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力量,也只能将她用力带向自己怀中,两个人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穗和半个肩膀都压在他的胸前,幸好积雪够软够松,使得傅令絮的痛感没有那么明显,他的手掌还垫在穗和的脑后,目光投在她的脸上,更多是担忧。 大雪漫天,落在傅令絮的头顶、眉心和鼻尖,穗和缓慢地眨动着眼睫,像是看得入神,慢慢凑近他的脸,轻轻吹开那一层雪。 接着,伸出手掌去接落下的雪花,又轻轻吹到他的脸上。 傅令絮望向她近在咫尺的脸,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冷冽的雪和温热的呼吸同时刺激着他的神经,令他忘记将手从抱紧她的腰身上松开。 也忘记立刻催她起来。 “雪……”穗和还伸着手掌,望向天空,像在感谢神明,“好看吗?” 万物无声的时刻,他说着,“好看。” 不管她在问什么。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抚到他刚刚摸过的唇上,指尖仿佛还有熟悉的触感。室内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急促的来电铃声,惊得穗和缩了下肩膀。 她低下头眼神还呆滞着,“……你的电话,还是我的?”
第9章 珍珠 -09- “你的。” 话音刚落,傅令絮把手从她的腰间收回来,眼睛仍旧望向她。 穗和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被树屋里短促连续的来电声音惊扰,发愣似地被傅令絮扶稳胳膊站起来,趔趄了一下,“搞不好是你的呢?” 傅令絮没说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没几个。 只是沉默着看了她几秒,最终还是伸手越过她的肩膀,虚揽着她走了几步,逐渐松手,只是在她身后伸展着臂弯,“好好看路。” 穗和“哦”了一声,大约真的是喝醉了,盯着来电显示上“宝贝”两个字皱了皱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平安夜那晚,姜慧强行逼她改的。 她正要接通,一道冷淡凛然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你接。” 穗和跟随声音扭过头,想说“不用啊”,没什么要避讳的。 傅令絮已经转身走出门,甚至替她用力将门关紧。 姜慧担心整点会国内的家人和朋友相撞,提前一刻钟打来电话,她先是尽量拿捏着无事发生的语气,问穗和是不是回伦敦了,跨年跟谁一起度过。 大概是酒精燃烧,令穗和的耳朵和心情都变得有一点急躁,眼前一晃,她倏地坐在了傅令絮的位置上,头埋下去,枕着手臂,“你有事就直说吧。” “……我没事呀,我就是想跟你说新年快乐,今天怎么能少了好姐妹的祝福。” “那我收到了,没事我就先挂了。” 姜慧说话的声音颤了一下,像是憋了许久,长篇累牍地重复解释着圣诞节那晚的事情,像她缺乏安全感被男朋友PUA,她陷入自责无法入睡之类的,拐了一大圈,最终绕回到这通来电的实际目的上,“穗穗……你能不能原谅我?” 穗和直白地问她,“你们不是没事了吗?” “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狠狠骂过钟历沿了,他也很后悔!你知道的,我男朋友不是坏人,他那晚也喝高了,还一直跟朋友夸你特别漂亮……” “我不知道。”穗和不想再听,从臂间抬起头,语气也变得不耐烦,“我已经念在你的面子上,没有加以追究,总不能还指望我原谅你们,来个重修于好吧?” “那、那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钟历沿那几个朋友被判了十个月,他自己要在社区服刑三年,每周都要按时报道,也不准他离开南安普顿,这也太重了……”姜慧自知理亏,但还是忍不住委屈地抽泣了一声,“……留了案底,学校还记了大过。” 穗和不悦地深重吸了口气,才能勉强稳住声音,“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穗穗,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你一句话的事情,钟历沿就可以少吃三年苦,上次带你走的那个人只是想帮你出口气,我们也可以当面跟他道歉……”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可理喻!” ”我……” 穗和低沉森冷的声音吓退了姜慧,“迟来的道歉不值钱,鳄鱼的眼泪只会让人心寒,破镜的友情也不可能重圆!你恋爱脑是你的事情,你看我干涉过你吗?我看轻过你吗?但是你不能借此,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伤害真正关心你的人!” “穗穗……” “你别叫我的名字!”穗和吸了一口气说,“姐妹一场,我们就到这里了。” 她按断电话时,才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没有想哭的欲望,只有宴会散尽后人心空落的寂寥。 手撑在额前,低头闻见傅令絮教她喝的那瓶酒,下意识咬了下唇,恍然似的起身拉开门,然后看见傅令絮站得比她想象得还要远。 几乎远到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看清他融入雪色的清冽的轮廓。 “傅令絮。” 她喊了一声。 见他仍没有转身的动作,她双手合拢在嘴边,当做喇叭状,扬声一字一顿清清甜甜地冲他喊着,“傅、令、絮——” 他闻身缓慢回头,像电影最后一个慢镜头,将夜色都凝固。 紧接着,他看见冒着风雪冲他狂奔而来的穗和,明知道她刹不住脚步,明明可以躲开,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展开双臂拦下她。 而穗和也顺利地像是倒计时冲过终点那般,肩膀猛地撞在傅令絮的胳膊上,往后趔趄一步,才勉强站稳,她顾不上这些,不断喘着粗气,任由呼出的白气一团一团打湿自己的眼睫,抢着说,“傅令絮!新年快乐!” 傅令絮微微张口,“希望你每一天都快乐。” 十二点的礼花和钟声同时响起,淹没了他的声音。 穗和踮起脚,将耳朵凑到他眼前,说着,“你说什么——” 傅令絮望着她的睫毛上细密的水珠,虽然他走的足够远,没有听见她任何的对话内容,却不小心瞧见了那个备注,顷刻间往后退了半步。 他淡淡说,“没什么,跨完年了。” 又一束烟火点燃夜空,像是与海面倾倒,天上的那一串亮痕才是游鱼的水迹。 穗和摊开掌心,又冲天上扬了扬,像是接到了老天爷的赠礼,不止是雪花,还有火花,“现在已经是2018年了耶!第1秒是跟你待在一起!好幸运哦!” 2017年的最后1秒也是。 傅令絮望向她,她干净晶莹的双眸里盛着漫天的烟花。 他若有所思地安静了几秒,心里却涌起难以捕捉的热潮,“……我也是。” / 2018年的第1天,他们在离岛从极光看到另一个日出。 第2天晚上,乘船原路返回爱丁堡,波涛颠簸没有酒意翻涌得厉害。 穗和连续两天在烟花和雪莉酒的清甜里入睡,连梦境都是栀子花的香味,浸入了水,整个人在绵软的床榻上像是落入了丝绒蛋糕。 第3天,雪停了,接着下雨,湿稠疲软得人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在市区酒店住下,有套房可以选择。傅令絮见卧室没有动静,担心穗和还没有睡醒,发短信告诉她,他要出去一趟买点醒酒药,回来陪她吃饭。 并提醒她,记得喝热水,不舒服直接打电话给他。 收到信息时,穗和正躺在床上有点停滞地盯着天花板,宿醉以后头疼得并不明显,反而是呼吸时,觉得鼻腔带着一丝血腥味,喉咙也火烧一般的干裂着。 她坐起来发愣似的靠在枕头上,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 扫了一眼四周,已经记不清楚她是自己走进来的,还是傅令絮抱她进来的,甚至分不清这一幕是不是在梦境里看见的。 目光最终停在床头柜上,有一杯冷掉的水。 她没当回事,先喝了一口,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冷得她打了个哆嗦,人却清醒不少,拿起手机,先给傅令絮回:好的呀,我等你回来。 再将祝福新年快乐的未读消息一一点掉,回复谢谢。 只单独点开大学地貌绘制小组作业的微信群,见到有几个同学已经在嚷嚷着工作量太大,比预期要困难,希望大家今早回来。 她立即跟着也回了个:OK,听大家安排。 然后算了下国内时间,刚放下给国内家人打电话的念头,一霎时又想起陈闻鸢给她发过1月3号的贵宾邀请卡,她用文字婉拒过几次,均被陈闻鸢无视。 原本是慈善晚宴,举办方主动联系她,告知由于爱丁堡夜间暴雨将至,从而改成了下午茶时间举行。届时仍有古着珠宝拍卖展。 地点也从爱丁堡市区,转为了只有一个半小时火车距离的纽卡斯尔。 穗和只得抓紧时间,从LNER上购入了车票,选择了最近的时间上车。 / 地点选在可对外租用的古堡里,古着珠宝在英国并不少见,这样的展览亦是,但像今天这样聚集在英华人的聚会,却不在多数。 能赢得一张入场券的人,犹如《泰坦尼克号》中头等船舱里的未婚夫。 陈闻鸢远程打来电话,隔着屏幕将穗和介绍给她的朋友,也是本次捐赠首饰的主办方之一,她没有用太多辞藻介绍自己,只是心照不宣地将亲弟弟拉到她面前。 给他们留下最不显眼却不容人靠近的位置,和一句“你们聊”。 拍卖展正在进行,觥筹交错间,有人欢呼,有人沉吟着诗篇。 分神无心去听的时候,穗和甚至分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甚至能听见中文。 只有眼前的男生主动介绍,吊儿郎当的语气,“我叫利献拙,没有英文名,你要是不习惯,不记得,觉得拗口,可以喊我帅哥,或者,喂!” 他突然假笑,又扬起声,吓了穗和一跳。 她保持面色平静,明显感受到他也对此安排没有兴趣,直接开口说,“我是被姐姐喊来的,我看你也是,不如我们随便说几句,一起应付一下?” “行,虽然你不是我的类型,但是既然拥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朋友了。” “那聊什么呢?不然我给你随便念本书,你也不用搭理我,嘴动动就行。” 利献拙灿然一笑,笑容干净,跟他刻意精致打扮的气质不符,“你真有意思,听我姐说你是上海人,我以前不怎么喜欢,觉得又矫情又小气。” 穗和无语地看他一眼,“谢谢啊,看样子我给上海人争光了。” “你也挺给中国人争脸的。”利献拙说话时眼珠子乱转,朝她身后逡巡一周,“你没发现,大部分男人都往你身上看,尽管你穿得……怎么说,朴素?大方?” “……我就是来凑个数。” “你的项链也很不搭,耳饰、发饰压根没有。” 穗和微微瞪他一眼,被人当面这么说,还是有点拉不下脸,何况她还不喜欢他这身做作的白色西装,跟傅令絮那身截然不同,“……你管我怎么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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