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也停下步伐,扭过头去看他。 “穗和。” “怎么了?”穗和忽然被他难得的幼稚逗笑,“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啊?” 傅令絮却没有笑意,他的双眸像是盛满了灯塔光与月间海,没有凉薄,只有静深暗涌的思绪,“你的名字不冠以任何人的姓氏,很好听。” 你的人生也不背负任何人的解读。 穗和收敛着笑意,被这句话击中,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平稳的开口。 她迅速转过身去,吸了下鼻子,仰头说着,“都说这是个故事了,当什么真……我好饿啊,我想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跨年不得喝点酒吗……” 她像要趁夜色逃走,垂在身侧的手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握住。 她茫茫然地扭过头,又好似顷刻间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担心,她睁圆了眼睛,像是在用行动展示她绝对没有在哭。 停了几秒。 傅令絮冲她笑一下,“想喝酒跑什么?”
第8章 喝酒。 -08- 穗和情不自禁动了下手指,目光突然转向一边,眼底藏着一点难以掩盖的情怯,傅令絮看她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认真。 “快走吧,英国的鬼天气,市区下雨,岛上下雪……”她尽量自然地将手抽回来,转过身捂在嘴上,用力呼出向上飘远的白气。 雪片已经落了一些在头顶,傅令絮上前两步轻易追平穗和的速度。 他问着,“冷不冷?” 穗和说“不冷”,声音仍从指缝间朦胧的透出来,下一秒,她打了一个喷嚏,水汽在眼前起雾,她尴尬又委屈地看了傅令絮一眼,“……真不冷。” 傅令絮已经不动声色地在解大衣纽扣,被她伸手按住。 “走快一点就行了。” “又不是没穿过。”傅令絮反扣住她的手,领着她插回到她自己外衣口袋里,擦着她温热的掌心抽出手来,将衣服一把拢到她肩上,“穿好,没几步路。” “那我走快一点……” 夜间的离岛冷风吹起水面薄薄的一层冰雾,远眺无异,再等几秒,磨砂镜面顿时裂出蜿蜒的横列冰痕,水底从深蓝变成深绿,揭开了冒头的盎然春意。 傅令絮预定的餐厅距离这里不远,步行十分钟,停在挂满灯泡的树屋前。 数量并不多,相隔甚远,都是倚靠苍天大树而建,穗和惊奇地扫视着四周,真如他邀约时说的那样,像是闯入了奇妙仙子的秘密基地。 傅令絮将门打开,穗和先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朝里看,“没有服务生吗?” 但是食物、美酒都已经摆放完毕。 “你想有吗?” “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这样的餐厅怎么经营……” 傅令絮思量着,有点为难的神情,“魔法?” 穗和先是一怔,很快忍不住的笑出声,“您也太入戏了,我都快忘了我是谁。” 傅令絮耸了下肩,照实说,“实际上,只能靠提前发信息告知。“ 她用力踩了几下地板,想看看树屋是否牢靠,只有咚咚几声空洞的声响。 紧接着是窗外飘下几片绿叶,这感觉很神奇,令穗和兴奋得拉了拉傅令絮的手,直到刺骨的凉意触及神经,她才一瞬间松开手,“看、看那个。” 傅令絮默然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没有了动静。 穗和在想她该怎么合理解释这种大惊小怪,傅令絮的手机铃响就像及时雨一般出现,他说着,“你先坐,我很快回来。”跟着走出去,将门带上。 吱呀两声,窗外又开始飘曳落叶。 电话是周律师打来的,他那头正赶上开香槟的欢呼声,扯子嗓子才能说清楚,“你人呢?律所同胞跨年狂欢夜,堂堂合伙人不赏脸到场?” “有事说事。” “你人在哪儿呢?”周律师特意走开几步,才确认是他那边信号断续听不清楚,“手机打不通,邮件不回复,破天荒头一次啊,怎么着?要去竞选美国总统了?” “这都哪跟哪?”傅令絮没了耐性,笑着拿话堵他,“你招待他们,买单喊我。” 周律师接到指令,拿远手机,冲着乌压压的人群高喊—— 今晚傅公子买单!记着都给我只开最贵的酒! 傅令絮的注意力不在这里,扶额提醒他,“买单也别喊我,现在转你。” “多退少补?” “不退少补。” 周律师继续开玩笑,“行啊,赶紧的,你快转给我,我立刻不耽误你办事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亏啊,老傅。” “叮”一声,周律师收到一笔大额转账,发愣似的睁大眼睛,下意识骂骂咧咧,”你他妈到底在哪儿啊?!拿钱封我口?你不是真在办事儿吧?!” 傅令絮直接挂了电话,回到树屋。 穗和双手撑在桌上,没有玩手机,托着下巴安静地等着他回来。 “是……有什么事吗?” 傅令絮微微摇头,“吃饭。” “好耶,我都快被这瓶酒给闻醉了。”穗和伸出食指,兴致勃勃地看向灯泡状的玻璃酒瓶,浸没在冰块里,淡黄色的液体轻微晃动着。 “能喝酒吗?” 穗和沉吟了两秒,问他,“毕业聚餐喝过几口啤酒,算不算?” “不算。” “……我就尝一点?”穗和前倾着身体,凑到距离他更近的位置,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不会喝醉的,就尝尝味道,而且我爸爸酒量很好,搞不好我有遗传到呢。” 傅令絮在柔和的灯光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转过头去拎酒瓶。 像是在等待他回答,穗和又往他身边凑近一步。 傅令絮回过头,与她对视一眼,轻轻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摇晃着瓶身,看了眼手机时间,拿话吓唬她,“喝醉了就把你丢在荒岛上。” “你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她没有预设过问题去试探他的想法,也不敢预想他特意空出今晚精心为她安排了这些,但是沉沦在浪漫的夜晚,很容易口不对心地问出来。 傅令絮几乎不用费劲去揣摩这句话的意思,她几分委屈的语调里,就好似在问他——你舍得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不会。”他很快又说了一句,“那不得被你姐姐、姐夫追杀。” 显然这个答案,间隔三秒,便让穗和的情绪忽起忽落。 在傅令絮替她倒酒时,她拧着眉、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玻璃瓶上,赌气似的,一直盯着他看,嘴里却说,“太少了吧……再给我倒一点。” 傅令絮还是波澜不惊的神情,问她,“知道怎么喝吗?” 穗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飞快回嘴了一句,“大口喝。” 傅令絮好笑地看她一眼,“真想醉了试试我舍不舍得丢下你?” 被他这么动真格地一问,穗和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不敢与他对视了,手也老实地按回到桌面,轻声催促说,“……那怎么喝啊?我不会。” “这样。” 傅令絮拿热毛巾擦干净手,很有仪式感地浅啜了一下,穗和学着他的样子举起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疑惑地看他一眼,“就这样?” 酒瓶边放着柠檬片和一小堆细粒的调味料,不知道是糖,还是盐。 傅令絮没有开口,只给她肯定的眼神。 她迟疑了两秒,垂下眼睑看向红酒杯口,只觉得是香甜的味道,她说到做到,微微仰头,却喝了一大口,刚咽下去大半,傅令絮的手掌贴到她的脸上,大拇指按压在她的唇边,轻轻沿着她唇线往旁边缓缓一抹。 她忍不住的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 难以形容这种味道。 嘴里的酒偏甜偏腻,嘴边的颗粒是酸苦和微辣。 不知道是调味料太过刺激,还是他细直分明的手指沾染了操控人心的魔力,她只觉得这一瞬间,她从下唇到心上,都燎烧着欲念。 让人想知道跟他接吻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味道。 “好喝吗?”傅令絮先出声问她。 她恍然似的“嗯”了一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眼神立即闪躲,嗓音却是慵懒软糯的从杯底回音,“好喝……”说完甚至又将剩下半杯喝完。 酒壮怂人胆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穗和喝完第二杯时,话已经多了起来。 她突然问,“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傅令絮说,“没有,爷爷翻字典取的。” 吃了一小口杏仁可颂,她嫌太腻,自嘲说,“我居然也有不爱吃甜的一天。”大概是今天太高兴了,后半句她卡在喉咙里,没头没尾又问,“你跟我姐姐是同学吗?” “嗯。” “跟姐夫也是嘛?”说完,她自我纠正说,“哦,不是,我姐夫好像是拍戏才认识的我姐姐,那你怎么认识的我姐夫呢?好奇怪啊……” 傅令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脸,因为酒精而发红,眼神也更为懵懂。 “我跟你姐夫从小就认识。” “这样啊……” 消停几秒。 她话锋一转,吞咽了好几次,觉得此刻头重脚轻,趴在桌面上,双臂叠着遮住她的大半张脸,只留双眼对视,“你今天跟我一起跨年、喝酒没关系吗?” 傅令絮瞥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有女朋友还能跟你坐在这里喝酒?” 穗和明显笑了一下,“不能吗?你这么听女朋友话的哦,我没想到……” “没想到?”傅令絮抬了下眉,摇晃了下酒杯,手停在半空中,“看样子我在你心里不是什么好形象,不专一,不受控。” “才不是!”穗和倏地抬起头,单手举过头顶,像学生对待老师那样保证着,嘴上还在逞强,“那、那你怎么还没有女朋友?” “这很奇怪?” “不奇怪吗?你这么好……”她又重新趴回桌上,越说越小声,“太奇怪了……” 傅令絮先是一怔,很快被她逗笑,“忙,没碰到,没什么奇怪的。” “借口。”穗和己不自知地嘟了下嘴,在他眼前摇晃着手指,“我才不信。” 傅令絮无奈地看她一眼,觉得没什么好解释。 他一不吭声,醉酒的情绪就被放大,本来提到家人那些事情就容易陷入低沉的情绪,此刻更是安静,别过脸不去看他,眼见着窗外飘落着雪片。 “下雪了……” “下了很久了。”傅令絮这样说着。 “那我要去看看。” “嗯。”傅令絮没有阻拦,刚站起来拿起她的外套时,她已经开门清甜地“哇”了一声,等他转身时,她已经面朝着他,张开双臂,仰面倒向了雪地。 傅令絮几乎来不及思考,也无法分辨积雪的柔软度,直接朝她冲过去。 最快速度,也只能紧紧捉住她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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