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也那么冷,吹得人头脑发懵,他的大衣被吹得东倒西歪,脸被冻得红,头发好些时日没剪,长了许多,又把那双可怜的眸子遮了去。 李危钟情于那黑白相间的丝巾,肩上披着绒毛大衣,站在上边望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踩着高跟鞋往楼梯下走,喊着“阿止”,乜生双目一亮,也喊着“李危”跑了过去。 李危看到他怀里那黄色的一抹差点下意识捂上鼻子,乜生笑着说“这是针织的,不是真花”。她凑过去看那用针线勾出来的黄色百合花,缓了口气,抱进了怀里,嘟囔着“吓死我了”。 “怕你还对其他花过敏,所以我自己亲手做的。”他拨弄着针织的花蕊说。 李危好生开心地把乜生搂在怀里,迎着冷冽的风,回到了李危自己在上海买的公寓里。 好像从没有发生过那些惨痛的过往。 冷风把一切都埋葬了。 毕了业之后李危不想去找工作,就回去西宁的房子等乜生下课,他一回来就能看到李危在和张美华搁客厅打游戏,小黑还会叫唤一声示意乜生回来了。李危打着游戏打到一半看见乜生直接把手柄扔在地上,扑进他怀里,摸了一把屁股,长肉了!乜生掰扯着她的手臂,小声说“别乱搞”,张美华已经捂上了眼睛说:“你们搞呗,当我不存在。” 于是把乜生也拉进了游戏里。 晚上把张美华送走了之后,又在一个吻间一触即发地开始做爱。 其实这几年乜生也一直处于焦虑之中,他总在想和同一个人做爱会不会被厌倦,这样不正常的关系如此逃避地延续下去,两个人精神都有问题会走向什么样的后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但李危看着就很泰然自若,关于被厌倦与否,李危总会给到他一个答案。 就是他们只要能紧紧相拥,那就免不了做爱。 李危总是被李有打电话过来问不会还和那家伙在一起吧,李危就干脆说“我们都结婚了”,然后对面就忙音了。 “要不然真的结婚把请柬发给他算了。”李危这么说。 乜生沉默了一会儿,“不需要吧。” 李危惊讶地捂上嘴,捧住他长了点肉的脸说:“你不想和我结婚?” 他盯着李危瞪大的眼睛,只是笑了笑:“结婚有什么好处吗?” “哇,你又刷抖音了?” “没有,我只是想问。” “好处是我们离婚了你能得一半钱喔。” 乜生苦笑,“我才不要啊。” 李危抬头,忽然看见窗外有雪花飘过,她兴奋地拉着乜生打开窗户,她说要下楼去,这儿八百年不下一次雪啊。 那黑白相间的丝巾仍然被她宠爱着系在脖子上,披上绒毛大衣,给乜生裹了件大衣拽着他往外跑。这不仅是下雪,下的还是大雪。 李危好久没看到过雪了。 她拉着乜生的手走过街道,来到天桥,乜生说,为什么不在下面玩雪,李危拿出根烟来点上,笑嘻嘻地说“我就是想看着雪抽根烟”。 他真搞不懂李危在想什么,从她口袋里也摸了根烟出来,放在嘴里凑过去借她烟上的火。 大雪纷飞,他突然哼起那个旋律。 李危听着耳熟,小声地跟着唱:“下雪啦...下雪啦...亲吻殷红的脸颊...” 乜生同她相视,问她知道这首歌吗,李危耸了耸肩,说她不知道,但她好像会唱。 丝巾被风雪呼呼吹着,乜生怕她脖子冷,就把围巾摘下来给她围在脖子上。李危突然搂上他,他手里烟的火花在被雪盖过后瞬然熄灭,而她静止于那冰冷的唇上。 一个一触即化的吻,带着厚重的烟味,她突然松开了手,把烟叼在嘴里,一边哼着“下雪啦...下雪啦...一场天赐的童话~”一边扶过栏杆往下楼梯跑。乜生有些恍惚,好像在某时某刻梦到过这个场景。 梦里的李危,他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李危...”他忽然心一紧,把烟踩地上就追着她的背影。 她跑下了天桥,在底下等着乜生,一回头就撞进了他的怀里。李危感觉乜生抱得太紧了,挣扎着要推开他,但他依然死死不放手。 “你干嘛呀。”李危拍了拍他的背。 乜生只是不想再看着她的背影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让我追你的背影?” 李危好声好气地抚摸着他的背,说下次不会这样了,但乜生依然没有安全感地把她抱在怀里。 手机一阵震动从李危口袋里传来,她推搡着乜生让他先松开,她得先接个电话。 他总算是松手了,但还是耷拉着脸拽着她绒毛大衣的衣角。 李危把手机摸出来一看,皱起了眉。 上面写着“爸爸”。 手机震了好久,她没接,自动挂断了。她想着要把手机塞回口袋里,但他又打过来了。 什么事儿需要一直打电话啊? 李危叹了口气,雾都散在了空气中,她按下了接听。 那个“喂”字还没出口,父亲那久违而讨厌的声音以一种过于沉重的方式传进她的耳朵。 “你为什么杀了人不和我说?” wu~马上结局了(搓手手)
第85章 李危怔住了。 雪还一直往下坠,坠在她的头顶,坠在她一瞬之间惊恐的脸颊。 乜生察觉到她表情的异样,问她怎么了,李危只是皱着眉用手掩着嘴小声跟手机那头说:“干嘛啊?” 父亲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意,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李危张望了一下这附近,报了个牌子和路标,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又问“到底怎么了”。父亲那边沉默了好久也不说话,李危更心慌了:“你在上海吗?” “我在西宁。”这倒是回得快。 “你在这儿干嘛啊?” 他怎么什么都不说呢,李危总觉得自己的沉默延续至父亲,而这沉默往往比所有话语都要来得致命一击。她拉上乜生的手就在雪地里快步行走,要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和父亲好好聊聊。 乜生也不问了,因为他知道李危也不知所措。 走到一个几近寂静的工地附近,李危跟父亲重新报了个位置,才停下了脚步问:“现在我旁边没人,没开免提,你直接说。” 手机那头只有导航指路和车子嗡嗡的声音。 李危正想破口大骂,他却是终于道出了口:“有人在湖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很快就确认了身份,基本上你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你不能帮我解决吗?”李危理所当然地说。 手机那头顿了一下,“你可能会成为一个连环杀人犯。” 他的意思是,他也帮不了了。 李危早该想到的,但是她现在却异常平静,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那你还问我在哪儿做什么?”她把烟掐了,扔进了雪地里。 父亲那掷地有声的三个字,砸进了李危的耳朵里。 “带你走。” 走去哪儿? 还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她? 李危挂断了电话,手垂了下来,乜生问到底怎么了,李危吸了口冷气鼓起脸,又兀自戳破了,像一只鱼一样呼吸。 “我杀人被发现了,”她说得轻快,“我爸要带我走。” 乜生对李危的父亲,对一个他甚至都没见过的人,心底却满是仇怨。 但他从来都没跟李危提起过,她要是知道那个让她痛苦的其实从来都是他父亲,那不如就让痛苦全交由他自己承担。 “你...”他出口,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你也带我一起走吧,“你要丢下我吗?” 于是换了一个,更为残忍的问法。 李危靠在栏杆旁沉默,对,沉默,一向来都是父亲教她的最好应对。 可乜生不愿,他也讨厌这沉默。 “李危!”他突然双手按在她身侧的栏杆上,直直地盯着她垂下的眼眸,将埋藏在心里的死尸一拖而出,“是我杀了闫耶莉。” 李危听得懵懵的,皱着眉抬眸问他:“什么?” 乜生把手抓紧了李危那双冰凉的手,“我杀了闫耶莉,我刺了闫耶文12刀,你把我丢下了,我就把你犯下的所有事都揽到身上,然后让他们给我执行死刑。” 李危一脸不可置信地听着他说的这些好似胡言乱语的话,末了,总算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到现在还要用你的死来威胁我吗?” 乜生忽然一笑,李危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杀了谁,还是在意他的死。 那是不是说明,李危真的挺在乎他的? “都到现在了...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离开你就等同于死吗?” 李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白雾全吐他脸上。 他的刘海被吹了起来,又被雪花粘在了脸上,李危觉得这辈子是得和乜生做共犯了,他怎么跟个章鱼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起开。”李危瞪着他。 乜生喘了两下,又被她的眼睛刺得心疼,只得耷拉着脑袋把手松开。 以为李危真要丢了他了,眼泪都快下来了,她突然拽起他的手腕说:“转悠一下,暖和暖和。” 李危就拉着他在这片空旷的工地走,她依然在前面,乜生在后面跟着。 与无数个追逐她背影的过往重叠,乜生终究是无法忍受依然要追逐她的背影,挽上了她的手臂,与她持在同一条线。 李危说,警察快还是她那讨厌的老爹快,就看命数了。 乜生说,如果警察先来了,他就说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 李危捏着他的鼻子数落他:“想点好的吧。” 沉寂了大半会儿,乜生突然说道起了往事,李危调侃他说像在看走马灯,乜生也捏着她的鼻子说“你也想点好的吧”。 “我第一次见你,就看着你看着树。” 李危自己都不记得了,老实说,她最近忘得很多,甚至在医院那会儿,她都差点没认出乜生来。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看你干这么无聊的事,但是那地方只有你来了。” “然后,我梦到和你成为了朋友。” 李危说,为什么没有和她成为现实的朋友?其实无论是谁,她都会接受的。 “因为我怕你不是梦里的那个李危。” 她踹了上来,说,意思是她本人比不上梦里的那个咯? “不...只是我觉得会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算了...你就当做,我没有胆子吧。” 根本就是因为梦境太美好现实太残酷吧! “可是,我和你成为朋友...也可能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朋友之后,觉得也没有差很多。” “直到越来越...我发现现实和梦已经是一个人了。” “我都有点不太相信...可能我把现实当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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