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絮往前半步,她便下意识后退, 直到后背靠在除非水池边, 她感觉到耳朵上的手松开了, 反扣在大理石台面, 弓起大拇指抵在她的腰窝上。 穗和不自觉地微微后仰上身, 后背撞在水龙头上,她轻轻“啊”了一声, 反手去摸,又将把手推开,自来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一些冰凉溅在了他们触感上。 穗和的发尾沾湿,一大滴水珠从她的后颈一路从她的背脊滑下。 本能使然, 令她无法自控地打了个激灵。 “穗和。” 傅令絮的手指沾着水, 沿着她的眉形刮过, 令它们湿漉漉的整齐着, 连同她的睫毛也染上了湿气,手指像是软头笔在勾勒着心迹, 最终滑到她的下巴, 勾起她的脸。 穗和企图说服自己不要紧张。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紧张到不知道看向哪里,其实目光是聚拢不齐的。 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犹豫, 想要抱紧他,却又总是握拳,展开,再重新握紧,近到连傅令絮都能听见她的呼吸声,索性替她做了决定。 傅令絮拿起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步一步教她:“搂住我的脖子。” “这样吗……” 穗和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才敢松开手掌,扶在他的肩上,虚无缥缈的力道。 这让傅令絮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没有嘲笑的意思。 却让穗和低着头羞恼的泄着气,“你别笑我了……谁都有第一次。” 傅令絮稍微怔愣,知道她指的是“接吻”,却还是心头一动,直接将她的抱起坐在了水池边缘,冷水迅速漫延到她的神经,心跳没来得及落下时,她的双臂已经被傅令絮再次擒住,领着她搂住他的后颈,径直低下头,先吻在她的唇角。 他擅长循序渐进,今晚的夜风撞向玻璃,藤蔓暗自生长,抚平女孩子不安的眉心。 她既不矫情也不做作,对于接吻幻想都来源自于小说和影视剧,她很想知道被傅令絮深吻是怎么样的感受,就这样轻轻相碰的几秒里,穗和做足了心理功课打算慢慢松开牙关。 她声怯,像是浸了栀子花的露水,躲在傅令絮的鼻息间,“其实你可以……” “咚咚!Cervine!”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房东太太的叫喊声。 傅令絮好似故意,手还揉着她的后颈,“可以什么?” 穗和脸上浮起一层淡红,“你明知道我要说什么……” 房东太太扬声热情地喊着:“亲爱的!请帮我开下门!我替你接收了一份包裹。” 穗和无奈地将头埋进傅令絮的颈窝几秒,像炸毛的小兔子一样胡乱摆了下头,借着他肩膀的力量轻松的从水池边跳下来,怨念的说:“我先去开门!等会儿继……等会儿再说。” 傅令絮眼睛里多了几分纵容,捏了下她的手,替她补全,“等会儿继续。” “……我开门去了!” 穗和几乎是跳到门口的,打开房门,房东太太手里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Cervine,假期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谢谢太太。” 房东太太说:“这是早上到的快递,我核对过你的姓名和电话,确认无误,就帮你签收了,因为看起来太像披萨盒,担心是会过期的食物,发现你回来了就立刻拿给你。” 穗和记不起来自己买过什么,圣诞节前陈闻鸢提过给她寄一些酒和衣服,便没做他想,礼貌地点点头从房东太太手里接过来,对着快递单上的寄件人看了一眼。 没什么特别,署名用的是最常见的Jack。 “哦,我的天!你的房间里居然有中国帅哥。”房东太太的目光停在穗和身后,傅令絮正端着出锅的菜经过客厅,预备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吃。 穗和往门边挡了挡,尴尬的说:“对,我们正准备吃晚餐……” “是新交的男朋友吗?你们看起来真登对,我以为是中国的电影明星。” 虽然十分理解房东太太口中“新交”指的是,第一次见她带男朋友回家,但总觉得听起来有点别扭,这让穗和眉心都拧在了一起。 但想到“男朋友”和“登对”这样的词,少女的心思又像春风吹绿意,温柔无声。 见穗和表情复杂,房东太太友善的改口道:“抱歉,是不是我猜错了?” 傅令絮再次经过时,脚步停在穗和身后,眼底浸染宠溺,“嗯,我还在……” 追求中? “哦……”穗和闻声抬头,委屈的看他一眼,赌气一般扭头对房东太太打断傅令絮,“对,太太您猜错了,我还、还没有交男朋友呢……” 房东太太惋惜说:“那真的是太遗憾了,你们看起来十分甜蜜。”但是她盯着傅令絮的脸,扫到他的身材,又理解似的补了句,“哦,你们继续,没有恋爱的束缚,可以尽情享受。” 穗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不满的微微瞪了傅令絮一眼。 傅令絮只觉得头疼,“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房东太太不解的看他一眼,又很快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这下穗和彻底懂了,抱紧怀里的包装盒,连指甲都能划出响声,也不知道是动气还是脸红,抢着说反话:“是哦,他不让说我们的关系。” 房东太太停住笑,干咳两声,给她找台阶下:“没关系,放轻松,这没什么。” 穗和想也没想,不怕死地说:“没什么,是他放不开……” 房东太太哒哒哒穿着拖鞋转身下楼,不理会穗和的解释,走出去几步后还不忘记回头对他们暧昧不明的说了句,“这里的隔音非常好,不用担心。” 傅令絮说:“……” 无奈的轻笑从她头顶上传过来。 她猛地抬起头,脸垮下来,耳根还微微发红,“笑什么?” “生气了?” “不生气,房东太太都说你长得帅,是那种关系我也不吃亏。”穗和嘟了下嘴,装作没所谓的样子,“再说了,现在很多人喜欢这种开放关系,不被道德束缚也挺好的呀。” 傅令絮收敛笑意,神情一顿,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穗和总觉得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 “在我这里没有这样的选项。” 穗和在心里反驳,在她这里也没有,只是在气恼他不愿意在房东太太面前承认他是她男朋友这件事,或者说,她这股萦绕心头的无名火,就像是她在讨要一种明确的关系。 穗和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低气压,勉强的笑了一下,“那您就管不着我了。” 说完往厨房走,假装没有事情发生,说着“好饿哦”。却被傅令絮一把攥紧了手腕,带回到自己怀里,不让她乱动,贴在她耳边说,“能好好听我说完?” “不听。”穗和闷声说,“反正也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傅令絮无奈出声:“喜欢就非得整天挂嘴边上?” “那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也不能一次都不说啊。” 傅令絮神情一时空茫,在今晚之前,他不是没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很确认以他的阅历和性格,喜欢一个人,绝不会只是一时兴起。 但穗和不是,她甚至可能是个没有恋爱经历的小女孩,会将“顺手帮忙”认定为“英雄救美”,会将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技术难度的事情,理解为“最后那点安全感”。 甚至会厌恶分别,会在宴席离散后失落。 会混淆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回到寂寞的情绪作祟。 顷刻间,他的衬衫上沾染了淡淡的水迹,还温热着,似有若无的刺痛着他。 “怎么哭了?” “……没有。”穗和执拗地说,“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差劲的,其实算起来,也就认识你两三个星期,就觉得好喜欢你,还强迫你给我回应,但我又其实不是这样的,像个恋爱脑……” 傅令絮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没这样想。” 穗和凭空冒出一些勇气,果然今天这顿饭留下他,也还是最后一顿。 她直白地说着,“我知道你在忌讳什么,我才十八岁,跟你处处不匹配,还不知道要留在英国读多久的书,跟我在一起好像只能迁就我,不然就会异地、甚至异国,你的生活、工作都会被因此受到限制,以您的性格,一定不会愿意委屈我……” 傅令絮轻笑一声,“还有吗?” “嗯……”穗和把这几天思前想后分析的现状都敞开说了,“我知道,以您的条件,一定很招女人喜欢,虽然您可能不在意这些世俗标准,但是我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我没觉得。”傅令絮扶开她的脑袋,垂眸跟她对视,“不哭了。” 穗和被他这样温柔的安慰着,顿时更想哭了,只能嘴硬:“本来就没哭……” “你一哭,我就觉得那些忌讳都是扯淡。”傅令絮亲了亲她的耳朵,温柔的不像话,“不喜欢你,不会亲你,不会花时间陪你,好律师普遍功利,不挣钱的买卖不干。” 穗和被他这种说法逗笑,吸了下鼻子说,“所以……你在说你喜欢我啊?” “我在说,有没有可能我才是有点恋爱脑?” “啊?”穗和从他怀里扬起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不可能,你那么聪明,那么理性,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而安慰我……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怕我活到这个年纪,占有欲强,偏执,功利,认定一个人就非她不可,就愿意用那些世俗的东西买断她的人生,要开花,要结果。”傅令絮顿了顿,认命似的倾诉,“我怕这对你不公平,你还有很广阔的人生,随时修正的机会,我怕我是一厢情愿,你懂吗?” 穗和当然懂,心底在塌陷,火山在爆发。 她在心里狠狠点头,她当然知道傅令絮的意思。 可是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她不就是喜欢他年龄差带来的温柔、周全、情绪稳定和看过世界的那双眼睛吗?她甚至觉得他将自己形容为“恋爱脑”,透着一些可爱。 穗和忍住笑意,喊他一声:“傅令絮。” “……嗯?” “傅令絮。”穗和又喊一遍。 傅令絮平和的再应允一次,“嗯。” 穗和满脑子都在飘他说的那些话,就连想到她都会忍不住想笑起来,这才叫有一点恋爱脑好不好?! 他才不算。 他那明明叫谨之又谨,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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