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古色古香的包间坐定后,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的语气。 “敢问这位男朋友,是何方神圣?家住哪里?呃……还有那个……月收入……” 到底是未出社会的小姑娘,谈到钱时语气难免有些磕磕绊绊,难以启齿。 “总之不会饿了你。”傅景乐从菜单上抬起眼,并不把她的好奇放在心上。 季禾透纵然只同傅景乐相处了一夜和半天,却也已然深谙跟着傅少有肉吃的道理。 谈吐得当,虽然有时候喜欢故意耍她……算了,这点可以忽略不计。 请得起她来这种小厨,家境大抵也不会太差。 最重要的是傅大少这个人尽管自负倨傲,满脸性/冷淡的模样,却极具绅士风度,一看家教就很好。 同有教养的男生相处,终归很舒服。 比如此刻,他将菜单从木桌上推给她,低声道一句,“女士优先。” 唉,就冲这个动作,季禾透这种吃货属性满点的人就快要被他圈粉了。 季禾透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菜单,心说这家小厨真是有心,菜单都做成梧桐叶的形状,菜品琳琅满目。 她思索了片刻,把小脸从菜单里挪出来,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傅哥哥,我可以随便点吗?” “嗯。” 季禾透欢呼一声,继而将菜单上的招牌菜点了个遍。 菜上齐时,傅景乐嘴角抽了抽,没忍住道了一句,“你真的不是吃播博主么?” “季禾透提起盛满椰子汁的玻璃瓶,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咦”,啧啧称赞般道,“你还知道吃播博主啊,厉害了厉害了,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从来不看娱乐po主来着……” “我这种人?”傅景乐一挑眉头,截住季禾透的话头。 “啊……”给自己斟满一杯雪白的椰汁,放下玻璃瓶,胡乱地打着哈哈,“我看你今早,猜你一定很忙吧,商业精英什么的,嗯嗯嗯,大忙人一定没空刷微博。” “大忙人有空跟你谈恋爱。”他忽而发出一声嗤笑。 “这不是没谈吗!”季禾透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地纠正。 “想谈?” 傅景乐尾音上扬时,语气说不出的缠绵蛊惑,分明是冰雪般的一个人,却拥有风月场上走出来的音色,与模样。 教人难免想入非非。 季禾透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慌忙岔开话题,“傅哥哥早上也没吃吧!” “没吃早饭的习惯。” “不吃早饭不好。”季禾透边说着,视线边在满桌事物上乱飞,犹豫着该先宠幸哪个才好,“我刚给你点了一个玉米山药排骨汤,养胃的。” 他抬眼,看见小姑娘的筷子悬在碟子上犹豫不决,终于下筷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蜜意与满足几乎要决堤,漫过春天。 “唉,这个糖醋里脊也太好吃了吧,感觉自己超幸福!” 他垂下眼睫,低低地笑了一声。 酒足饭饱,二人并排出包厢。 她很担心方才自己风卷残云的吃相吓到傅景乐,正要询问一句自己这个吃相还符合对方的要求吗,一抬眼却发现傅景乐已经去结账了。 她只能立在一边等他。 隔的不远,足以看见服务生礼貌的微笑,和傅景乐拿出来的……卡。 哦,刷卡。 季禾透看着服务生拿出pos机刷完卡,弯了弯腰极尽恭敬地说了一句,“欢迎傅先生下次光临。” 季禾透吓了一跳,几步蹦哒靠近了傅景乐,“哦豁,你老相好啊?” “……” 傅景乐已经懒得跟单细胞生物多言,径直出了门。 车就停在私厨门口,几步远就到了,然而二人上了车,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谈、谈恋爱应该干嘛?”季禾透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思考出来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先前的情侣脑洞她是一时兴起,具体怎么做,她也没有想好――当然了,这点她是不敢告诉傅景乐的。 “牵手,接吻,拥抱,上床。”他薄唇吐出四个单词,沉稳冷静。 季禾透很想问他一句,是如何把这些美好的词说得如同纪录片一般官方,但身边这个是她的金主,所以她忍住自己吐槽的念头,点点头,“嗯,是的。” “那你想进行哪一步?” 季禾透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吓了一跳,偏转视线望向傅景乐的侧颜,对方也恰巧偏转视线看她。 便是这般不经意的偏转,宛如惊鸿般的一瞥,原本清冷眼中落满山光水色,潋滟多情。 美色当前,季禾透脸皮厚起来,“想要一个傅哥哥的吻,会是草莓味儿的吗?” 安全带未系,狭小的空间里傅景乐行动还算方便,隔着车窗是明媚的天光与往来的行人,而他丝毫不顾忌,倾身靠近。 “自己来尝尝。” 声音刻意压低,在这方寸之间,笼罩住她的呼吸。 季禾透再次怂了,脸红了。 她结结巴巴道,“不不不、不不不用了。” 傅景乐眼底流过明灭笑意,“嗯?” 季禾透持续结巴,“谢谢你,但真、真的不用了。” 他又扫了她一眼,狭长眼底笑意敛去。 傅大少爷终于肯放过小绵羊,直起身子,手握住方向盘,发动车子。 “别撩我。”他再次开口。 “啊、啊?” 她脸上薄红未褪,听见他成熟声线攻城掠地。 “有代价的,小东西。” ----
第10章 打脸狂魔 傅景乐姑且将季禾透带回了自己家,然后在儿子的注视下,两人严肃地就“季禾透该住哪儿”展开了了辩论。 “让我住你这儿嘛,我会付一半房租的!”季禾透举着两根手指,言之凿凿。 傅景乐睇了她一眼,眼中鄙薄之意明显,“敢问你怎么付一半房租?” 季禾透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书包,讪讪一笑,“那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顺便……遛儿子!” 她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伸手指向地板上趴着的萨摩耶。 狗崽子以为她逗它玩,扬起毛茸茸的脑袋朝着她欢快地“汪”了一声。 “乖乖乖。”季禾透一边蹲下身顺儿子的毛,一边不忘了偷瞟傅景乐。 窗帘露出细小的缝隙,阳光漫进木地板,勾勒出光影晦明的色调来,夏风吹来,阳光翻卷,傅景乐立在光明交界处,鼻梁挺拔,唇锋明晰。 “不如……”季禾透给儿子顺毛的手有轻微的停顿,扬起一个笑,“不如我们还是猜拳解决问题吧。” 她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笑起来时却有万顷暖阳流泄。 傅景乐忽而想起她之前只身一人闯过的幽暗岁月。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晦明变化在他脸上打出细微的阴影,他垂下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兴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季禾透输了。 三局之中总有两局出石头仿佛是这个小姑娘的习惯,同样的,不会一而再的放水,也是傅景乐的习惯。 傅景乐看着她一张小脸垮下来,忽而出声道,“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第一个月房租我替你交。” 他挥挥手止住季禾透呼之欲出的欢呼声,“以后自己想办法。” 季禾透小鸡啄米般努力点头。 傅景乐薄唇轻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只是低下头发短信去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季禾透盯着他好看的手看的有些入迷,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傅景乐给自家小叔发完短信,转身去冰箱拿冰水时,衣角忽而被身后一个力道扯住了。 “你,你能陪我去趟宿舍吗?” 小姑娘大眼睛怯生生的,眨巴着看他。 有一个整容类名词叫作开眼角,网络上不少网红尝试,傅景乐几乎疑心季禾透也做过这种手术,眼角拖出温软的线条来,看起来极为无辜的模样,一双眼睛看起来又亮又挠人。 傅景乐回过神来,嫌弃般后退了一步,“怎么?” “我一个人……有点虚。” 直到站在季禾透的宿舍楼下,看到那个黑色行李箱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继而那个穿着碎花裙的身影走下来时,傅景乐才有些明白她先前的话语所指何意。 行李箱从十几级台阶上滚落,经不住地面的亲吻,很干脆地摔开了,里面女孩子专属的衣物洒落了一地。 傅景乐倚着车,女生宿舍他无法入内,只能隔着一扇铁门,看着季禾透。 小姑娘侧面对着他,齐肩稍卷的长发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她慢慢蹲下身子,一件一件地将散落一地的衣物拾起,脑袋始终低垂。 哭了? “哎,小伙子,是你啊!”那晚的宿管大妈提着一袋子橘子,远远地走过来,路过他时,仿佛认出他来,极热络地打招呼。 傅景乐礼貌地点点头,清冷的眸光却没有丝毫偏转的意思。 小姑娘已经收拾好了箱子,此刻已然直起了身子。 出乎他意料的,季禾透没有哭,反而一脸平静地扶着箱子立在墙边,像是等待着谁一样。 傅景乐嘴角露出一个饶有兴趣的笑来。 从她先前告诉他的话来看,她跟同学的关系势必是不好的,跟室友的关系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女人,天性善妒。 宿管大妈顺着这位清俊公子哥的视线看去,看到那晚被她臭骂了一顿的小姑娘,不由地拔高了尖锐的嗓门,“唉,现在的小姑娘哦,真的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不得了啦!这位小哥,我跟你说,别看那个小女孩漂亮,在学校品行差得很呐,哦哟,你不知道,整天夜不归宿,也不团结同学……” 哦,不算女人的人也一样善妒。 傅景乐嘴角那点笑意敛去,表情冷淡,终于肯看一直在念叨的人一眼。 “不好意思。”他声线冷静,落地有声,“你口中这位品行不好的小姑娘,由我监管,夜不归宿也是在我家,不劳您操心。” 说完,他挪开视线,懒得再多说一句。 宿管大妈何等精明,立即明白出他的话音来,看看对方表情,也自知惹了对方不悦,于是只能干巴巴笑了两声,慌慌忙忙提着橘子跑了。 而季禾透那边,已经等到那人了。 拉着行李箱走下来的少女趾高气扬,穿粉色高腰a字裙,路过季禾透身边时,给了对方一个不屑的眼神。 季禾透忽而露出一个笑来,她本就生了一副无辜的俏皮模样,笑起来时眼中漾起层层涟漪。 而她的动作,显然不及她的笑温和。 她就那么笑着,伸手一把扯住了对方披散的长发,看得出使了极大的力道,粉裙女生吃痛地尖叫了一声,伸出腿踹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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