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恐吓一名律师?” “你欺负一个小女孩你算什么男人。” 傅令絮脸色轻松,“我可以立刻联系你父母或者老师,只要你愿意。”接着拨打电话,特意转向她那面,令她可以清楚看见那是她父亲的手机号。 “你有病吧!”姜慧立即伸手去抢,大腿撞在餐桌上,咖啡泼了一地,吓得其他顾客尖叫。只有傅令絮更快一步将桌上的一叠材料抽开,礼貌地冲服务员说,“Sorry。” 傅令絮冲她扬了下手,冷眼道:“父母教育不好你,我不介意给你个教训。” “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当我来问你。” “你不会对我怎么样。” “让你为你的言行付出应有的代价并不难。”傅令絮眼底冷意更甚,“在我这里没有祸不及家人一说,不信尽管试试。” 姜慧重新坐下来,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气焰,眼神中甚至透着轻蔑,上身前倾,与他无声的对峙着,手指却跟他刚刚的动作一样,一下一下点着桌面。 她重复说:“我说,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为了穗和。” “你最好是真的能说服我。” 姜慧冲他得意的笑了一下,朝着傅令絮举起自己的手机。 早在几天前,穗和已经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不要再给我发那些东西,我知道是你,我根本不发所有人可见的朋友圈,更不要说是这种闺蜜写真,一直以来只有你和家人可见。幼不幼稚啊。 傅令絮眼色阴鹜,声音却是平静,“没头没尾?” “傅大律师,你这么聪明,又何必骗自己呢?穗和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但是她不追究,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的渣男前男友?还是因为……” “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你会感兴趣的,因为穗和不敢追究,这是她欠我的,她害怕谣言,害怕舆论,你以为是因为她那个女明星姐姐吗?她不是,是因为她喜欢的人。” “一个她从小喜欢,在她父亲去世、寄人篱下的那些年里,一直一直拉她一把的人。”姜慧纯粹漠然的表情,“你知道有些人的存在,是救赎,是永远不能替代吗?” ………… 傅令絮听完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平静许多,冷峻的脸上毫无表情。 姜慧说:“如果你不信,你可以问陈闻鸢,我想她跟我一样清楚。” 只有傅令絮自己知道,他心里像是顿时沟沟壑壑,血液凝固,湍急无声。 / 当晚,傅令絮回到了南安普顿的酒店,穗和喜欢的玻璃花房。 他持续面对着电脑,告诉穗和他今晚无法回去以后便将手机也调至静音。 桌面的风景图片摊开着,始终停在那一页。 他有一种戒断反应,明明他没有戒断过任何事情。 难捱,刺痛,又心软,想听见她的声音,想她。 穗和担心他在忙,不想令他分心,更不希望他知道她觉得今晚的时间好像与孤单平行,她明明一直一个人生活在热闹里,却因为他的到来而不习惯冷清。 也许狂欢以后人都会觉得心里失落。 就像人拼尽全力实现某个心系一处的愿望时,也许反而更加迷茫。 穗和这样跟自己说,心情像是溽热的夏天里融化掉的冰淇淋,难以处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然后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做比赛讲述用的PPT。 一直做到眼皮打架,手机屏幕一亮,她抢着去拿,差点摔在地上。 打开,发现只有简单两个字:晚安。 “怎么这样……” 穗和猛地吸了一下鼻子,情绪像是泄了底。 抱起自己的双腿,脸埋在里面,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像是委屈,像是想见他,又像是了解傅令絮的性格,他这样说,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他不想知道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怎么会不想知道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呢? 以他的性格,泰坦尼克号沉没那天的暴雨,也拦不住他。 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睡醒醒,持续到凌晨三点半。 穗和再一次摸到枕头下面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读消息,白光刺着双眸,她被这种有去无回的失落感打败,给傅令絮发去一条消息:我睡不着,你今天过得不开心嘛? 同一时间,南安普顿的夜晚也不好过。 暴雨阵雨,窗外轰然雨声,断断续续。 傅令絮仍坐在桌前,电脑桌面仍是格林威治公园,格林尼治天文台,这是世界计算世界和地理经纬度的起点。在这里,好像一边是现在,一边是未来。 容许恋人站在生命线上相拥,相吻。 这是他原本计划的表白,处理掉那些糟心事,赶最快、最晚的那班火车去往伦敦,买无数朵喜欢的花,直到遮挡住他的臂弯和视线,在子午线跨越时间,去见年少时的你。用时差逃跑,去见最心爱的女孩。 那里还有落日飞车,虽然只有十分钟的距离,可是足够说出惊心动魄的喜欢。 他打算问,“我可以吻你了吗?” 他笃信穗和一定会答应。 可是他更想知道。 有些人的存在,是不是救赎,是不是永远不能替代。
第19章 礼物 -19- 陈闻鸢是典型的大小姐做派, 字里行间谈不上优越感满满,但多少有点不顾他人死活,在凌晨三点收到她的微信这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早几年傅令絮被吵醒还会恼怒地问她,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她只会茫茫然心宽意适地回答:“不知道啊, 我又不会算时差。” 更有甚是, 还会反问他,“我哪知道你在哪个城市?时差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再说了,我问多了也不合适呀, 我可是结了婚的人。” “……” 本以为像陈闻鸢这种因为不想上课父母便替她申请两年休学, 已经够荒谬了, 没想到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周聿凉, 那种十几岁就敢摸黑在大院里偷大卡车开, 差点被他爹打断腿都不吭声认错的人,在婚后更是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那点脾气和痞气到自家太太面前是一点儿使不出来,知道她爱拍古装戏,攒了个经纪公司还不够, 戏服都得是全手工定制的。 看在周聿凉没少给他半卖半送项目的情分上,傅令絮勉强应付一下。 这次陈闻鸢倒不是为了给自己买东西, 周聿凉生日快到了, 她定了一辆豪车, 还在改装颜色, 国内缺货,让傅令絮给她在国外想想办法, 具体型号她不懂, 也不想费劲理解,直接咔咔咔截图了销售人员的聊天记录, 转给了他。 傅令絮给她回了个:OK。 手指一直停在输入框里,他想起姜慧跟他说的那个名字,打出来又直接删除,光标在他的镜片里闪烁了两下,最终屏幕直接在他手中灭掉。 他记得,陈闻鸢和周聿凉结婚那一年,他人就在伦敦,忙着写毕业论文、申请读硕士的学校、在律所实习,每天从城市这一头穿梭到那一头,日出和日落只能见到一次。 他没有问过细节,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他们谈过恋爱。接到消息时,只有周聿凉那句“务必回来给我当伴郎啊,哪怕就一天,游也得给我游回来。” 这样想着,傅令絮才发觉,不是他的记忆太零碎。 也许是他们结婚这件事本身就很猝然。 傅令絮在浏览器上找不到当年的陈闻鸢结婚的娱乐新闻,也许是已经过去的六七年太漫长,也有可能经历了太多次信息净化,最后傅令絮随手一点,是在废弃的粉丝博客里见到了姜慧说的那个二十岁少年——旁郁立。 更准确一点,姜慧说的是“二十岁的天才乐手旁郁立”。 他是姜慧的表哥,陈父的得意门生。 也是陈闻鸢曾经的合作演员,及绯闻男友。 那是2014年的春天,在穗和十五岁生日那天。 陈闻鸢的父母在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舞会,以他们的朋友为主,多是音乐学院的知名教授、国家剧院的首席乐手、资深导演这些,虽然没有怠慢穗和,且一直将她安置在聚光灯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更愿意借此机会给陈闻鸢铺路。 穗和很识趣,她没有像陈闻鸢那样,真的邀请普通的同学到家里来。 只有旁郁立是第一个因为她是穗和而喜欢她。 他明明是老师眼中的天之骄子,二十岁已经在维也纳开过多次大提琴独奏音乐会,古老名校的橄榄枝也早早飞到了他的窗台前,他为了感谢启蒙老师,也就是陈闻鸢的父亲,才应允替她演绎MV中的大提琴片段,只是没想到这令他一夜成名。 很多人都赞叹,陈父有个好女儿,还有个好学生。 这世上,能让旁郁立考虑人情世故的,只有教了他十几年的陈父。 当古典乐进入娱乐视野,任何内涵都停留在原地,被发散讨论的只有他与陈闻鸢青梅竹马的“恋情”,公主与王子照进现实,CP热度红极一时。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原来也会在推杯换盏的风月场里跟她一起躲进秘密花园。 他不爱说话,很容易害羞,眼睛却像小鹿那般清澈又惊怯。 他只问“你叫什么名字”,其他的都没提过。 他也从不吹嘘自己,甚至没有主动说过他的事情,跟他对比,反而是穗和更为轻松一些,所有人都在宴会厅和前庭草坪交谈和舞蹈,只有他们躲在小花园的玻璃房里,被一整棵白兰花树遮挡,脚边有松土和摘落的成熟果实,平时只有佣人阿姨和穗和自己会来。 穗和请他吃了一个枇杷,装作满不在意的语气说着:“你怎么不去里面?” “不喜欢。” 旁郁立为难的样子显现,小声说了句“因为老师”。 “不喜欢热闹你还来?”穗和扁扁嘴,根本没听见,还拍了下他的肩膀表示理解,甚至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安慰,“也对,我也不喜欢热闹,今天还是我生日呢,我不也得来。” “生日快乐。” “谢谢!除了你,大概没有人知道是我生日。”穗和指了指复古音响,嘬了一下指尖的枇杷汁,“装模作样的大人!生日快乐歌都不肯给我放一次,这些曲子难听死了。” “有好听的……”旁郁立仍在斯文地撕着枇杷皮,“但不是这些。” “我听不懂,陈爸爸让我挑喜欢的乐器学,本来我很开心的,躲在被子里认真想了一晚上!打算学大提琴!结果第二天我还没说话呢,妈妈就说,‘要不然你学个大提琴吧,姐姐学了钢琴,这样你以后可以给姐姐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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