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潇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好像真的没她想象中那样可怕。 心头的重担彻底放下,她重新拿起勺子。 许久没吃甜品,提拉米苏又恰好是她的最爱。 可傅怀砚在这里,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傅总,您是不是要去赶飞机了啊?” “不急,”他坐在原位,徐徐开口,“再坐会儿。” 他抬眉示意她继续吃,别浪费。 “不够再点。”他声音低缓。 那瞬间,叶初潇有种错觉。 好像傅怀砚并不是那个很有距离感的前联姻对象,也不是人人不敢得罪的傅总,而是一个待人温和的大哥哥。 “...噢,好。” 她低头,舀下一勺小蛋糕。 心里悄悄为刚才的想法感到羞赫。 傅怀砚似乎真的没急着赶飞机,趁着这空出来的时间,他坐着休息,顺带与对面的叶初潇聊了两句。 前面好几次打照面,两人从来没有这样自然相处的时候。 “最近家里怎么样?”他问她,“叶董身体状况可好些了?” 提到奶奶,叶初潇摇摇头。 “病情是稳定住了,可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也说不准。”不过好在家里人也用心,叶世辽收心后也在尽力照顾奶奶,只要情况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有希望。 “公司那边的话,我弟弟一直在努力,最近有几个接触的合作商,希望能顺利谈下合同,账务也能有所缓解。” 毕竟有长辈的旧情分在,傅怀砚对于叶家的情况多问了些。 叶初潇一一说明。 “目前资金链是有些吃紧,但只要合作商的问题能解决,一切就能慢慢好起来,”叶初潇这样说完,怕傅怀砚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他寻求帮助,又忙说,“我这就是和傅总聊聊闲话,没有其他意思,叶家的困境,我们一定尽自己努力挺过去。” 在资本家面前提自己家企业缺少合作商,这不是端着空碗乞米? 退一万步讲,就算傅家看在上上辈渊源的面子上给予些许帮助,但做为生意人怎么会如同做慈善一般帮别的企业,况且,做别人的菟丝花也让自己抬不起头来。 叶初潇的话,傅怀砚能听懂其中意思。 “叶家向来能力不错,叶董苦心经营这些年,底蕴也都在,叶均年纪虽小却也成熟扛事,相信你们这次能靠自己度过难关,”他温和,英俊的脸庞轮廓利落,“我尊重你们的努力,当然,真到了艰难时候也记得说,雪中送炭不失为一件美事,傅某乐意为之。” 自叶家出事以来,身边多是冷嘲热讽之声,昔日不论是竞争的,合作的,谄媚的,迎合的,统统都戴上魔鬼面具,不惜一切代价想看叶家陨落。除去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叶初潇觉得,单单只是一些嘲讽之声,已是这段时间杀伤力最小的伤害。 她没想到,竟然还能听见鼓励的话语。 竟然还能听见雪中送炭这四个字。 叶初潇觉得眼湿湿的,她低头眨了眨,“谢谢您,傅先生。” 今日,她怀揣着极度不安的心情来到这里,可现在内心的恐惧被感激取而代之。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傅怀砚微微颔首,“不客气。” 去机场的时间差不多了,陈特助联系了司机,还有两分钟到酒店门口。 傅怀砚起身,叶初潇站在他后面,道谢并送别。 “对了,”傅怀砚想起什么,回头,“有件事我想还是得提醒叶小姐。” “按你刚才所说的情况,叶家现账上的资金最多能撑到下月,如此合作商那边必须在本月内正式签约投入正常运行,进度要求很高,这段时间松懈不得。” 本月?本月时间已过半。 傅怀砚话说得很委婉,这哪是要求很高,是要求太高。 市场上几乎没有这样快的速度,况且如今叶家状况糟糕,那几个好不容易找着的合作商一直犹豫,左右摇摆不定。 若是下月初上下游产业链没能投入正常运行,那公司便会资金链断裂,拖欠员工工资... 到时候便是面临破产。 傅怀砚的提醒,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叶均怕她担心,只和她说状况在好转,却没告诉她危机依旧在,甚至一直在严重。 如果破产了,那一切都完了。 叶初潇的心又突突跳。 现在能怎么办? 开口让傅怀砚雪中送炭? 可叶家不能借着傅家声势去谈合作商,更不能直接开口让傅家汇给叶家下下月员工工资开销。 那样太不像话了。 资金...还有什么办法能拿到资金? 叶初潇想到了半月后的苏浔艺术展。 那是一个盛大的展览,往年举办地在北城,第一次落地苏浔。是绘画,雕塑,手工作品的盛会,届时全国各地热爱艺术的人都会来。展览上的作品都能拍卖,她从前也有作品拍卖出去的经历,在画界小有知名度。 只要有画廊肯与她合作,只要苏浔的这些画廊不联合打压,只要她的作品有被展览的资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叶初潇握紧拳头,看着即将离开的傅怀砚,下定了决心。 “傅先生。” “我听说您收购了天艺画廊,能再耽误您两分钟吗?”
第11章 ◎小玫瑰◎ 天艺画廊被傅氏收购,成为了傅氏的子公司,那乔家的势力就应该涉及不到了。 在苏浔所有画廊都联合打压她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叶家下月需要资金,不久后的苏浔艺术展是时间最快最有希望的机会。 叶初潇需要一家画廊接纳她。 “你终于向傅怀砚开口了?”超市里,安桑宁推着购物车,和叶初潇一起买生活用品。 她知道叶初潇主动去找了傅怀砚,因为她不靠谱的二叔母传出的谣言。 也知道傅怀砚并没有为难她,是叶初潇虚惊一场。 “早告诉你了,人家那么大家业,胸襟眼界和某些落井下石的人可不一样,怎么会和你斤斤计较这些。” 她肩膀怼怼叶初潇肩膀,问:“那你开口找他帮忙,他答应了吧?” 提到叶初潇正苦恼之事,她轻蹙眉头。 “算是吧...也不完全算。” 对于这次艺术展,她的本意是想将自己的作品挂在天艺名下,这样便能顺利参展。 所以她想麻烦傅怀砚和天艺打个招呼,那边能松口就行。 当时傅怀砚听完,笑了下。 “这是个小忙,没什么问题,”然而他话锋一转,“不过,叶小姐仅仅打算只借一下天艺的由头参加这次艺术展?” 叶初潇疑惑,“是的。” 他能帮她这个忙,已是感激。 还想要什么? 傅怀砚沉吟,“叶小姐想解叶家燃眉之急,我理解,可一个画家的价值一定不会局限于拍卖出作品。叶小姐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职业发展?” 叶初潇还真没细想。 要说从前还有好多好多的梦想,比如与世界著名的画家合作,开个人画展,打造自己的名气...可这些都伴随着叶家危机戛然而止。 艺术家追求的是天马行空,是自我价值实现,可她最需要的解决的是柴米油盐,是照顾奶奶,是保护弟弟,是拯救叶家。 现实的内在与外在因素联合阻拦下。 她的画笔,只有暂时搁浅。 而傅怀砚说这话的意思—— 是她想的那样? 叶初潇隐隐萌生出期待,手心微微出汗。 “傅先生,您是说,我应该...” “和天艺签约,”他直截了当,“天艺做为国内顶尖的画廊机构,傅家将其收入旗下,致力于打造未来一流画展并提携年轻画家。” “叶小姐不得不做的,和自己想要的,天艺都能满足。” ...... “我天,傅怀砚这么好,那你还不赶紧答应?”安桑宁听完激动不已,“我就说了嘛,看在你们两家的情分上,他一定会帮忙的!” 叶初潇咬了咬唇,为难,“我还没答应。” 安桑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很不解,“为什么?!” 因为傅怀砚提出的签约是长签,五年。 而且还是独家签约。 这就意味着,在与天艺合作期间,她不能和其他画廊有任何合作。 所有的作品都只能与天艺挂钩。 其实在开口寻求他帮忙之前,她有过思量。 争取一个和天艺合作的短期普通签,不仅可以顺利参加艺术展,还有更多其他的机会。 但她怕自己太贪心,傅怀砚不会答应。 说到底她又不是盛有名气的大画家,凭什么请求人家签自己。 她不敢奢求,所以只提了参加艺术展的机会。 可傅怀砚的提议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不仅提了签约,还是独家签。 他说签约后,天艺会提供很多的资源和机会,倾力帮助她完成自己的梦想。 预料之外的好处,倒是让她犹豫了。 “其实我现在画画,只是想帮家里减轻些负担,公司那么多事,还有奶奶要照顾...” 她觉得,现在的她还不能够去谈梦想。 况且,傅怀砚毕竟是商人,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盈利。 收购天艺,是傅氏做出跨界的重大决策,而选择有潜力的年轻画家重点培养——是她些许幸运,不论是因为两家情分,或是傅怀砚单单对她的赏识,让她得到这个机会。 她担心,自己的能力和家里的不稳定,会让傅怀砚失望。 而且,而且。 她黛眉轻皱,漂亮的桃花眸里全是苦恼。 他们是退过婚的关系,难道不应该避嫌吗? 这对于他以后重新联姻不太方便吧? 前联姻对象不仅没撇干净,还进了傅怀砚的公司,哪家千金心里没疙瘩啊? 傅怀砚年纪也不小了,她总不能破坏他姻缘吧...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叶初潇脑袋里绕来绕去,最后绕成了一堆乱毛线,越理越乱。 偏偏时间紧迫,她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傅怀砚走之前告诉她,三天后他会回苏浔,想好了便可签约。 长舒一口气,叶初潇甩了甩脑袋,清空繁杂的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身旁的货架上。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将一盒毛巾放入小推车。 “先不想了,我们差不多都买齐了吧?”她看了看小推车里的生活用品,添置的都是医院陪护所需,“我去结账,然后去看奶奶。” 从收银台出来,一路到了出口。 安桑宁替叶初潇提着一部分东西,另一只手挽着闺蜜手臂,嘴里噼里啪啦劝着,傅怀砚给她的机会十分难得,让她别想那么多,赶紧答应下来,以后若是后悔了,大不了姐妹替你赔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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