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刚刚去天台吹了会风。” 邢安娅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 你还是少去天台,那地方风太大冷死了。”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邢安娅问:“去卫生间吗?” “走吧。”在教室呆久了有点闷, 两人特意绕远路去高二教学楼上卫生间,顺便散散步。走到一楼东南角小门的时候,漆夏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三个女生站在花坛边上说话,激烈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正是宋清月。 “什么鬼,她课桌里竟然藏了十几封情书,还都是写给陈西繁。” “胆子可真大,也不看看她长什么样。清月, 你就不生气吗?” 宋清月声音淡淡的, “有什么好生气的,喜欢陈西繁的人多了去了,我没那么小心眼。” “也是, 咱们陈大校草连她是谁都不认识,自作多情罢了。”三个女生好像都是复读班的, 另外两个讨好宋清月的态度很明显,“要我说,陈大校草还是和清月最般配。” 宋清月声音变了,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啊,我就觉得你们方方面面都很配。听说你们那个圈子,以后谁和谁结婚也就长辈们一句话的事,是不是真的?” 宋清月沉默了下,“确实。” “这不就行了,宋清卓和陈西繁关系那么好,你们两家又认识。说不准大学毕业,你爸妈和陈西繁爸妈就要坐在一块商量婚事了哈哈哈——” 宋清月打她一下,“你要死啊!” “对了清月,你这周六不是要去图书馆写作业吗?不如约上陈西繁一起呗。” “我问问他。” …… 三人笑着跑远了,周围恢复安静,漆夏心里却乱成一团。 邢安娅挽着她的胳膊,嘀嘀咕咕:“你听见没有?刚刚她们的意思,是说宋清月也喜欢陈西繁对不对?” “是吧。”漆夏声音有点闷。 宋清月喜欢陈西繁,她并不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在许幼菲家第一次见到宋清月的时候,她就有这个猜测了。 踩着铃声回到教室,大家又开始了奋笔疾书。 漆夏深呼吸,把那些凌乱的思绪抛掉。 可能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追上他的脚步,但她努力学习也不全是为了陈西繁。考高分,考好大学,这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她从课桌里拿出一张数学试卷继续刷题。 很快到了周六,天阴沉沉的,一早就开始下雨。 这天刚好是曹玉的生日,漆兰静出门买菜准备给女儿做好吃的,漆夏带着曹玉在客厅玩儿。 今天家里有客人,曹树伟的老朋友带着儿子来访,三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打牌。 这群老烟枪吞云吐雾,把屋里弄得乱糟糟。 漆夏好无语,她忽然想起那晚在天台,陈西繁生疏点烟的样子。 少年低头,手掌拢了下打火机,明明在做一件不好的事,他却动作优雅,散漫中透着无可比拟的矜贵,任谁也讨厌不起来。 这么一对比,人与人的差距真大。 漆夏皱着眉,轻声对曹玉说:“我们回房间玩积木好不好?” “好,表姐抱我。” 漆夏把小孩抱起来准备回屋,这时候,曹树伟的那个朋友忽然叫住了她:“哟,这就是夏夏吧?乙洲岛来的那个?” “对,就是她。”曹树伟手指掸了掸烟灰,瞪一眼漆夏,“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打招呼,叫王叔叔。” 男人油面肥耳,漆夏忍着恶心,闷声:“王叔叔好。” “好好好,这孩子生的漂亮,皮肤真白啊!老曹,你侄女还没许人家吧?你看看我儿子怎么样,要是满意咱们找个时间聊聊,这么一来不就亲上加亲了?” 曹树伟哈哈大笑,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行啊,准备出多少彩礼?给少了我可不同意。” “咱两什么关系!不过这事你能做主吗?” 曹树伟语气有点得意的,“怎么不能做主,她吃我的穿我的,连读书都是我掏钱,嫁什么人还不是我说了算。要是没有我们家,早就辍学打工去了。” “那就行。” 漆夏浑身都在发抖,甚至不敢抬头,小声道:“我还在上学,以后……”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她的话让曹树伟一下怒了,“读书有个屁用,学校老师都教你什么了?教你顶撞长辈吗?” “嗨,也就一两年的事,女孩子么,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学历再高以后还不是要回家相夫教子。来,留个联系方式……” 漆夏抱着曹玉跑了,她觉得自己像一件任人买卖的商品。 无论那些话是真是假,漆夏头一次觉得,大人的世界真恶心。 下楼的时候正好遇见漆兰静,漆夏忍着眼泪说了这件事,漆兰静脸一黑,接过曹玉让她先回白塔巷,自己大概回去找曹树伟吵架了。 回到白塔巷,漆夏打开电脑准备青培杯作文比赛,这次作文主题是“影”,非常抽象的题目,漆夏原本有点头绪,但经过今天的事,现在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她又从书包里掏出补习班发的物理试卷,电磁感应专项,写到一半思路卡住了。 漆夏额头枕在胳膊上,长长叹了口气。 漆兰静对她很好,但很多时候漆夏还是会想起爸爸,尤其在学校看到别的学生有家长接送的时候,这种思念就更深了。 她不想寄人篱下成为谁的负担,甚至想过去找妈妈赵湘琼,日子再怎么苦总归和最亲的人在一起。 今天曹树伟的话让她生气,但她无法反驳,因为她确实吃穿都是别人给的。 漆夏翻出记账本,上面写着来京市后的每一笔开销,她今天本想说,以后大学毕业这些钱她会还的,可曹树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漆夏心思敏感细腻,并不善于表达。每次去东棉小区,大人们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她都会揣摩很久,生怕自己犯错。 情绪堆积在胸口,堵得她难受,她不知道该找谁说,趴在床上静静抹眼泪。 别人的十七岁也会这么烦恼吗? 她不知道,反正自己的十七岁,真是太烦了。 然后,她拿起手机发现q/q有群聊消息,刚点开q/q,蛋糕忽然跳过来,爪子啪唧一下摁在屏幕上。 “你干什么呀,傻猫。”漆夏把它抱起来,揉揉小脑瓜,“不准调皮。” “喵——” 再拿起手机时,漆夏发现,就在刚刚蛋糕竟然给陈西繁发了一条消息,消息没什么内容,就是一串英文字母和数字混合的乱码。 漆夏脑袋嗡地一声,刚想撤回就见屏幕一闪。 繁星历历看回复:【玩真心话大冒险又输了?】 漆夏头都大了,陈西繁见过蛋糕,她不敢说自己养猫,只好乖乖当替罪羊,说:【抱歉,我刚刚手滑不小心摁错了。】 繁星历历看:【嗯,没事。】 自从上次一起玩游戏之后,两人在q/q上已经好久没联系了,一直是躺列的状态。 寂静深夜,正是人情绪泛滥的时候。 隔着网线,漆夏鼓起勇气,问:【你刚刚在做什么?是不是打扰你了。】 陈西繁回:【刷题,不算打扰。】 原来,学神也是需要没日没夜刷题的。学神在努力,她却陷在情绪里不可自拔。 漆夏好郁闷,说:【我本来也打算刷题,但今天状态不好,没思路题目做不出来。】 网线另一端,陈西繁看了眼屏幕,沉默良久。 他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也不擅长安抚情绪,尤其对方是个素未谋面的网友。但陈西繁隐约意识到,在他这里,七号同学与列表里别的网友是不太一样的。 也许因为他正在找特5邮票时,她刚好出现,以非常实在的价格卖给了他;也许因为暑假,家里闹翻天他心情差到极点的那天,她给他发过十几个冷笑话;又或许因为一起玩过游戏,她算他的日抛徒弟…… 种种联系,让他的边界线松了几分。 陈西繁说:【你上几年级?】 漆夏:【高三。】 陈西繁:【什么题做不出来,我看看。】 漆夏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有点不敢相信,陈西繁是打算教她做题吗? 她本就是随口一说,但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 漆夏不敢耽误,立马拍照把题目发给他,没几分钟,陈西繁就把解题步骤发过来了。 他的解题步骤堪比参考答案,白色A4纸上字迹整整齐齐,一些重要的知识点贴心做了标记。 发完解题步骤,他又说:【你先看,不懂问我。】 漆夏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其中有个步骤没看明白,她打字询问,陈西繁解释说:【这里就是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公式的变形,如果磁感强度不变……】 仅仅只是一道题目而已,很快就解决完了。 陈西繁问:【还有吗?】 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说,接着问,抓住机会再和他多说几句…… 但是漆夏不好意思再占用他的时间,也不想表现得自己像个白痴,什么都不会。 她只好回复说:【暂时没有了。】 陈西繁:【嗯。】 很奇怪,仅仅只是和陈西繁说了几句话,做了一道物理题,刚刚低落的心情竟好了很多。 或许因为意识到,陈西繁这么优秀的人周末也在学习,她更没理由懈怠。 漆夏整理好心情,一瞬间感觉,作文主题“影”有了创作思路。 聊天对话停在这里,她不想显得自己很没礼貌,打字说:【今天谢谢你,因为一些事我本来有点烦,现在好多了,你忙吧。】 陈西繁:【客气,心烦的时候可以试试刷题,很有用。】 这就是学神解忧的方式吗? 漆夏惊讶,随即又想到,刚开始聊天的时候自己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刷题,那是不是代表他今天也有点烦恼? 其实这学期以来,漆夏能感觉到,陈西繁一些细微的变化。 看上去还是散漫无所谓的样子,话好像比之前少了,更多时候他都埋头刷题。因为上高三后几乎每个人都有这种变化,之前她没多想。 结合那晚听到的电话,漆夏心变得柔软,忍不住想哄哄他。 她哄人的手段还是那套,打字:【刷题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许仙给白娘子买了一顶帽子,结果戴上之后,白娘子就不能动了,因为那是一顶压蛇帽。】 陈西繁瞥了眼手机,扶额,发过去一串省略号。 陈西繁:【你从哪收集这么多的冷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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