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觅吸着泡面, 看镜头前依次晃来的几个帅哥,表情与平素无二。 画面兜兜转转,终于回到许听晚脸上。她今天化了小烟熏, 唇上是TF20暮色断货王, 眼皮子亮亮的,头发也闪着细碎的光点。林觅顿时联想到《芭比梦想豪宅》里讲闪粉危机的那集。 “你跨年夜怎么安排?”许听晚问她。 林觅看着女人仰头灌了一大口深水炸弹,叫镜头外边的人给她把手机拿着,风情万种地扭动着身躯。 面无表情先夸:“美死了。” 接着回答她上个问题:“还能怎么安排, 躺在家里看元旦晚会。” 许听晚舞姿瞬间矜持, 到后面干脆停下来。手机回到自己手上:“算了, 那我也不跳了, 带一提啤酒到你家喝去。” 林觅看上去有些没精神, 手指关节按了按眉心:“阿晚, 你就开开心心蹦你的,没看新闻总听人说过对吧, 我需要时间一个人缓缓。” 许听晚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唯有八卦的性子一丝未改,泞大的共友随口一提,她想不知道邬牧生去世的消息都难。 镜头里那双小烟熏微微往下耷拉,却也洞悉一切,佯装松弛笑着说,过年的时候记得喊我去林府听你爸唠叨,不见不散啊。 林觅垂眸笑了:“一定。” 这边结束通话,业主群另一边又@全体成员。林觅不喜欢看群消息,平时都开免打扰,她熄灭屏幕,拿起碗筷和电磁炉上的不粘锅一并放进洗碗机。 机器运作后,她抻了下肩颈,走到院子吹夜风。 无雪的冬天显得格外沉闷,或许是因为别墅区远离市中心,没有跨年热闹的实感。林觅环紧双臂,感觉自己像一只落单的孤雁。 对面一排楼房有黑色的硝烟缓缓升腾,从她的方向,能看到几束焰火在浓烟中攀爬,跳动,放大,如生命般沸腾。 起初,林觅以为是跨年夜的娱乐活动,或者又是哪家的小孩在玩新型炮仗。 下秒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震耳欲聋的破空啸叫,烈火浓烟冲天而上。她喘息困难,没忍住呛了一声。 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回屋打开手机看群通知。 【@全体成员,各位业主,由于过期升天炮在低空炸开,引发了17号和18号两家独栋的火灾,消防车和救护车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望大家及时撤离到湖泊空地!以免被误伤!!】 两栋楼正好在林觅家别墅前边,火舌从二楼往下蔓延,刚才那几声烧炸了屋后的玻璃窗,若稍有不慎殃及到前屋,碎渣很容易溅到林觅这排来。 想着,林觅经过玄关,从别墅后门离开,一路快走到指定地点。 人造湖泊围着空地流淌,底下散了一群穿着睡衣拖鞋就出来的住户,叽叽喳喳议论着这次火灾原委。 跨年夜的夜猫子数量呈直线上升,仍有老人孩子早早歇息,物业担忧群里通知不够,覆盖整片别墅区的火灾报警器响得振聋发聩,有越来越多的人跑来空地。 此时临近凌晨两点。 住在林觅隔壁的建材大亨邻居一脸困倦,问妻子:“刚看到没,最先着火的是哪家?” 妻子答:“17号。” 大亨恍然想起些什么:“17号不是才过户给VCer Isaac?天,他今晚应该没住里面吧,我在这外头也没瞧见他人。” Isaac。 林觅眺望火龙将夜空照得通明,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邬北公司业务很广,重心依旧落在风险投资上。这四年里林觅虽未曾与他联系,但关于他的传闻多少听过,投资市场中男人常以“Isaac”这个名字对标项目,从而识别人才风险。 这带住着的皆是市内有权势的人物,了解邬北的英文名自然合情合理。 若正如大亨说的,林觅家对面那座17号别墅换了户主,邬北在里面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林觅回想他们最后一次对话,男人的状态像是精神坠入深海,对周遭一切失去了感知。而且他从未告诉她17号的事。 她眼眸发黯,拿起手机给邬北打电话。 嘟。 嘟。 ……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播。” 她打的是邬北的新手机号。代表着哪种可能,林觅不敢往下想。 周遭声响销声匿迹,连续几辆消防车赶到现场,林觅愣愣地看着红蓝车光交错变换,耳边听不到一丝声响。 空洞,孤寂。 她游离在这场人间闹剧之外。 明明邬牧生前脚才去世…… 夜幕沉沉,消防员迅速下车,从车载的水罐中接通了消防水带,一齐扛起喷水器向火源喷洒。好在这带都是独栋,不用进行内部紧急人员疏散。待火势得到控制,消防车上的云梯迅速展开,队员们手持灭火器进入内部,寻找是否尚有人员被困。 林觅死死盯着17号别墅的方向。 一扇扇门窗接连被消防员顶开,迸出黑灰色的烟尘余烬。 十分钟后,消防车继续往下一栋喷洒水柱,救护车跟随其后,期间没有医务人员抬担架下来。 大亨见状稍微松懈:“还好还好,那位要是在跨年夜出了事,只怕泞京的天又要变了。” 妻子不解:“Isaac派这么大?” “那当然,他父亲是四年前被判无期徒刑的洗钱大户,名声都是被Isaac硬生生掰回来的,前几天他爸死在狱里,我想他这时候善后人也不在国内……啧,偏偏这种敏感时期名下房子还坏了一套,保险公司能赔问题倒不大,就是膈应得慌。” 林觅在旁边听着,确定男人此刻无恙,疲倦顿时从四肢扩散,蔓延,再深深镶入骨髓里。她像一滩泥跌坐在砖地上,仰头看着夜空起了漩涡,像梵高那幅半抽象的风景油画。 大亨注意到身畔女人的异常,低首问她是不是刚才肺里进了浓烟,他可以帮她叫医护人员。 林觅脑子里翻转昏旋,似乎天黑的马上就要塌了,她强撑着想说没关系,无奈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刺眼的红蓝光涌入女人的视野,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全黑。
第75章 第七十三次失控 惊蛰已过, 春雷始鸣。 许听晚陪林觅在市人民医院门口的摊贩那买了一斤黄金梨。 到神经内科病房楼时,护士长走到林觅跟前的步履凌乱,眸子里无法掩饰兴奋。 “刚准备打电话就瞧见你来了。” 林觅和这位护士长认识好些年, 一秒反应过来这话,和这个表情的意思。 春日午后, 一片透亮的白光从树荫底下透过玻璃窗,柔化了女人清绝的面部线条。 她指骨捏紧:“是不是我妈……醒了?” 护士长由衷替这个家庭感到高兴,颔首说:“快去看看吧。” 闻言, 许听晚一下便红了眼眶,双手捂唇:“我的天啊……” 刚想说这段不见光的岁月终于到头了, 地面上黄金梨骨碌碌滚了一地,女人以百米赛跑的架势冲了出去。 许听晚与护士长面面相觑, 五秒后,她自认理亏地蹲下身捡梨。 护士长也帮她一起捡,感叹:“白女士在我们科室沉睡了六年多, 去年年底才有苏醒的趋势, 还好她醒过来体检一切正常。” 这几年的时间仿佛被偷走,许听晚失去了一部分概念。她捡完梨子,分给前台几名护士,一边回想去年年底做过的事情。 林觅有四个月都待在西北工作, 那阵子两人没联系。戏拍完后, 许听晚从剧组朋友那里得知, 林觅和出品人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 半夜曾遇见过他们一起去看乐队演出, 模样很亲昵。 听朋友说, 出品人没多久就离开西北了,剩林老师一个人住酒店套间, 似乎除了平日白天在录音棚工作,很少有人在团建活动中见过她。 《痴遥传》许听晚同步在追,比起小白花女主云琴,反而是苏倾城有血有肉、爱憎分明的性格更受观众喜爱。 看花絮并没有太大的代入感,直到正片听见苏倾城配音过后的声音,平面人物瞬间从纸上站起来。 许听晚生平第一回 看古偶落泪。 听着苏倾城受刑时绝望哀嚎的声音,她抽纸用了小半盒,同时在想配这段音的林觅心境如何,是不是也在痛苦中挣扎呢。 护士长递给许听晚纸巾:“你们感情真好啊,她母亲醒了你也哭得停不下来。” 许听晚抽抽搭搭:“谢谢……但我在为我朋友哭,她这些年……真的很难……很难。” 医院真的是个看尽人间百态的地方,护士长工作十几年,见惯了不同家庭的疾苦与矛盾,此时看着许听晚的哭相仍有感触。 她没多说什么,现在是家属和患者阳间再遇的难得时刻,便让许听晚先到沙发上坐着缓一会儿。 叙旧的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快,许听晚躺在靠背上,脑子里也没想什么别的,看着白日从窗沿顶端变成橘黄色落到树梢下面。 直到有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没入眼中,许听晚瞬间挺直身板。 “白阿姨怎么样了?能记起以前的事情吗?” “难为你在外头待这么久,怎么也不来找我?”林觅露出久违的舒心笑容,“她很有精神,说也想见见你。” 许听晚起身:“这不是怕耽误你们母女俩叙旧。” “要叙的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林觅挽起她手臂,“走吧。” 推门进去,许听晚望见白娉捧着纸杯坐在床沿,眉眼透着笃定、平和和包容感。一身宽大的蓝白病号服,衬得她愈发瘦骨伶仃。 白娉眼白清明,朝许听晚招手:“天呐小晚,长这么漂亮了。” 许听晚不争气的眼泪再次落下来。 林靖书彼时在外地出差,林觅用自己的手机给老爸打去视频电话,放背景铃的时候,她坏心眼地把手机塞进白娉手里。 “丫头,我还在开会,有事过……” “阿娉?” “老林,”白娉朝镜头摇了下手,看着林靖书呆滞的表情忍不住调侃,“哟,以前也就是丑点,怎么现在看你又丑又老的,手机里的我还貌美如花。” 一旁吃瓜的许听晚捧腹爆笑:“你们娘俩的嘴一个比一个厉害,没想到林叔叔这么唠叨有天也会被老伴说,还是杀人诛心那种话。” 林觅勾笑瞥了眼屏幕,林靖书哭了,老泪纵横。会议室的人纷纷凑过来问林总哪里不舒服。 林靖书哽咽:“喔,我才看到医院的未接电话,这就买最近一班飞机回家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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