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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呈，你的父亲会以你为傲的。”他最后说了一句，随之走入人海。 站在原地的少年深知那个人此刻一定混在人流里不敢露面，也不敢多观察些什么。那人的长相距离画上的肯定相差无几，不然也不可能时隔这么久没有一点动静。 而此刻，他心中的恨意已经滔天，快要将他的内心焚毁。 他已经不剩什么了。 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什么了。
第33章 想和你看雪 周懿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寮康了。 听妈妈说他每天都谁在棋牌室里，朋友走后又来一群，丝毫不过问家里的事情。 出于骨子里的母女情分，她轻抚着濒临崩溃的陈蓉兰的后背，却安静的出奇。 她想她应该恨，但她恨不起来，日子太苦了，就不要有多余的情绪交织了。 学期末的日子总是忙碌而充实的，桌子上的卷子写了一套又一套，错题本上的题也被她翻来覆去地写了好几遍。 中午的补课停了，他们暂时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只有在偶尔出门时会打个照面。 李寂在她和魏冠呈一起出去的第二天回了南城，想来看她却被她以作业多拒之门外。 反倒是李茹，兴致勃勃地更在他身后，不论他去哪身边总有她的影子。 如果是几年前，周懿宁或许会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他一起出门。 但是现在，她看清心中所想，搁置儿女情长。 身边除了林斐然，就只剩下小分队的其余五人。 期末考的第一天，南城罕见地下了大雪，她无心观赏，一门心思扑在复习上。 但好在这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五天，考完后她还是有时间去看。 考试最后一天，老师宣布放学后，周懿宁与陆禹擦身而过。 她察觉到他有话想对自己说，但她并不想与他多言。 潜意识的她还是护短。 出了教学楼，她看清亭子下站了一个人。 他脊背笔直，单肩挎包，校服穿在身上并没有把他裹得很严实，反倒衬得他身形更加好看。 “你怎么在这？”她快步走了过去。 魏冠呈转过身，看着她一路走到自己身边，鼻尖被冻的有些泛红，看上去颇为可怜，“在等你。” 周懿宁有些诧异，但同时心口滋生的暖意又骗不了她：“等我？” “嗯，想和你一起看雪。” 温言，她偏头就见鹅毛小雪纷纷扬扬，落在亭子外高耸的松树叶上。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又在下一刻在掌心化为一滴小水珠。 “这还是第一次南城下了这么久的雪。”他感慨了一句。 她看向他：“你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嗯。”他眉宇间有忧愁，如万年冰山一般难以化开。 “我也是。”大抵是熟悉了，周懿宁的话多了起来，“他们总说我要出去看看，但是我喜欢这儿。” 她仰望灰暗的天：“就算这里装了些不好的回忆，但我想留在这，直到想起缺失的记忆。” “缺失的？”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小时候我生了一场病，忘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包括我的一个好朋友。” “虽然记不起他长什么样了，但冥冥中我总觉得他一直在我身边。至少，一直在我的梦里。” 他有些失神：“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 “那我会在这里等一辈子。”她收了些笑意，“因为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忘记他。” 可我还是食言了。 魏冠呈喉间哽住了。 因为他们相似的固执。 她理了理情绪：“走吧。” 离开一中没几步，周懿宁的身后猛然传来一道带着惊喜与试探男声：“小宁？” 她脚步僵住，脑袋像是被重物撞击登时空白一片。 回头时，那张脸与记忆中的人模样大相径庭，只是更成熟了些。 他穿着一身黑衣，五官虽不比魏冠呈一般清风明月，但也好看。 她声音不大不小，轻声喊他：“李寂哥哥。” 她以为她做好了万足的准备，她以为再次面对李寂时的她可以冷静而从容。 但她低估了那些事对她的影响。 再次见到李寂，她还是遏制不住地呼吸困滞。 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思念，是满腹的委屈和心酸。 李寂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魏冠呈，不安地往前走了两步，“这位是？” “我朋友，魏冠呈。” 周懿宁介绍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发颤。 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李寂。 “李学长好。”魏冠呈走到周懿宁身前，对着他伸出手。 模样不卑不亢，甚至比年长他两岁的人都要更加沉稳，“久仰您大名了。” “你好，魏同学。”李寂回握住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他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周懿宁道，“阿姨让我接你回去，要好好庆祝一下小宁的考试正式结束。” 周懿宁了然，目光落到魏冠呈身上，与他对视：“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少年没有多说话笑着挥了下手：“再见。” * 李寂开了车，是一辆白色奔驰。他特地打开副驾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做到这份上了，周懿宁不好拒绝，顺着他的意坐上了副驾。 李寂一路上开的不算快，总会有一无一的跟她讲话，聊些七零八落的问题。 “小茹从小就被我们家宠坏了，平常对你不算好的态度我替她给你道个歉。” 周懿宁不想说话，疲惫地揉揉眉心还是淡淡开口：“我不计较这些。” 车辆很快驶入小区，他绕了一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下车往回走时他忽然叫住了周懿宁。 “小宁。” 她回首，就见他不敢与自己对视地低下了头，“那件事，是哥哥对不起你。” 他说的是周懿宁因为他而遭受校园暴力这件事。 也参杂着李茹对她的所作所为。 如果这份道歉来得再早一点，或许她就不会这么麻木了。 可是李寂一直置身事外的背影提醒着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孽，天真的以为李寂会帮自己说一句公道话。 但直到她遇到魏冠呈，李寂都始终保持沉默。 她向外界求助过，可是没人给她回应。 所以她选择把所有的事情藏在心底，亲手给心中的牢笼加上一层枷锁。 “当时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对面你，小茹是我的表妹，我不能……” “哥，”她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眸中清明一片，眉眼微压，流露出少许柔和，“这都不重要了。” 他的悲伤不像假的：“可这件事对你造成了伤害。” “事情已经结束了。” 她的尊严早就没了。 他现在的道歉又算得了什么。 他怕他给不了她未来，怕家里人接受不了她，怕他会沉迷恋爱怠慢学业，他怕他们最后会分开…… 怕这怕那，犹犹豫豫，又额外关心照顾她，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他不无辜。 他是元凶。 “哥哥，我按照你说的把你当做亲哥一样对待了。” 是我错了。 我不怪你了。 让这它结束吧。
第34章 李寂哥哥 她会喜欢上李寂，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周懿宁自小体弱，身体不好，常年生病往返医院，家里的药盒子都能堆成山。 为了其他小朋友的健康着想，上中班之前她没有接触过任何外人。 只有住在她对门的李寂，虽然知道她感冒咳嗽，却还是天天都来和她讲开心的事。 那时候爸爸还没有接触那些东西，妈妈还很爱她。 周懿宁一开始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隔壁邻居的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会经常来找她。 李寂大她两岁，经常跟因病而无法上幼儿园的她讲班里发生的事。 “小宁我跟你说，今天我们太阳花班郁金香班比赛‘毛毛虫’，我们班得了第一呢！” “小宁，对街开了家麻花店，真的很好吃，等病好了我带你去吃呀。” “小宁，我跟他们说我有个妹妹，很可爱的，他们说没见过不相信我，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好跟他们炫耀。” 小宁。 这两个字是她那段安静养病里唯一的期望。好像每天睡醒了除了吃药，就是坐在窗前，等着那个背着深蓝色小书包从外面跑回来的小男孩。 再后来，周懿宁病好了，身体也好了些，和普通孩子一样去了幼儿园。 那时候的李寂已经上了小学一年级，却还是会每天一放学就来幼儿园门口接比他放学晚的周懿宁。 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着。 乃至小学，虽然李寂放学晚了，但每天放学都会变着法子的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 那些小东西她没碰过，放在小盒子里，一直珍藏着。 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她被送到李寂家。 李茹不喜欢她，但李伯母很喜欢她，总是很亲昵地揉她的脸，夸她可爱。 但因为妈妈的那些嘱托，她始终不敢麻烦李伯母。 李寂高三那年，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获得了出国留学的资格。 他们因为是同一所学校的高中部和初中部，所以常能相见。 周懿宁下课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需要李寂亲自告诉她。 他在这所学校的影响力，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引起很大的波涛。 等到李寂亲口跟她说的时候，周懿宁只是牵起一抹笑：“等你走的那天，我送送你。” 他是在高三的寒假走的。 过完初七，坐上国际机场的航班，只身一人，远走高飞。 周懿宁站在机场外好久。 她记得的事不多，却记得他说很快会回来，他说她要照顾好身体。 她还记得，那年的冬天，是她这一辈子经历过的最漫长的冬天。 因为那些霸凌开始了。 李寂可以自由通信，但始终未置一词。 也就是知晓这一切的晚冬，她对他朦胧的好感碎了一地。 * 进了李家的门，发现李茹也在，周懿宁忽略她恶毒的眼神，与迎接她抱了一下。 熟悉的房子布局让她心生恍惚，不好的记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温馨的片段。 她想，她该放下了。 这顿饭吃的很快，周懿宁以还有事情为由先一步走了。 刚出单元楼，就被追来的李寂挡住了路。 他太着急，没穿外套，简单的高领黑色毛衣套在身上，与夜色融为一体。 “哥哥，还有事吗？”她抬眼，不解。 “小宁。”他呼出一口热气，“你……有没有对我有过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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