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过去,亏得她眼尖,瞥到脚下有团黑黑的会动的东西,及时撤了脚。 不然非把这东西踩瘪了不可。 不过惯性使然,她的人一下就失了重心,踉跄半步,身体往后仰,眼看手里的水就要洒出去。 这时,又是那只宽大的手握住了她。 与其同时,许宁夏感觉到腰那里绕过一个很轻的支撑,像是碰到了她,又像是只碰到了她的衣服,不管是动作还是力道都极为克制。 要不是闻到了那股清冽的木质香,许宁夏都怀疑江肆是隔空扶了她一把。 江肆接过许宁夏的水杯,放在茶几上,另一只手快速插进了口袋,手指轻轻捏了两下。 “地有些滑,没事吧?”他说。 许宁夏站好了,摇摇头,指着地上的东西,问:“这什么啊?” “乌龟。” “乌龟?” 许宁夏弯下腰看看,这个酷似袋装方便面的黑色东西是乌龟? “刚到九云时捡的。”江肆说,“它当时病了。” “乌龟还会生病?” “……会。” 许宁夏想蹲下看,见状,江肆便拿起乌龟放在茶几上。 大概是怕生,乌龟只露出一点脑袋,且还有往回缩的趋势。 许宁夏觉得还挺玩,坐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打量:“动的真的很慢啊。” 她对某样东西感兴趣时,就像小孩子,眼里全是探索好奇的光,格外纯净。 江肆不觉弯了弯唇,说:“紫菜蛋花汤可以吗?没有番茄了。” “你也爱喝番茄汤?”许宁夏随口道,“紫菜的也行,它不会咬我吧?” “不会。” 得到保证,许宁夏轻轻戳了下乌龟壳,心想江肆这人怕不是还有兽医的潜能? 又能救猫,又能救乌龟。 许宁夏笑笑,又摸摸龟壳。 乌龟定了下,害羞似的,把脑袋全部缩了进去。 食材有限,江肆只做了两菜一汤。 少是少了一些,但两道菜都是许宁夏除辣以外,比较爱吃的——素炒南瓜和青椒火腿炒蛋。 许宁夏坐下,等江肆也过来了,拿起碗筷。 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许宁夏问,“念大学时?” 江肆摇头:“再早些。” 许宁夏没往深处想这句话,又说:“比我强。我在法国那些年,每天都想吃中餐,可又懒得学。到现在,我也只会一道番茄炒蛋,还有蘑菇沙拉。” 提到蘑菇,许宁夏卡了下壳。 往事不堪回首。 她瞄江肆一眼,对方还好,没再说什么苹果和苹果树。 结束这轮对话,两人默默无言吃着这顿迟来的晚餐。 鉴于上次的教训,许宁夏也不逗了,毕竟又一次吃人家嘴软,还是老实些好。 但江肆有话要说。 “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今天这种情况,可以取证先取证,然后报警。”江肆说,“不要轻易动手。” 许宁夏支持前面,不太认同后面。 当今社会,许多女生就是不敢发声、不敢把事情闹大,才承受了完全不该她们承受的很多东西。 所以,有时候正面刚一下,未必就是鲁莽。 “我不是说你鲁莽,而是……” 江肆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许宁夏看得着急:“什么?觉得我笨?没有女孩子的矜持?还是……” “不是。” 江肆眉头皱得更深,整个人生人勿进的高冷一下子拔到高不可攀,看得许宁夏有些紧张。 这男人的气场真的好强。 她以前是怎么觉得他很好欺负很好拿捏的? 许宁夏不解,就听江肆下一句说道:“你要考虑你自己的安全。” 心下微动。 许宁夏:“你这是关心我?” 江肆握紧筷子,看着桌上的南瓜,回答:“我们怎么也算是同学,我有这个责任。” “哦。” “希望你能听进去。” 人心浮躁。 在大街上行走的人,看着都是正常的,但谁又知道他做过什么?是什么性格? 像这种猥.琐男,本身心理就是病态的,和他正面对抗,也许他会害怕退缩,也许会激发他的兽.欲。 真有什么万一,后果不堪设想。 许宁夏是个听劝的。 听江肆这么说,想想也是有些后怕。 但不管怎么样,她也还是觉得女性受到了伤害和不公正待遇就要说出来,就要讨回自己应有的权益。 “我做不到忍气吞声。”许宁夏戳着米饭,“不过我以后会注意……” “以后可以叫我来。” “叫你?那黄花菜不都凉了?” 江肆盛好汤放到许宁夏手边,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宁夏一愣,竟从这话里听出几分腹黑的味道。 吃完饭快十点半,雨也停了。 江肆开车送许宁夏回木月庭。 临走前,许宁夏特意看了下,那只乌龟还在茶几上,没有爬过她之前放着的水杯。 ——是真慢。 车子停在门口,许宁夏解安全带,江肆也解。 两人一起下车,并肩走在小路上。 今晚无月。 蝉鸣歇一会儿、叫一会儿,乐此不疲。 许宁夏看着路面,觉得她和江肆的走向很是离奇。 先是突然地重逢,本以为不会再见,却因为误食有毒的蘑菇再次遇见。 继而他们吃了饭,但又不欢而散。 然后没过几天再吃饭,再又变成现在和谐地走在一起…… 也是够曲折的了。 到了住处门口,许宁夏和江肆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一时无言。 谁家院里养的狗汪汪叫了两声,打破平衡。 许宁夏张口想说她回去了,江肆先她一步:“还生气吗?” “什么?”许宁夏问,“谁生气?我?” “碗。” 许宁夏哦了声:“那你那天是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 “说谎,明明生气了。” 冷凶冷凶的。 江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干站在那里,眼眸低垂,几缕黑发挡着眉睫,莫名有种清冷的破碎感。 见他这样,许宁夏也懒得揪着不放。 毕竟如果不是她非要皮一下,人家也不会那样,基本算是误会。 “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许大小姐心里承认自己有错,嘴上绝不会饶人。 江肆点头:“你说。” “你知道九云哪里有书店吗?”许宁夏问,“要有卖儿童书籍的。” 她打算买一套书送给李多亮,作为生日礼物。 “你知道小亮要过生日?” “多美今天提了句。” 江肆明白了,说在古城里就有一家书店,种类齐全,而且都是正版图书。 许宁夏来九云有段时间,就住在古城边,可古城还一次没去过呢。 这下正好。 许宁夏笑了笑:“好,知道了。” 她和江肆告别,找出钥匙过去开门。 推门时,听身后的人又问道:“你想什么时候去?” 许宁夏扭头:“怎么?你也想去?” 江肆低下头:“嗯。” 许宁夏发现他好爱低头。 当然,这属于个人习惯,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他俩的身高差在那摆着,江肆只要低头,她就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里的老板和我认识。”江肆低声道,“我请他帮我买了本书,正好去……” “能打折吗?” “什么?” “你和老板既然认识,我去买书能打折吗?” “应该……能。” “那一起去吧。” 虽说许大小姐不差钱,但梁嵘经常教育她能省则省,钱再多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有真人VIP卡为什么不用? 许宁夏掏出手机看日历,问:“你是周六日休息?” “不是。”江肆说,“医院轮休,我这周休周五。” 许宁夏最近在听一个西方美术史的公开课,要是周五的话,全天都可以,不冲突。 “那就周五,临近再约几点。” “好。” 许宁夏顺带看眼时间,都快十一点了。 “回去吧。”她说,想想又补了句,“今晚的饭菜很好吃。” 说这话时,女人稍扬起了一点头。 院门上的小暖灯落下圆弧的光晕,洒在她脸上,双眸明亮如宝石,美得有些不真切。 江肆稍向后退了半步,声音略带沙哑:“晚安。” 她回他:“晚安。” 许宁夏依旧没事不出屋,不是画设计稿,就是听课或者刷剧。 李多美在群里向她道谢,说李奶奶和李多南也特别谢谢她,想哪天请她吃顿便饭。 许宁夏叫他们别客气。 这两天她发现木月庭后身的小湖在日落时很美,就跑去那里写生,暂时不太空闲。 嵘easy:[北城没有湖吗?你该去山里写生/酷/] 夏天不宁静:[那你来带路吧] 嵘easy:[现在还轮的上我吗?/斜眼笑/] 以许宁夏对梁嵘的了解,这句话99.99%意有所指。 她选择装糊涂,转而和李多美说:[多美,等我画完,过两天去超市找你] A家乐超市:[好的,夏夏姐] 发送完消息,许宁夏继续画。 画到肩膀有些酸,她活动了两下,就见不远处一个孕妇摇摇晃晃,像要晕倒。
第12章 戒 许宁夏放下画笔去扶人。 孕妇本来是要倒的,突然借到了力,血液一冲,人清醒不少。 许宁夏将人扶到一边的大石头坐下。 孕妇抚着心口轻声道谢,许宁夏又从自己包里拿了瓶没开过的水递过去。 “谢谢阿妹,谢谢。”孕妇喝了水,好受很多。 许宁夏:“快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孕妇摆了摆手,没来得及说话,两个看起来五六岁大的女孩跑了过来。 是孕妇的女儿。 小孩穿的破旧,衣服皱巴巴的,还有污渍。 塑料凉鞋一个穿着太大,一个穿着太小,一看就是小的那个穿大的替换下来的,而大的呢,尽量买大些,好多穿一段时间。 “妈妈,你没事吧?”女孩问,“爸爸找你呢。” 闻言,孕妇在女儿的帮助下站起来,急着回家。 见许宁夏还站在那里,她看看手上的水,无措地张着嘴。 “你拿走喝,没关系。”许宁夏说,“路上慢些。” 望着母女三人远去的背影,许宁夏不由得想:生活本就不富裕,为什么还要再生? 她心头泛起酸涩,而这酸涩中又带着几分积年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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