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架飞机飞过,在蓝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飞机云,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董雨薇问:“程叙会回来吗?” “我相信他会的。”叶申说,“至少他会为了可可努力。” “你还去上海吗?还考 F 大吗?”董雨薇仍旧仰着头,没有看叶申。 叶申一愣,瞟了她一眼,答道:“也许吧。” 这段时间他根本顾不上想这个。 董雨薇收回目光,对叶申一笑,目光深得像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似的:“以后我就不来等小猫了,你好好的。” 说完,董雨薇最后看了叶申一眼,转身离开,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一颗泪珠就滑到了嘴角。 耗时一周,小顺终于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可以避开李媛媛,单独和久安说话的借口。 李媛媛陪着久安回家的时候,小顺依然等在了楼下,只不过这次没在逗狗,手里倒是装模作样地拿了一套数学试卷。 “安安姐!”小顺迎了上去。 “小顺啊,放学了呀。”李媛媛总是抢在久安前开口。 “嗯,李阿姨,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能让安安姐给我讲讲吗?”小顺乖巧地说道。 “哟,长大了知道学习了,你妈该高兴坏了。”李媛媛夸了一句,“那去家里说吧,外头冷。” “不不不,不了。”小顺吓了一跳,赶紧说,“就两道题,安安姐稍微给我讲下就好,我……我一会儿还约了同学打球呢!” 李媛媛看了他一眼,说:“还是没长大呢,不过想学习了就是好的,两道题也好。久安你跟他讲完赶紧回家吧,妈先上去洗菜了。” 久安点点头。 等李媛媛走进楼道,久安接过小顺手里的试卷,问:“哪两道题?” 小顺赶紧夺过试卷,从兜里掏出那张捂了一个礼拜的小纸片:“快别管什么题了,我答应了一个人,要把这个小纸条给你,今天总算找到机会了。” 久安疑惑地接过纸片。 “快拆开看看,他说要趁你妈不在的时候再给你,你可不知道这两周把我愁得哟……你妈怎么总跟着你?” 久安慢慢拆着纸片儿,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猛然醒悟这纸条儿是谁给她的,赶紧问:“谁给你的纸条儿?是不是一个一米八多的男生,头发大概这样,鼻子旁边有颗小小的痣?” 久安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小顺想了一下,说:“鼻子上有没有痣没注意,不过长得挺帅的,一米八肯定有吧。” 久安拆纸片儿的手顿时抖得厉害,哆哆嗦嗦怎么都不听使唤了似的。 “哼,怕我偷看,包得那么复杂。我怎么可能会偷看?这片儿谁不知道我小顺,最讲义气,说到做到,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小顺自顾自地唠唠叨叨,却被久安突然掉下的眼泪吓了一跳:“安……安安姐?你哭了?” 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程叙的字迹匆匆,久安却好像突然握住了他长时间在楼下等候,被冻僵的手。 “安安姐?”小顺忐忑地看着久安。 久安擦了一把眼泪:“小顺,谢谢你,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上周六中午快 11 点了,不过我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在楼下等了挺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上去找你。” “我知道。”久安擦干了眼泪,一定是碰上妈妈了,那天中午,她吃了一碗青菜排骨面。 “安安姐,你没事吧?”小顺很是担忧,久安是他记忆里温柔的邻家小姐姐,永远轻轻柔柔地说话、和和气气地笑,从没见她这么失魂落魄过。 “没事,谢谢你了,小顺。”久安拍拍小顺的肩,“这张纸条对我很重要,谢谢你把它给我。” 不过五层楼,可每一个台阶都走得很费力,眼泪像擦不干一样,不断涌出眼眶。 直到走到家门口,久安才尽力定了定心神,最后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开门走了进去。 “两道题讲那么久?早知道还是上来讲了,冻坏了吧?”李媛媛赶紧来接久安手中的书包,一如往常。 “没事。”久安说道。 “你去屋里做会儿作业吧,饭还要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好。”久安换上拖鞋,向卧室走去。 “冷的话就把空调开起来啊。”看着久安的背影,李媛媛又补充道。 “知道了。”久安回。 她没有和妈妈吵,也知道质问不过是徒劳。也许自从妈妈生病的那天起,她所有反抗的资格都已被剥夺。 终于捱到深夜,妈妈应该已经睡着,家里静得只剩自己的心跳。 久安打开抽屉,摸出了藏在深处的铁盒, 跨年夜程叙送的莫比乌斯环项链,寒假时为她整理的数理化笔记,暑假去青龙潭时两人找到的鹅卵石…… 久安又读了一遍程叙给她的分别信,沿着旧折痕仔细叠了起来,放进铁盒里。 铁盒不大,久安本以为,这个小小的铁盒装不下他们的回忆,可四样东西呆在里面,居然还有不少空间。 原来他们的回忆终究连这小铁盒子都填不满。 久安盖上盒子,上了锁,又把它塞回抽屉深处。 窗外是皎皎月色,久安抬头看着月亮,这段时间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又涌上眉头。 难过、担心、悲伤、怀疑、想念……可是所有的念头想到最后,竟然只凝为一丝希望—— 平安就好,好好地活着就好,人生还长,总能再相见。 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高考前,程叙还和叶申保持着一点微弱的联系,告知一声彼此的最新情况。 程叙到了美国就发疯似的念书,硬是把两年的学分压缩到一年修完,在 5 月份就凭着过硬的成绩顺利拿到了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录取通知。 收到程叙的短信时,叶申还笑着回道:“牛逼的人果然到哪里都牛逼,等我一个月,哥也让你刮目相看。” 这是叶申这两年最开心的时刻,他终于有些放下心来——程叙没有放弃,那就代表着还有希望。 可高考一结束,程叙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联系不上。 久安终于拥有了人生第一台手机,也拥有了再次上网的权力。可发给程叙的短信却石沉大海,他的 QQ 头像也没有再亮起来过。 这太反常了。 程叙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这边儿高考结束了,可居然连句问候都没有? 等了两天,叶申和久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一丝希望跑到程叙家,想问问程少博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刚到门口就呆住了——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贴着白底黑字的挽联。 大厅里人来来往往,都是一脸痛惜的神情。 叶申拉着久安挤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大堂里的两张黑白照片。 一张是罗怡,还有一张,居然是可可? “发生了什么?”叶申找到了躲在角落,红着眼圈的程少博。 “我妈自杀了,带着可可。”程少博惨笑着说,“就在我们高考结束的那天。” “怎么会这样?”久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叶申也焦急地问。 程少博木讷地说:“那天晚上很晚都不见我妈和可可,打电话问了一圈也没人见过他们。最后我们找到车库,在我妈常开的那辆车里,发现她带着可可烧炭自杀了。我打开门的时候,人都有些硬了……” 叶申无力地蹲了下来,捂住脸:“你妈这是为什么……” “出事后的这两年,她天天寸步不离地盯着可可,一分钟没见到就会崩溃大叫。可可学也退了,本来想着反正要治疗,幼儿园上不上的无所谓,就由着她了。我们都知道妈妈心理出了问题,但不知道竟会这么严重……”程少博又擦了一把眼泪,似乎依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你爸还好吗?”叶申问。 “不太好,但能怎么办。”程少博苦笑了一声。 久安犹豫着问:“程叙……他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爸给他打电话了。” “怪不得……”久安喃喃地说,“这两天联系不上他了。” 叶申站了起来,眼里含泪地看着挂在大厅的两幅遗像,难过地说:“久安,我觉得我们可能很久都联系不上程叙了。” 果然如叶申所说,程叙彻底失去了音信。 这些年火起来的几个互联网产品,从校内网、到微博、再到微信,完全找不到他的一丝踪迹。 久安的心愿,也从再相见,慢慢变成祈祷他平安活着就好。 不奢求快乐幸福,只愿你平平安安。
第56章 坦白 那群蓝白校服早已望不到背影,久安却依然在这路口站了很久。 四月的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中午的太阳更是猛烈,晒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迷迷糊糊中,过往那段日子竟像走马灯般地在眼前又过了一遍。 十七岁的她曾在这段日子里满心欢喜、彻夜痛哭;现在她二十七岁了,已经很久不像这般去回想每一个细节,可再把它们从锁上的“小木箱”里拿出来,依然这么鲜活如初。 久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依然没有程叙的回信,她决定还是先回家睡一觉。 程叙倒不是刻意不回,只是没有顾上。 在屏幕上看到那个小小骨灰盒一点点远去的时候,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可可,也是在这相仿的年纪,甚至来不及看看这世界。 程叙想要珍惜的人不多,五个手指头也就数完了。得知可可走的消息,他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对一切事和人都提不起兴趣。 他刚考上医学院,刚觉得可以为补救这个遗憾做点什么,他的小天使就这么猝然离开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程叙在卫生间呆了很久,他本以为花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能走出黑暗,可就在刚刚,才发现自己依然被压在山底。 又洗了把脸,程叙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发现久安打来过两个语音,还有一条待回的微信。 「不好意思,刚没看手机,我就在电视台旁边的威斯汀。」 「你两天没休息了吧?先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我去找你。」程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久安回到家火速洗了个澡就瘫在了床上。 正当意识要模糊的时候,手机咔哒响了一声,久安挣扎着打开一看,是程叙。 在极度的倦意下,久安回了个「好」。 可把头埋进被子没两分钟,她就猛地坐了起来,接着疯了似的快速穿好衣服,也顾不得形象怎么样,拿起手机就跑出了门。 下了出租,久安急急奔进威斯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程叙在哪个房间,只能又再一次拨通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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