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误入了谁的生日宴会,怎么也没想到, 会有人推着十几层的蛋糕走出来, 带头喊着:“恭喜汤杳博士毕业!” 满眼浮华, 热闹得超乎意料。 汤杳愣了愣,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掌和大家打招呼, 又问闻柏苓:“是你早有准备?” “算是个‘Plan b’吧,多亏朋友们帮忙。” 分开了太久,过去汤杳有很多重要的日子, 闻柏苓都没能陪在她身旁。 比如每年她的生日、学业上取得成就时、和小姨合资在京城买房的乔迁之喜等等。 好不容易让他给赶上个重要日子,闻柏苓浑身力气都不知道要怎么用才好。买了花觉得不足够, 送了珠宝也觉得不足够, 恨不能把他知道的所有仪式感都给她。 他的朋友们认识年数长, 汤杳到底是这圈子里的外人,怀着受宠若惊的心情,频频和大家道谢。 这热闹气氛让人有种错觉,好像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这样想着, 汤杳脸悄悄红了。 偏偏闻柏苓还很体贴,俯身问:“热么, 果汁里加几块冰?” “......加两块吧。” 这群人里,有好几位和汤杳上次见面都已经是数年前,再被“废话多”误导过几句,深信汤杳在闻柏苓回国去是有男友的。 他们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脾气好,又开得起玩笑,纷纷调侃着问她: “汤杳,我们柏苓就这么有魅力么?”“这才回来几天,把你之前那个男朋友都给搅和黄了?”“听说都要订婚了?” “没有,真的没有!”汤杳头摇得像拨浪鼓。 为了杜绝以讹传讹的现象,她挨个儿地给人家解释,说自己没有过闻柏苓以外的男朋友。话说太多,喉咙都干了。 扭头却看见闻柏苓在笑。 “笑什么......” “笑我自己。” 闻柏苓倒了果汁给她:“怎么你说什么,我都特别喜欢听。” 费裕之就坐在闻柏苓身旁,本来在和妻子通电话的,听见这话,呲牙咧嘴了一番。 以费公子的视角来看,闻柏苓和汤杳当年分开固然令人唏嘘,却也已经是计穷力竭。他们两个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几乎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听说他们重新在一起时,费裕之这种听惯了圈里各种八卦的人,都懵住了,还以为自己是误听。 今儿场子里气氛好,又喝了点酒,费裕之挂断电话,感叹起来:“你看我妹妹当时闹得多凶,说绝食就真的不吃不喝,整天惨白着一张脸。现在也结婚两年了。” 费琳已经和劈腿的渣男分手,现在费裕之的妹夫是费家生意伙伴家的小儿子,为人知理谦逊。费琳过得也挺不错的,已经在备孕了。 “你们俩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最长情。” 感叹完,费裕之问:“这么多年,真是一点儿联系都没有么?” “没有的。” 汤杳仔细想了想,他们确实没有轰轰烈烈地高调示爱过,也没有因为爱别离苦而歇斯底里。 像费琳那样绝食、寻死觅活更是没发生过。可到了最后,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也许旁人看起来不可思议,连汤杳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在等着闻柏苓的。 可她知道,很多个瞬间,有关他的回忆都会突然侵袭。 汤杳记得第一次去马场时,随口和闻柏苓说,原来你们有钱人的马厩也是有味道的。 闻柏苓那天拿着一枝桃花逗她,说有钱人养的马也是马,不会变成抹香鲸。 只是这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玩笑,汤杳也记在心里。 硕士毕业那年,老家动物园里贴出宣传广告,说最新饲养了大熊猫,她和妈妈推着轮椅带姥姥去看。 熊猫馆里也有些味道,她忽然想起和闻柏苓的对话,脚步慢下来。 这样的瞬间有很多。 汤杳没有拉着别人大讲特讲有关他的回忆,只是在亲朋问起“怎么了”时,会很温柔地笑一笑,说“没怎么”。 后来,费裕之那个问题,是闻柏苓答的。 他说,每件事做到极致,都会有一个尽头。可是想念汤杳,是无穷无尽的。 男人间很少聊这类话题,可闻柏苓却认真地说下去—— 很多时候,生意上的事情忙得昏头转向,他都以为自己已经把她忘了,但没有。 就在他那样以为时,其实已经是一次沉默而又无奈的想念了。 费裕之当即举起酒杯:“不多说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被管制着不能碰酒精的闻柏苓,悠悠拿苏打水和人家撞杯:“祝得早了点,得等我未来岳母同意。” 他们几乎玩了个通宵,天快亮时,闻柏苓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先送汤杳回家。 汤杳困得在车上直磕头。 闻柏苓把人揽进怀里,帮汤杳调了个舒服的坐姿,方便她休息:“明天没什么事,能在家睡一天,好好歇歇。” 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令人迷恋,如果不是家里长辈的态度摆在那儿,汤杳很想跟着闻柏苓回家。 她夹在中间有点左右为难,又怕男朋友心里会感到不舒服,困得眼睛都迷离了,还在安慰闻柏苓的情绪。 她说,闻柏苓你也知道我家人的,她们不坏。只是你里家条件实在太优越了,妈妈和姥姥就有些担心了,怕我会被欺负。并不是要对你有多少要求,或者故意晾着你不理,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觉得她们是不好的人。 车里是暗的,她眼睛都快阖上了,嘴上还不肯闲着。 闻柏苓垂头吻住她,吮了吮,然后笑着:“我是那么不懂事的男朋友?” 其实私下里,汤杳经常在做妈妈的工作,连本科时和闻柏苓谈恋爱的事情,也如实招供了。 汤杳妈妈当然还是忧心忡忡。 拉着汤杳说,老家某某家的那个女孩,找的男朋友就是比较有钱的,结婚之后过得并不好。 上星期还在打架,有老邻居打电话讲给汤杳妈妈听的,好像是出去吃饭时剩下的饭菜,女孩想打包,男朋友嫌穷酸,不让。 从饭店里一直吵到路上,在街上就动手了。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为什么勤俭节约到了那些人口中,就成了要被人嘲讽的穷酸?乖女儿,妈妈不想你过那样的生活。” 家里有很多闻柏苓买来的水果。 汤杳靠着妈妈,把山竹用水果刀沿着果皮划了一圈,拧开,果肉递给妈妈:“妈,你又不是没见过闻柏苓,他不会那样的。你说的那种人,本来就是坏人,有没有钱都不是个东西,有钱了是为富不仁,没钱了是穷凶极恶。闻柏苓他不一样,他很好的。” 她给妈妈见讲闻柏苓为了和她吃饭,来回坐几十个小时的飞机,从来不会抱怨。 也给妈妈讲他陪她去吃路边摊,给她过生日...... 正讲到姥姥生病,闻柏苓千里迢迢跑去她们老家,这时候小姨输了防盗门密码,拎着大号的托特包从外面回来。 换鞋时,小姨已经开口逗汤杳:“小杏啊,又在给我姐姐洗脑呢?” “怎么能叫洗脑,他明明就是很好,小姨,你是知道的啊。” 小姨被汤杳硬拉着坐下,也帮闻柏苓说了挺多好话。 说到他们之前的那次分手,小姨说:“姐,两个孩子也不容易,分手这么多年还能在一起,也是说明感情好,有善缘......” 哪能料到汤杳妈妈听过后,连山竹都不吃了,脑回路独特地说:“要是他家里生意又出问题,他是不是又要和杳杳分开?” 在当妈妈的眼里,什么生意不生意的,哪怕百亿千亿又怎么样,她的女儿不可以被伤害,不可以不开心。 汤杳妈妈说:“不行不行,我还得再想想。” 小姨也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费了半天力气,结果是个反向操作,瞥见汤杳哭丧着的小脸,小姨笑得山竹都掉了一瓣:“姐,你怎么这样想......” 汤杳大惊失色,跑回房间,大半夜把电话拨给男朋友:“糟糕了闻柏苓!” 闻柏苓特别会安慰人:“你妈妈有些顾虑是正常的,长辈们这样想,其实我听了也开心。说明我们小杏生活在爱里,被妈妈当掌上明珠疼爱着。不急,让你妈妈再考虑考虑,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 汤杳被他说得鼻子酸酸,很心安,又很替闻柏苓委屈:“......可是闻柏苓,那你怎么办,看来还要再等等才能尝到我妈妈的手艺了。” 之前汤杳和妈妈说得起劲,都已经听见妈妈有些动摇了,“按你这么说,小闻是挺好的”。 刚好闻柏苓给她发信息,她就回了几张菜肴的照片,说,胜利在望,你很可能快要尝到这些了。 结果情势瞬息万变,才过了俩小时,妈妈又不肯松口了。 闻柏苓还是继续安抚着汤杳的情绪,说,替我担心的话,打探点情报给我,多和我说说未来岳母都喜欢什么,我才能好好表现。 “那我打探情报,你给我报酬么?” “给。” 闻柏苓特别不正经,在电话里说了几个字,听得汤杳脸皮子发烫,慌里慌张地掩饰自己的羞怯,不惜谎传军情:“我妈妈最喜欢博士后!” “那我先考个博士?” “闻柏苓!” “好了,不逗你,明早去接你,送你上班,不然你自己坐地铁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早班又挤。早餐想吃什么?还吃汉堡?” 好像世间任何难关,都不可能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汤杳心里一暖,竟然说了他的口头语:“成,那明早见。” 闻柏苓听见了,笑声传过来:“明早见。” 汤杳妈妈真正松口,是在两月后的某个周末。 那天汤杳正在和闻柏苓一起吃午饭,打算下午再回家里去陪妈妈和姥姥。 他们身处一间格鲁吉亚菜餐厅,头顶的吊灯很气派,有种复古的异域风情。 麻排和蒜泥烤鸡味道都很不错,汤杳吃得停不下筷子,半晌,才用餐巾纸沾掉唇角的油,肯分给闻柏苓一个眼神。 闻柏苓在旁边笑她:“有这么好吃么,刚才看菜单上有下午茶。要么,留下多坐会儿,喝个下午茶再送你回去?” 正商量着,汤杳妈妈打来电话:“杳杳,吃饭了吗,下午几点回来?” 妈妈说要带姥姥出门遛弯,打算早点去,赶着她回家前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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