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颂蹦蹦跳跳去买炸丸子。 少年站在她身边,比她高出大半个头。 他一手拿着食物的纸袋,另只手抬起,从背后为她挡住了汹涌的人潮。 “颂颂。”他脸有些红,“你晚上住哪里?” 不等颂颂开口,他不自然地说:“我家可以借宿。” 祁霖在外工作,家里照旧冷清。 祁星牧放下超市的购物袋,拿出给颂颂买的拖鞋和洗漱用品。 “那边是爸爸的卧室,你睡我房间。” 颂颂瞪圆了眼,他立刻解释:“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去睡沙发!” 颂颂在他房间转了转。 少年祁星牧的爱好和成年后没什么不同。 一样喜欢收集手办,衣柜里也都是卡通图案的睡衣。 他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给颂颂:“去洗澡。” 颂颂洗完澡出来,他已经煮好了饭。 那是是两碗面,荷包蛋颜色鲜亮,青菜翠绿,鲜虾也被干干净净剥掉了壳,去掉了须,和颂颂的酱油面简直天差地别。 颂颂坐到桌边吃饭:“你爸爸呢?” “不知道,也许在工作,也可能去参加活动了。”祁星牧散漫地说,“平时会有很多户外活动邀请他。” 颂颂咬断一根青菜:“家长会的事,你不问问他吗?” 他淡淡地说:“他没工作会自己回来的,不回来就是在忙,男人之间不需要问太多。” “真别扭啊。”颂颂笑他,“明明你也很想要他去的吧?” “我才没有。”他说。 颂颂:“不把自己的需求说出口,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就算是爸爸,也不一定能猜到你心里的想法啊。还是说你在怕?因为从小在林夫人处碰壁了太多回,所以不敢对亲人伸出触角。” “闭嘴啊!”他不耐烦道,“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 颂颂把手机推到他面前:“我说错了吗?那你现在就打给他,问问他有没有空来参加你的家长会。” 祁星牧一脸烦躁地盯着手机,门锁里忽然传来插动的声音。 ——是祁霖。 外出工作半个月,却在今天回来了。 颂颂身上还穿着祁星牧的睡衣,她反应很快,跳起来就往浴室跑。 祁星牧拽住她:“你做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颂颂挣扎,“这事我超有经验,你先把我藏到浴室,然后借口把你爸支开,我会牢牢把握机会并伺机溜走,绝对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让他察觉——” 祁星牧:“……” 祁霖进屋,祁星牧把颂颂拉到身后:“老实待着。” 男人身材高大,十分英俊,皮肤是健康的麦色。 他目光沉稳,看了眼屋内的两人,也许是不想他们尴尬,静了几秒,转身朝外走。 “爸——”祁星牧喊住他。 祁霖回头,是很利落的性格:“我回宿舍睡,你们别玩太晚,注意安全。” 这句“安全”略有深意,少年的脸微微发红:“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颂颂在背后戳他,他硬着头皮:“老师说,明天是家长会。” “知道了。”祁霖应了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颂颂从祁星牧背后探出脑袋:“叔叔好。” 祁霖和她打了招呼,离开了家,把屋子留给了两人。 颂颂:“他的意思去还是不去?” “我不知道。”少年淡淡地回道,而后用探究的目光盯住了她,“刚才你说自己很有经验?” 颂颂:“……” 他冷漠地问:“这种事情,你哪里来的经验?” 颂颂:“……” 有点解释不清了。 雨季连绵,纵使一日放晴,雨水依然会在某一刻卷土重来。 风声很大,夹杂着大雨拍得窗户簌簌作响。 颂颂躺在他卧室的床上,透过老房子的玻璃去看天上模糊的月亮。 “祁星牧,我渴了。” 少年从沙发上爬起来,端了一杯水给她。 “祁星牧,风吹进来有点冷。” 少年又给她加了一条薄被。 过了会儿,颂颂又在床上翻来翻去:“祁星牧,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讲个笑话吗?” 少年站在床前,朦胧的月光笼住了他挺拔的身躯,他垂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颂颂没心没肺地笑:“我就是需要你嘛。” 她的笑如电流般从心尖滋滋而过。 有点糟糕。 他此刻像极了一条蛇,被她牢牢卡住七寸,言语、心跳、灵魂都随她而摇摆起来。 老房子并没有带给他想要热闹与温暖,带来一切的是她。 当她笑,当她用撒娇的语气说出“需要你”,祁星牧产生了一种窗外的雨季已然停歇,世界灿烂而柔软的错觉。 “如果明天他不去。”颂颂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笑,“我就假扮成你的姐姐,给你去开家长会。” 天空又放晴了,校园喧哗。 颂颂和一堆家长站在走廊。 别人问她,她就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祁星牧的姐姐。 下课了,学生出来,正在颂颂要进去的时候,祁霖沿楼梯走上来,常年锻炼使他的身材非常好,脸上也没有四十岁男人该有的痕迹,他帅得像从前港片里的男星,家长和学生纷纷侧目,就连年轻的班主任老师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来晚吧?”祁霖问。 祁星牧别扭地把头转到一边,去看外面的天:“我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不来?”祁霖沉声说,“下次提前两天告诉我,不是每次都刚好休息。” 祁星牧嗯了一声,望着父亲的背影走进教室。 家长们进去了。 几个男生围在一起大声议论: “那是他爸吗?” “一定是请来的假爸爸。” “为什么这样说?” 为首的男生嘲弄道:“因为少爷看上去像是没有父母的样子啊。” 祁星牧靠在墙上玩手机,闻言抬起了头。 他按灭屏幕,神情阴郁就要发作,颂颂拉住他:“不要打人。” 她走到为首的男生面前:“你的位置在哪里?” 男生不明所以,给她指了。 颂颂跟旁边的人借了纸和剪刀,蹲下来裁纸。她把草纸裁剪成卡片,每张上面都写了一行字,又借了强力胶水,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走进教室里,站在了男生的座位旁。 男生的爸爸问:“你是谁啊?” 颂颂把胶水涂满男生的桌子,然后把那些卡片有序地粘在了他的课桌上。 【你的儿子好没礼貌。】 【你的儿子好没礼貌。】 【你的儿子好没礼貌。】 【你的儿子好没礼貌。】 卡片密密麻麻,紧紧黏在桌子上,抠都抠不掉。 周围的家长都在看热闹,甚至有人发出了一阵阵哄笑。 男生爸爸的脸色难看了起来,问明缘由后,出去给了儿子一巴掌。 班主任问:“同学,你哪个班的?” 颂颂吐吐舌头,转身拉着祁星牧逃跑。 世界是潮湿的,大地罩在朦胧的水汽里。 颂颂跑累了,停下喘气。 一旁树枝上,被雨水洗过的栀子花香味馥郁。 少年被她拉着跑了一路,弯起唇角:“就你这体力还要干坏事?” 颂颂累得弯腰:“你别激我……一口气跑这么远我是不行,但收拾你我还是可以的。” 祁星牧:“哦?” 淡淡又不屑的语调,就差怼在她脸上嘲讽了。 颂颂忍不了了,她直起腰,大声喊:“王子坐飞机——” 那年夏天的记忆风暴般袭来。 祁星牧这辈子都忘不了被她夹在胳膊下面转圈“坐飞机”的场面。 童年给他造成的阴影太深了,他下意识后退:“喂!你别乱来,人长大是要脸的——” 说完,他后知后觉。 是啊,他长大了,颂颂怎么可能抱得起他? 女孩奸计得逞,如愿以偿看见他脸上的慌乱,狡猾地笑。 他静了片刻,抬起眼眸,平静地说:“我长大了坐不了飞机,但我长大了,你可以。” 他话音落,搂着腰把女孩抱起来。 突然双脚离地,颂颂吓了一跳:“你干嘛?” 少年笑了笑:“颂颂坐飞机——” 他抱着她转圈。 颂颂的头埋在他肩膀,嗅到了他白衬衫上干净的味道。 她搂住他的脖颈咯咯笑:“救命,我头都晕了——” 少年停住,却没有松开搂她腰肢的手,他仍抱着她:“你没有骗我吧?” 他凝视着她笑红的脸颊,目光专注:“等我成为了一座雪山,雪花就会朝我而来。” 夏日的风温柔吹洒。 空气里游离着青草和栀子花的气味。 雨后,世界的一切都悬浮在灿烂的水汽中。 少年问她:“我可不可以,指定那一片雪花?” 在少年炽热的期许里,颂颂捧住他的脸:“她承诺你,一定会来的。”
第77章 结梦少年时(4) 午休时,十七岁的颂颂骑着电动车来到台球厅,把杨珩给拎出来了。 “疼疼疼!”杨珩被她揪着耳朵,球杆撒了手,“姐你松手,我小弟在呢,给我点面子啊——” 杨珩在校算半个校霸,痞帅痞帅的,小弟十几个。 “对不住啊。”颂颂回头看了眼杨珩的狐朋狗友,“教育一下弟弟。” 狐朋狗友们脸红了,摆手说姐您随意。 颂颂把杨珩揪到外面修理了一顿,修理完,杨珩回来结账:“不玩了,回校补作业。” 颂颂看着几个小男生红通通的脸:“很热吗?” 狐朋狗友忙说不热。 他们东张西望,眼睛却总控制不住去瞄颂颂。 巴掌大的鹅蛋脸,镶着透明琥珀般的眼珠和小巧而翘的鼻子,一挑眉,一弯眼,说话间就能把人的魂儿勾走,就算她穿着朴素的T恤和校服裤,也无法掩盖那种和普通人有壁的漂亮。 杨珩不爽地瞪着他们:“把你们的眼珠子收一收。” 狐朋狗友们尴尬地咳嗽。 颂颂从冰柜里拿了根绿舌头,问价钱,老板笑着说:“不收钱了。” 颂颂:“那怎么行。” 老板:“你弟弟成天照顾生意,一根冰棍还客气什么啊。” 颂颂:“成天?” 杨珩:“……姐,你别听他胡说啊,我第一次来!” 颂颂揪着杨珩的衣领把他拎上电动车。 男生们望着电动车上的背影。 狐朋狗友A:“真漂亮啊,要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狐朋狗友B:“这话千万别当着杨珩的面说。” 狐朋狗友C:“为什么?” 狐朋狗友B:“杨珩曾经扬言,谁要是敢打他姐的主意,就把人丢进他家的鱼塘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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