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好像啊。 “来救我的?” 她偏头对上蒋以声笑着眼。 对方迈开几米,优雅地保持好距离。 临春知道他怕狗,特地把藏獒往自己的另一边拽了拽,没好意思点头。 蒋以声:“谢谢。” 中午的太阳很晒,临春踩着从叶片中洒下的零碎光斑,把他从头到尾看上一遍。 除了外套和裤脚沾了着泥灰,人好像是一点事都没有。 对面三四个人呢,有这么厉害吗? 临春心里犯嘀咕,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蒋以声没看懂这个手势,拿出手机让她打字,临春却摆手连连拒绝。 看样子是赔怕了。 蒋以声笑笑,收起手机。 两人在下个路口分开,临春目送对方远去。 蒋以声似乎很爱穿黑色,深色的长裤显得他个子很高。 也的确挺高的。 跟他说话都得抬着头,怎么着也有个一米八了。 临春正盯着那个背影发呆,可下一秒,对方却意外地转了个身,接住了她的视线。 蒋以声倒着走了两步,最后停在原地,说了句话。 因为距离太远,说出来的话临春并没看得太清。 她还以为蒋以声还有什么事情找她,便牵着藏獒过去。 蒋以声倒也没想到临春会过来,歪歪脑袋问他怎么了。 姑娘家的眼睛有些圆,瞳仁是很深的黑。 碎发搭在眉前,衬得额头皮肤很白。 一副不经世事的天真模样。 临春把狗绳背在身后腰,藏獒坐在她身后一米,眯着眼睛打量着蒋以声。 蒋以声嘴角噙了丝笑,微微俯身靠近了些:“我说——” 他说完这两个字顿了顿,又和课上一样只做了口型:你怎么、偷看我? - 临春去书店打扫完卫生后脸都是红的。 她用井水冲了好几遍才勉强消下爬上脸颊的燥热。 藏獒趴在门口打哈欠,掀掀眼皮看临春的目光似乎都多了一层揶揄。 临春蹲在他的身前,拍拍他的脑袋。 下午上学时,蒋以声换了身衣服。 临春从他的身后绕过,坐下后把目光投向窗外。 这次一定不看他。 她拿出英语课本开始背单词,没一会儿蒋以声却先递来纸条。 【我哥的事你知道多少?】 临春偏了偏眼,蒋以声下巴抵着手臂,一副晕晕欲睡的模样。 她把纸条拿过来,写上长长一段话。 她和蒋以言的交集仅限书店,因为在临春的印象中蒋以言好像就没出现在镇上。 对方要么在书店里安安静静地看书,要么就在琴房里教她钢琴。 临春只知道他从很远的地方来,每次待个两三天就得回去。 再多的,就在闲聊中知道他家里有个弟弟,和自己一个岁数,钢琴也是他教的,学得没她好。 至于蒋以言是做什么工作、来这里干什么的,临春都不知道。 蒋以声盯着那句“钢琴学得没我好”,没忍住笑出声。 临春脸上也有点烧,用笔追加一句:【我已经知道他在哄我了。】 “我哥就这样。”蒋以声声音很轻。 他的思绪被蒋以言拉的很远,脸上的笑淡了不少。 临春攥着手里的笔,把少年的失落看在眼里。 【小蝶是谁?】 她问道。 蒋以声耸了耸肩:“不知道。” 临春憋了憋,把草稿本收回来,以为蒋以声不愿意告诉她。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临春起身把黑板给擦了。 赵老师意外出现在教室外,告诉她准备一下下星期的演讲稿。 她来得低调,闹嚷得班级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临春点头应下,她便转身离开了。 演讲稿写得很快,临春从初中写到高中,已经自成一个模板。 蒋以声饶有兴趣地扫去几眼,十分自然地伸手拿过临春的草稿本,在上面写下一句话。 【你怎么念?】 他挺好奇的。 临春看看自己的草稿本,拿过来放回桌洞里。 顺便给他打了个手势:{要你管?} 有情绪了。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临春把演讲稿交给赵老师。 赵老师顺便把一本生物练习册给她,让她给蒋以声。 临走时在临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赵老师蒋以声中午打架的事儿。 本应秉公执法的事儿,但…临春又开不了这个口。 要是蒋以声被欺负了,她肯定要报告老师给他找回公道。 但可是中午是蒋以声欺负别人…还打的人躺地上起不来… {怎么了?}赵老师打了个手势问她。 临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回教室去了。 她尽量忽略那些令人不适的目光,闷头往前。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用手指点了一下。 临春吓得一缩肩膀,回头一看是蒋以声。 对方从她手里拿过练习册,视线往走廊后瞥了一眼:“说你呢。” 临春从嗓子眼里细细哼了一声:“嗯。” “你知道?”蒋以声略微诧异。 自然是知道的。 她甚至可以想得出来那些人是怎么说她的。 “不生气?”蒋以声和她一起往教室走。 临春沉默片刻,缓慢地摇了摇。 蒋以声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 说不生气是假,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临春因为聋哑,从小在学校就没少被欺负。 别人逗她笑她,甚至打她。 扯辫子扔书包都是小事,最怕的是有人假意和她做朋友,再曲解她的手语,惹来一系列麻烦。 她一肚子委屈和老师说,老师还嫌她烦,不想看她写下来的、密密麻麻的解释。 后来父母去世,家里的天塌了半边。 大姐一直担心临冬的病情,对临春鲜少关注。 临春也不抱怨,像是一只寄居蟹,把自己一点一点缩进找到的贝壳里。 少女磨平自己的棱角,也藏住初露的锋芒。 她不表达,也不沟通,下了课就把自己关在家里,最大的愿望是像大姐那样找个男朋友,再嫁个好人家。 藤曼再努力也只能顺着地面蔓延生长,她想有一棵可以攀附的大树,靠着对方汲取到一点点的阳光。 可即便是这样的愿望都很难实现。 谁会要一个哑巴。 十一二岁的年纪,是临春最难熬的两年。 不过后来,她遇见了蒋以言。 同年升入初中,又遇见了赵老师。 如果说蒋以言是临春的月亮,那赵老师就是她的太阳。 前者让临春知道了银河的广阔,后者给她以热烈的灿烂。 她抓住机会,拼命学习。 才明白没有谁是天生的藤曼,她想做大树,做笔直且强大的白杨。 只是树大难免招风,渐渐的,身边出现了很多负面的声音。 “哑巴怎么当班长?会不会耽误同学?” “聋子还能考第一?抄别人的吧!” “残疾就去上特殊学校啊?在这里坐着不是个笑话吗?” 临春也曾被这些声音打击到崩溃大哭,不想念书也不想出门。 是大姐挨个站在那些人家的楼下街口,对着街坊邻居指桑骂槐,把那一个个嘴碎的全骂回去。 事情闹大了,谁都知道这家两个病秧子一个疯婆子,谁碰谁倒霉。 不过也有交心的邻居过来劝大姐,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家里名声不好以后彩礼压得厉害。 临春也害怕,她怕自己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更怕大姐因为自己的事受影响,临夏已经到结婚的岁数了。 可大姐却无所谓:“嫁不出去就姐们三个搭伙过日子,怎么活都是一辈子。” 临春把这话写给蒋以言看,蒋以言笑得不行,说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个有个性的“疯婆子”。 只是也就这么一说,两人一直也没找到机会碰面。 后来,在桐绍“声名狼藉”的大姐还是嫁人了。 对方还是个有家底子的男人,惹得不少人红眼。 家里有了梁峻这么个靠山,临春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只是有临冬的病情横在中间,临春更是不敢麻烦姐夫,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大姐担心。 前一阵子王凯杰突然找她谈恋爱,把她吓得不轻。 像对方这种学校里的混混头子,临春本是连拒绝都没那个资格。 坏了老大的面子,校里校外都一身的麻烦。 即便报告老师,再告诉姐夫,也不能避免放学路上被推一下打一下,一群男生凑在一起,掀了她裙子就哄笑着跑开。 临春那时候很害怕。 不过好在中间有李瑶瑶给她撑腰,连着她男朋友一起把事情压了下去,这才没了后续。 但临春在学校里碰到王凯杰还是难免尴尬,一般能避就避,避不了就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当没看见。 那些刺耳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到。 但他们知道临春听不到,所以越来越嚣张肆无忌惮。 蒋以声一天去几次厕所,几乎每次都能听见他们在压着声音调侃女生。 谁胖了谁瘦了,谁化的妆谁衣服丑。 除了临春,他们谈及临春完全不压着声音。 小哑巴耷拉着脑袋,人都快贴墙上了,那几个还能笑着嘴碎。 “她裙子是不是剪短了?” “穿这么骚,勾引你呢。” 蒋以声看着临春搭在小腿肚的裙摆,都想不出这句话怎么构思出来的。 本来是想礼貌的提醒一句,但心里的火气怎么就憋不住。 他直接拎过那个男生的衣领,掐着颈脖把人往墙上猛地一按。 走廊上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旁边的男生全都变了脸色,但却意外地没人去拦。 被掐的男生只能脚尖着地,手指抠着蒋以声箍在他咽喉的手掌。 可少年的手指牢如铸铁,憋得他满面通红。 “积点口德。” 蒋以声努力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听着比较平和。 “就是他。”旁边有人小声提醒。 另一个男生也反应过来:“中、中午那个…” “嗯,”蒋以声偏头礼貌回应,“就是我。” 感觉手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他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把手上的男生往左边猛地一甩。 趁着对方弯腰猛咳时再随意勾了下脚,绊出去一个结实的平地摔。 “嘴别欠。” 蒋以声扫了周围一眼,慢悠悠地扔下三个字,这才转身,几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少女。 所有嘈杂的纷扰与混乱都被蒋以声挡在了身后。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3 首页 上一页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