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亲生母亲去世了,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掉一滴眼泪,不说一声怀念。” “她很爱爸爸,为了爸爸可以断掉自己的社交圈,一个人打好几份工供他输钱。哪怕他动手打她,她心中依旧念着他曾经的那份纯真。” “但她忘了保护好自己,最后死于最爱的人手里。” “我想我应该心疼她。” “但我的内心好像不受我控制了。我没办法表述我的情绪,没办法控制心去想念她。” 她眼中的星光一点点黯淡,坠落星辰般陨失。 一直不语的少年忽而开口,注视着天:“你为了她开心,一直在压抑自我个性,在迷失自己后又由于性格问题怀揣愧疚,这本就是个矛盾体。” 她指尖微动。 “如果不介意的话,”他顿了顿,“我可以作为你情绪的倾诉桶。”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吹过周懿宁的心。 陈蓉兰的冷眼讽语,周寮康的凶神恶煞,同学的恶语相待,随着吹来的晚风,一起消失在天际。 “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不用顾虑别人,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他眸色深沉,带着独有的柔煦,镀了一层光。 “不用刻意遗忘那些释怀不掉的痛处,有时候,铭记也是一种释然。” 过去的十年里,他无数次对着月亮许愿。 他想周懿宁幸福,想她明媚如光,想她无灾无祸,想她一生顺遂。 如果上天不让他的愿望美满,他就驱散那些云雾,重新升起一轮新阳。
第42章 停滞 有些时候,周懿宁常常会感慨命运造化弄人。 好像上天有意与她作对,总有各色各样的事情绊住她往前走的脚。 假期末,临近生日,她孤身一人走到街上散心。 天色乌蒙,像她抑郁不结的心,眉稍常常跳动,不安的情绪翻涌在心间,她在一家又一家小店前停下,又离开。 最后,她止步于一家商场对面的柠檬茶店。 她好奇里面的柠檬气味是否与魏冠呈给她的糖是同一个味,欲抬脚,却被不远处的骚动吸引了视线。 商场的广场上忽然涌出大批大批的人,他们面色慌张,个个手忙脚乱,尖锐的声音混杂着害怕的哭喊刺的她耳膜疼。 不知为何,她顾不上什么,跑到人群前,在人堆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傅颂制服着一个衣着漆黑的男人,将他死死摁在地上,脸色一点一点攀上怒红。 忽然,她不好的预感飞快席卷上脑海,逆着恐慌的人流,她被一抹力度拽住了胳膊。 回头看,是沈弦南。 他神色冷肃,拧眉摇了摇头。 “魏冠呈呢?”她语速急切,心脏快要跳出来,“他是不是在里面!” 沈弦南沉默着,默认了她的话。 爆炸等字眼纷纷扰扰,像浮在空中的细小灰尘,刺的她呼吸不畅。 “不要进去。” 他只是这么说。 然后转头去帮助了别的走散的家庭。 一瞬间,周懿宁如坠冰窖。 有什么不可置信的念头不断萦绕,惶恐快要把她吞噬,她颤抖着手,正要抬脚,偌大的建筑里猛然传来爆裂的炸响声。 胸腔陡然一哽,她轻咳两下缓解心口的不舒服,似乎透过源源不断的人流,看见了站在大厅不断指挥人们离开的魏冠呈。 他站在玻璃门内,身周空荡荡的,唯一的出路被大火堵截,隔着茫茫人海与她相视。 死亡的预兆划破二人间最后的联系,头痛欲裂的感觉麻木了神经。 她想张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微弱的一声魏冠呈。 熊熊烈火中,不断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入耳,打破她最后的坚硬与幻想。 少年温煦的容颜依旧,清秀身影挺拔。 他们一起在檐下看雪,在桥边看星星。 而她,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建筑倒塌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魏冠呈留下的声音。 在飞扬的尘土中,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与她早已忘怀的过去。 随着风声,魏冠呈温和的嗓音带着浓浓眷恋,似乎是在倾诉什么。 “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你。” “我的阿宁。” 我的、阿宁。 强风吹过,周懿宁发丝扬起。 在他风声鹤唳的十七岁,他被压在沉重的废墟下。 死亡前的十几秒,他想起了他们初逢的那天。 濒死的他被女孩温暖的笑容治愈,几年后,每当他失去了生的希望,他就会梦到那个孩子。 魂萦梦绕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阿宁,我好想告诉你,你从来都不是灰色的。 你总有一种温暖的光芒,点点触碰着身边的人。 好想告诉你,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的存在就是真理。 或许以后,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我的余光可以再照亮你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都好。 阿宁,我好疼啊。 对不起。 这一次,我坚持不下去了。 其实能再见你一面,成为你的朋友,能站在你的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日落西沉,天边的金光消散,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落了下来。 少女跪坐在被她徒手扒开的废墟里,握住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她认得的,这是魏冠呈的手。 他曾无数次用这双手将糖果递到自己面前。 只是,曾经温暖而有力的手再也无法回握住她了。 雪越下越大。 十里桥的冬天,也到尽头了。 他停滞的十七岁,是她一辈子于怀的耿耿。 后来,周懿宁成了年级第一,在新学期考试里如愿进了清北班。 可她的少年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照片永远挂在荣誉墙的最中央,清俊的字迹书写着他的名字。 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不明所以,只是感慨他的学习与长相。 而周懿宁每每路过那里,都会驻步许久。 他的死亡不切实际,像一场笑话,看过也不敢当真。 一年后,她考上了国内顶级学府,在两年时间里完成了四年的学业,拿到交换生的身份去往国外,交流学习一年回来。 开设私人心理诊所,成为远近闻名的著名医生。 小分队的人也在几年内分分散散,变故接二连三。毕业九年时,已然只剩两人。 十七岁到二十六岁,她遇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或多或少都对她展开了追求,却始终没有人走进她看似浅淡的内心。 她没有接受新的开始,也没有离开过去。 于她而言,不论过去几年,她永远都是十七岁的周懿宁。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 李寂与一个很像她的女孩结了婚,也算安定。 她每月都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捐款,在知晓害死魏冠呈一家的犯人落网后,她也给那些因为这个犯人而受到恐慌的人们免费做了心理疏导。 徐恩愿一个人,她也是。 她的爱人永远年轻。 她这一辈子,都只会爱他了。 爱他温柔的语气,爱他明朗的性格,爱他无私的内心,爱他坚持的倔强,爱他深褐的眼眸。 有些时候,他不在,她一个人撑得挺难。 她学着魏冠呈的模样,活了许多年。 她脆若薄纸,又坚硬如磐石。 可她似乎感知到了身边始终有一道离不开的身影。 而她也晓得,那抹身影始终只能看清她一人。 那天晚上,她梦到了一个人。 太微不足道的变化落在他身上像羽毛一样轻飘,风一吹,他还是那副少年模样。 他笑着,告诉她要幸福。 在二十六岁的冬天,周懿宁结婚了。 褪去青涩的少女一步又一步走向礼堂的尽头,手里握着捧花,脸上带着笑。 她走到红毯的终点面对着落地窗而站。 “不瞒你说,其实早在梦里,这个场景我就见过好多次了。” 她顿了顿,开口继续。 “所以,你愿意娶我吗?” 说完这句话后,她觉得有什么在从她体内慢慢抽离。 原本充实的内心在那一刻变得有些空落落,她想伸手挽留,却只有一阵风从她身前吹过。 直到发梢不再飘动,她轻声唤出这场婚礼的另一位主人。 “魏冠呈。” 花束掉落地面,透明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她的视野朦胧一片。 窗外夕阳将落,染得天边色彩绚烂,白鸽飞过,带着他的灵魂走上那条不归路。 她举办了一场虚假的婚礼,只为让她的少年走得了无牵挂。 周懿宁再也控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十七岁的风在二十六岁戛然而止,她永远随和而平淡。 她说少年人,我们来世再见人。 可她也无比清楚。 人是没有来世的。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吃到过一样口味的柠檬糖。 而她,再也无法触碰钢琴了。 她的天赋,随着他的死,一同离去。 她与魏冠呈,永困十七年冬。 ——正文完——
第43章 【番外】告白 魏冠呈出事后的第十天,周懿宁迎来了她期盼已久的十八岁生日。 小分队把她叫了出来,一直玩到晚上才放她回去。 路因然不放心她,提出要送她回家。 周懿宁抬头望了眼无边的黑际,小幅度摇了摇头:“我可以的。” 临走前,徐恩愿轻拉住她冰凉的指尖,语气小心又温柔:“我们,开学见。” “嗯。”她抿唇,“开学见,各位。” 夜色格外包容孤单的她,路灯一座又一座,她的影子出现又消失。 十里桥的景色她不是第一次看,但每次来,似乎都有新的事情发生。 她长舒一口气,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干燥的大理石围栏上。 感受着比体温还冷的触感,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星星还是一样在闪耀,一半月牙,好看的不像话。 如果他也在就好了。 走着一个人的路回家,开门前,放在地毯上的白色小卡片忽然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 女孩握着钥匙的手松开,弯下身,捡起卡片,拧开钥匙又拔掉,进屋拽着把手关上门。 她微微屏住呼吸,颤抖着打开卡片。 入眼的字清隽而端正,带着他特有的笔锋,尖锐而舒适,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 周同学。 见字如晤。 不知道你拿到这封信是在什么时候,原谅我的唐突,但,总有些话,我想写下来告诉你。 或许你早已忘记我们初次遇见的那一天。那时的我被妈妈打到近乎晕厥,于是我跑了出来,在路上碰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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