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大树后,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微微侧身,凝神细听她那边的动静。 树身没有完全遮挡住他的身体,露出了黑棕的短发,边角还有点翘,带着少年人的张狂意气。 原来那是笪凌吗? 所以在教学楼救了她的确实是笪临,但是后来逼着那些人道歉认错的,却是笪凌。 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近似,而她当初以为那点棕调是光线的折射,却没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她确实是认错了人。 在认错三年前,还有一段长达七年的错认时期。 脑海中的记忆之海仿佛被人抡着重锤狠狠砸下,砸的她神智晕眩,海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波涛翻滚,潮水磅礴。 司淼痛苦地捂住太阳穴,因着剧烈疼痛蹲倒在地,紧闭着眼睛,不知如何缓解这莫大痛苦。 记忆闸门被暴力破开,往事洪流倾泻而出,让她在浅淡浮光中想起了一切,错乱的记忆也被修正。 她想起来了,笪临早已在山崩中丧生; 她想起来了,这些日子陪在她身边的,明明是笪凌。 然而这清醒转瞬即逝,痛极的意识很快自发地开始描补。 虚假的记忆和真实的往事混杂在一起,让她迷失了方向,如一只迷途孤鸟,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她甚至快要分不清,这些日子陪她的,到底是谁。 在能把人劈成两半的极致痛楚中,她的意识猛地断片,晕了过去。 -- 等再醒来时,身下已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换成了柔软温暖的床铺。 司淼试着动了下手指,虚虚握着她手的男人立刻惊醒,从床边抬起头,惊喜地看着她:“淼淼,你醒了?!” 他的语气太激动,让司淼开始怀疑自己昏了多久:“阿临,我睡了多久?” 刚醒过来,人还是有些不清醒,昏迷之前的那丝清醒早已消失,她仍旧将笪凌误认成了笪临。 笪凌闻言,眼中神色黯淡下去。 他用侧脸轻轻蹭了蹭她手背,回道:“三天。” 他都快急死了,这几天担忧的都没怎么合过眼,也就刚刚才稍微打了个盹,没想到司淼就在这一小会儿里醒了过来。 他懊恼地想,早知道就不打盹了。 “那些人呢?”司淼问。 “赶走了。”笪凌说,他的神色有些懊恼,“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找过来。” 看来还是他太仁慈了,没能让他们死心。笪凌神色微沉。 他看着司淼眉眼中仍含着驱之不散的疲惫,体贴道:“你太虚弱了,我去把粥端来,你喝些粥,然后睡一觉,好好休息。” 粥一直放在厨房热着,就是为了这一刻方便随时拿取。 司淼乖巧应下:“好。” 她说不出话,但笪凌一直关注着她,凭借气声和口型,立即辨认出了她说的话。 他点点头,站起身,一边为她捻好被角,一边道:“那你稍微等一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司淼轻轻点了点下巴。 等他走远,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头突然又开始疼。 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一些零碎的字句,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神智,似在试图唤起什么。 司淼捂住头颅两侧,因痛楚皱紧眉头。 疼痛如潮水涨上来,淹没了理智和记忆,冲破了潜意识的禁锢,让她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刚恢复了一点血色的脸蛋顷刻间又变得一片苍白。 司淼目光空茫,眼神放空,失神地盯着某一处,连笪凌回来时的脚步声都没听见,还是听见他的神色,才猛地回神。 她看着笪凌快速把桌子架好,把粥碗摆好,神情认真,动作细致,从流畅程度来看,显然这段时间不是第一次做,已经颇为熟练。 这段时间,他确实很用心地在照顾她,悉心细致,无从挑错。 司淼的眼神不由得变得复杂。 等笪凌布置好,抬起头时,见到的就是她满含心事的眼眸。 乍一对上这双蕴满复杂情绪的漂亮眼睛,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问:“怎么了?” 司淼静了静心,决定趁自己意识还清醒的时候问出来。 她轻声问:“你真的甘心吗?” “什么?”笪凌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 但看到她通透的眼眸后,他忽然间醍醐灌顶,醒悟过来。 他眼中瞬间出现激动神色,往前倾身,激动道:“淼淼,你想起来了?你记起我是谁了么?” 司淼对他的激动情绪无动于衷,只淡淡道:“嗯。你是笪凌。” 话音刚落,她便见到面前男人的眼圈瞬间红了,眨眼间,这双桃花眼里就蓄了一汪晶莹的泪。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松开又蜷曲,显然在极力按捺自己的心情。 他太专注了,直到泪珠滚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笪凌把泪痕擦干,掩饰般笑了一下,嗓音哑涩:“你……你想起来就好。” 终于恢复了。 他的心上人终于能认出他是谁了。 努力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这天了。笪凌心中激荡,情绪大起大落,激动、欣喜、宽慰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五味杂陈,心绪复杂。 司淼平静地看着他,猜到他在想什么,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猜测:“我不算是恢复。” 笪凌愕然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出去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司淼大致理清了思绪。 此时,见他不解震惊地看过来,她便缓缓说出已经想好的话。 司淼淡淡地解释,语气之平静,仿佛说的根本不是她自己:“我如今记忆偶尔归位,意识偶尔清醒,如果你还留在我身边,我仍然会把你误认成阿临。” “你还是走吧。”她说。 “离开我,走的远远的。” “越远越好。” 笪凌却倔强起来:“不,我不走。” 他坚定地说:“我要留在你身边。” 真犟啊,可是没有必要。司淼想。 想了想,她放缓了语气,先说:“说起来,我还没有感谢你当年出面教训那些人。谢谢你,笪凌。” 笪凌立刻绷直脊背,一板一眼地回道:“应该的。” 司淼失笑,唇角短暂地弯了一下,瞬息间又平直,看不出笑意。 她又道:“没什么是应该的,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但你不必在我身边蹉跎,你我之间……缘分已尽。” 笪凌脸色凝重,严肃地说:“就算红线断了,我也会想办法把它接上。淼淼,你不用顾忌我,我会跟上你的脚步,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等到你愿意真心实意地接纳我。” “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我不信命。” 闻言,司淼在心里叹了口气,故作冷酷地问:“就算你只能一直以他的身份留在我身边,只能用他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你也不介意吗?” 这话刚说出口,她就见到那刚浅淡了些颜色的眼圈再次红了。 笪凌咬着牙,虽想强忍眼泪,但到底没有忍住,晶莹泪珠顺着脸庞而下,沿着下颌滴落。 他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唇角勾起一个很勉强的笑,轻声说:“只要还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他会用一生去治愈她的创伤。 作者有话要说: 非典型he结局到这里结束,想看he结局的宝贝可以继续往后看~ 接下来几天不更,我要整理一下后面的细纲(悲报:存稿无了)。 PS:评论区也没人发言了,是不是没人看了哇,那接下来就随榜更吧…… ●追妻火葬场预收求收藏ovo 文名:《替嫁死遁后,权相火葬场了》 文案:大婚之前,阮家嫡小姐阮箐敏逃婚了。 为了不触怒权相温誉,和嫡女侧脸相像的庶女阮松雪被迫替嫁。 成婚的一年里,温誉待她极好,好到她以为他也是爱着她的。 直到逃婚失踪的嫡小姐忽然出现,替嫁的事情被揭露—— 阮松雪被勃然大怒的温誉休弃。 被休弃的、孤身的阮松雪被叛军抓了。 叛军抓了她,要温誉在放他们一条生路和杀了她之间选择。 阮松雪期冀地看着温誉。 但温誉却冷淡地说:“放箭。” * 在他还是个寒门士子的时候,温誉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言辞机敏,善良宽和,虽然他没有真正见过她本人,只见过她写的书信,但他还是深深倾心于她。 所以知道妻子骗了他后,他勃然大怒,休弃了她、还漠视她的死亡。 但他没有想到,原来他的妻子才是当年真正与他书信往来的姑娘。 那个已经死去的姑娘,才是他真正的心上人。 温相疯了。大家都这么说。 他每天都在战场上寻找阮姑娘的遗体,可阮姑娘死了那么久,战场上的尸体又那么多,如何能找到啊? 1v1,he,sc 女主没死,只是死遁;男主爱的一直是女主;不换男主;会狠虐男主(虐身虐心)。
第31章 荒野寻路·上 因为司淼忽然清醒,婚约自动作废,双方都默契地当这回事没有发生过,即便她不是时时刻刻都完全清醒。 -- 回国的那一天,温知煦特意送了他们一程。 “伯母。”司淼还是有些拘谨,挽着笪凌的手下意识放开了。 笪凌瞬间瞥向自己手臂,又悄悄看了看她,情绪低落下去。 温知煦拍了拍他的肩,又理了理司淼的颊侧碎发,眼神和蔼,温柔地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即使回国了,也可以给我打视频通话。” 司淼很喜欢她,立刻应道:“嗯,我们会回来看您的。” 温知煦笑了:“好孩子。” 她的视线转向笪凌,眸中立即蕴了一层浅浅淡淡的忧愁,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低低叹了声气。 笪凌低声说:“妈妈,我现在做出的选择都是自愿的,您不必为我感到担心,也不必为我难过。” 温知煦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心中有数就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 笪凌无声地点点头。 母子两人说话时,司淼一直盯着地面,没有多问。 该说的话其实早就说过了,现在只不过是挑重点再叮嘱几遍,叮嘱完了,两人就该走了。 笪凌拖着两人的行李箱,司淼两手空空地走在他身边,凝望着远处碧蓝澄澈的天空,心里无端生出了些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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