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男老师一推开门:“各位注意了,纽约来的大舞蹈家来面试了,都坐稳了哈。” 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是来面试,而是来找茬。 按姜枝的理解来翻译就是:“各单位注意,纽约来的女舞蹈家来看咱们笑话来了啊,都别跌份子!” 面试过程一言难尽。 和姜枝昨晚复习的内容,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二者毫无关联。 一道题都没用上,全是现场发挥的。 倒是现场那段舞跳得还算得心应手。 姜枝连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从戏剧学院出来,姜枝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都打算把简历转投别的学校。 可就在她和卓歆在炫麻辣锅的时候,学校打来电话说,恭喜她过了面试,让她准备好下周一去舞蹈学院报道。 姜枝捏着声儿挂了电话。 以此彰显她高雅又庄重。 但很快,就忍不住摇了个手花,引得食客们往这边看。 还有个猥琐男青年冲她抛了个媚眼。 把姜枝吓得赶紧老实坐着。 她结结实实被那个□□裸的眼神给恶心到了。 卓歆拿眼横她:“你再嘚瑟啊,那一桌马上就有男的过来求婚你信不信?谁不喜欢长得漂亮脑子还有点病的美女?” 姜枝:“......” 卓歆从包里拿出瓶香槟来,给姜枝倒上一杯,又满上了自己面前的高脚杯。 姜枝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作派你算是玩儿转了。” 卓歆摇头笑了:“不是你说的吗?能随时从包里掏出瓶香槟,是申城富二代的标准配置,这是你的作派。” “作派么?”姜枝真心实意地说,“那是世家小姐才会考虑的事情,我们劳苦大众,只管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就行了。” 卓歆搁下筷子,诚恳地请教她:“我采访一下您啊,这左一句劳苦又一句百姓的,您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呢?你是程家儿媳呀。” “很快就不是了。” 姜枝说的很快,就是在三天后。 她挑了个天气晴好的周六,打了辆车到佘山庄园,还给何颍带了点扬州特产。 何颍是扬州闺秀,会喜欢这些东西。 上门砸场子不是件轻松的事,总要讲究个先礼后兵,面子做足了,给人程家一个台阶下,这桩婚事也就能消散如烟了。 院子里有个西装熨帖的妇人正在训斥佣人。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干练的眉姨。 姜枝走进去,轻声唤了句:“眉姨。” 原本还板着脸的眉姨霎时间转换了笑容:“哎呀,是姜小姐来了,快请。” 她一边迎着姜枝往里走,一边冲客厅里喊:“夫人,您看看谁来了?” 何颍漫不经心翻着书:“还能有谁啊?” 说着回过头一看是姜枝,撒手放下书,欢欢喜喜地拉了她坐下:“我是盼呀盼的,总算盼到你了。” 姜枝把礼物交给眉姨,笑着说:“早就该来看伯母的,奈何回来以后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过来。” 何颍听她叫这一句“伯母”,又带着礼,心里头已然明白了八九分。 她和眉姨对视了眼,两人都大概猜到她的来意了,但面上还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给姜枝倒上一杯茶:“小枝这次回来了,都有些什么打算?” “在申城戏剧学院里当舞蹈老师。” 何颍点了点头,“女孩子当老师不错的。” “从前咱们还开玩笑,说姜小姐这天真烂漫的性子,将来要是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怎么跟着他淘气呢。”眉姨端上几碟子点心,“可如今都能当老师,去教孩子了,当真是岁月匆匆了。” 何颍端详了她半日,也不无叹息地感慨:“小枝确实是变了。” 姜枝放下杯子,她倒是很坦然:“人总会长大的嘛。” 她略停了停,从包里拿出丝绒盒,“伯母,我今天来,是为退婚。”
第18章 何颍倒不意外, 她转着手上足有十克拉的全美方钻,悠哉喝了口茶:“小枝这是对阿隽失望了?” 她的视线落在姜枝身上,“如果是因为姜家败落而生了门户之见, 那倒没有必要,我们全家一直是把你当做儿媳看待的。” 姜枝忽然被说中了心事,脸上微微发烫, 程家人这是在给她面子, 她不能不懂事。 她打开珠宝盒, 也不接过话头:“只要把戒指还回去,这婚就算是退了吧?” 何颍见她不肯多说,淡淡点了点头, 她父母都不在身边,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他儿子的婚事, 既然姜枝不愿意嫁,还是多花上些心思去另寻过一位才是, 以他家的权势地位, 找什么样的都不难。 但她一转头, 就看见程隽礼站在二楼, 万念俱灰的,怔怔盯着下面的姜枝看。 程隽礼的身体一向健旺, 可昨日好端端在集团开着会就咳出口血来, 吓得文立马上打了120。 一番检查下来说是饮食不当和饮酒过量导致的。 大白话来说就是, 这些天拿喝酒抽烟当饭吃的程隽礼,绷不住胃出血了。 昨天一出院,何颍就把他接回家来照顾了, 不想一起来, 就让他看见姜枝登门来退婚。 程隽礼眼看她打开了盒子, 那枚璀璨光华的粉钻戒指迎着窗外的日头熠熠生辉,也把他的眼睛刺的生疼。 姜枝娇娇娆娆的嗓音在客厅里蔓延开来:“物归原主,伯母,我先走了。” 干脆又绝情。 他这几天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姜枝有备而来,未带丝毫妥协地推翻了这门婚事,不留任何余地。 程隽礼手撑着栏杆,看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呼吸如溺水般滞住,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良久,蓦地吐出一口血来。 一点殷红从他的嘴角滴落在暗灰色地砖上,有种别样的妖娆,像一朵开在暗夜里终生难以窥见天光的彼岸花。 “少爷!” 眉姨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 程隽礼虚弱地摆了摆手。 何颍的脚步钉在楼梯上。 这是非姜枝不可了吧? 儿子会用情到这个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好吧请原谅她,她收回另寻婚事的想法。 看他这副样子,就算从申城找出第二个天仙似的人物来,也不称他的心。 何颍镇定地吩咐道:“不要大惊小怪的,去把唐院长请来。” 程隽礼转身就要回房,却听他身后的母亲说:“你是我的儿子,我不许你软弱。” 他扬唇漠然一笑,“我不会的。” 这句话说的阴寒无比。 何颍生生打了个激灵。 他们程家的男人都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程隽礼更是个中翘楚了。 她一时也摸不准他预备怎么样:“你要做什么?” 程隽礼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从前姜家权盛势大,我逼不得她,如今还不能逼她吗?” 这句话似曾相识。 何颍忽然就想起她的丈夫也说过句类似的话。 当时他们结婚不到三年,程印就在外头养了情人。 可巧何老爷子又刚调去了南边,虽说手眼通天,却是鞭长莫及,管不了风流女婿这档子抛弃妻子的家事。 何颍怀着孩子,在家摔盆砸碗大发雷霆,可也无济于事。 程印听说夫人在家闹。 也是这么对众人说:“从前何家威风,我不敢造次,老爷子都走了,有什么不敢的?” 这话十传百地落在了何颍耳朵里,她除了更生气之外,也不能拿她千挑万选的丈夫如何。 毕竟当初是她自己要嫁的。 父母反对过多次也没有用。 父亲甚至气得调离了申城。 人生的轨迹走过三十年,如今一模一样的话,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何颍只觉哀不能胜。 如果婚姻以相知开头都不得善终的话,那么胁迫得来的姻缘,它的收场岂不是更要以潦倒匮然示人? 眉姨扶住了何颍:“夫人别担心,少爷会好的。” 何颍苦笑一声:“但愿祖宗保佑,他别闹太出格。” 否则......姜枝那一头也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 两个人真卯上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唐院长很快带着护士来了,给程隽礼检查完后说:“只是急火攻心而已,不要动气动怒,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何颍点头:“多谢。” 唐院长扶了扶眼镜,“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些?” 何颍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转了话头子说:“唐聿回家了吗?” 唐院长顿时就来了气:“不要提那个逆子了,我只当没这个儿子!让他结婚,他就来个离家出走,最好永远别回家了。” “小儿女的婚事,大人也急不得。” 唐院长点头赞同,“你说的对,我也懒得管他了,先过去了。” 何颍一扬眉,“送送唐院长。” 姜枝走出程家大门,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松快,就像是一个皮球被人强摁在水底,后来那人终于放开了手,皮球遽然浮上水面。 是一种没了羁绊,轻凫凫自在飘荡的轻松,让她觉得很自在。 甚至走到弄堂口,都不觉哼起了歌。 像小时候每次放学回外公家的情形。 要不是内环不让放炮,她都想买挂五百响的鞭炮来放,以此表达激动的心情。 黄阿婆见她这样也乐:“小枝啊,什么事儿那么高兴啊?” 姜枝拉着阿婆转了好几圈,“我把婚给退了呀。” “那好啊,过两天和小孙见一面。” 姜枝甚至忘记了黄阿婆说过要给她介绍对象的话,“冒昧问一句,小孙是谁呀?” 黄阿婆直接从怀里拿出张照片来,“就是这个小伙子,新来的检察官,人长得很精神的。” 速度快的让姜枝怀疑她是不是刚参加完老年人运动会回来? 这未免有些吓人,姜枝敷衍地点头,“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趟超市。” 说完就飞也似的逃走了,急得她差点扭断鞋跟。 讲真,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开始下一段的恋情,上次也不过是随口应和了两句,黄阿婆的办事效率也是蛮让人惊讶的。 这么快连小伙子的照片都搞到手了。 而且看她那个架势,兜里还不止这一张。 姜枝要是再不走,就要变成大型制服男团选秀现场了。 不过想想也是,韩老太太本尊非要说媒,估计全检察院都得配合,身份摆在那儿。 姜枝在超市里转了一圈,实在也没什么好买的了。 卓歆给她发来条微信。 【你知道程董病了吗?听说都吐血了,唐聿他爸都出动了。】 姜枝没有回她,而是直接打给了唐聿,第三声被接起。 唐聿的声音倦倦的,“这不是非淡泊无以明志的姜大小姐吗?是哪股邪风刮得您还能给我打电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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