心脏便开始疯狂跳动。他提着药袋往公园跑,眼睛四处打量,终于在一棵紫薇树下找到了她。 段凌波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他,难得听话地没有逃跑。 傍晚时分的风有点儿凉,陆生尘看到她风衣的衣领被风掀了起来。他快走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她的衣领翻折下去,然后蹲下身子,撕开药品包装袋,开始给她消毒。 段凌波将手伸到他面前:“我自己可以的。” 陆生尘就好像没看见:“不需要。” 他将棉签沾了消毒水,涂抹在她受伤的脚踝上,动作很轻:“疼不疼?” 段凌波摇摇头:“不疼。” 陆生尘沉默地给她涂抹伤口,然后在出血的地方贴上创口贴。等到所有地方都处理完毕,他对她说:“好了,可以走了。” 段凌波却毫无动作。 陆生尘顿了顿,抬头看她,才发现段凌波哭了,眼睛连带着眼角一片通红。眼泪仿佛止不住,淌了满脸,然后顺着脸颊落在她手背上。 他的呼吸一窒,抬手将她的眼泪拭去,握住她的手,手指不住地揉着她的手腕,一下又一下:“怎么啦,波波?” 可段凌波不说话,只是无声地掉眼泪。陆生尘静静地蹲在她面前,不断安慰她。等到段凌波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问陆生尘:“你当年为什么要让田李去陪我?” 陆生尘一愣。 看着她还未消除红意的眼角,陆生尘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因为我放不下。” “那颗仙人球,为什么要一直留着?” “它很重要。” 段凌波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你当年跟我在一起,不是玩玩吗?” 陆生尘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微沉,但很认真:“我不会为了玩玩,拼了命地把它救活。” 段凌波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他:“你后来是不是来找过我?” 她其实想说的话有很多,譬如为什么要救活一颗仙人球,它有什么意义?譬如为什么放不下?明明当年我说了那么狠心的话,你不会难过吗? 当年的话她清楚地记得,甚至于连那天的天气都铭记于心,她不信陆生尘忘了,也不敢相信她把话说得那么绝,他那么要面子的人,竟然会回头。 可他就是回头了。 陆生尘看着她,故意用轻巧的语气说道:“去找过几次,知道你跟别人谈恋爱,还谈过不少。” 他没说,最初的那一阵,未曾告知田李的那段时间,他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她的消息,偷偷跑去里斯本找她。经常看到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好像在消磨时间,会走很久很久。有时候不想走了,就会坐在街边的椅子上,发很久的呆。 段凌波敛了敛眉,没有看他,小声说:“虽然这么说对他们很不公平,但我那时候真的走不出来,很痛苦,只想迫切地走出来。但是没有用,Davi说,我找的每一任男朋友,都长得像你,所以我怎么都走不出来。” 陆生尘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脸颊:“那我真的抱歉。” 他微微探身,凑到段凌波跟前,鼻梁蹭在她脖颈处,呼吸萦绕在她颈侧,问她:“复合吗?” 两人离得特别近,段凌波再次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香水味。这一次,她不再感到痛苦压抑,脖子痒痒的,她点点头,很郑重地“嗯”了声。 陆生尘感到有趣,又问她:“接吻吗?” 段凌波顿了顿,没有点头,也没摇头,陆生尘却已经吻了上来,很急切的一个吻。唇齿相依,唇舌相融。 段凌波被他抵在椅背上,微仰着头,陆生尘的掌心捧着她的脑袋,亲出了世界末日的感觉。他的掌心温热,舌尖不断舔舐她的嘴唇,段凌波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明明是在室外,夜间很凉,但他们却感到周围温度很高。公园里没有别人,很安静,只能听到树叶簌簌的声音,还有他们接吻的声音。 他们都很急切,很热情,就像是燃烧着的火焰,彼此连作一团。 分开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一一点亮,风越来越大,眼见着就要下雨了,陆生尘牵着她的手将她塞进车里。 快到她家小区时,雨慢慢落了下来。 陆生尘盯着雨刮器,忽然问她:“接下来几天,有空吗?” “干嘛?”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他敲着方向盘,打着商量的语气同她说,“你家太小了,我跟洛神得保持距离。” 段凌波静静地听着,被埋在思想意识深处的记忆又开始袭击他。 她想到过去她和陆生尘同居的日子,他们整天待在一起;想到为了照顾她,陆生尘每次都会亲自下厨;想到他们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在客厅学习,那段日子似乎一直都是美好和谐的。 但她还是想到了别处去,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和所有女朋友确认关系后,都会让人家搬去跟你一块儿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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