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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 宋悠然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眼神示意林曼歌在睡觉。 只是。 还没等她打断程七月的话，熟睡的女人睁了眼。后方一阵窸窣声，宋悠然再次转头看过去时，沙发上已然没了曼歌的身影，她拿起包离开了酒店。 水立方馆场内。 林曼歌片刻没耽误，直奔A大泳联设休息室。 她敲门进去。 教练和校领导们达成了协议，她进门就听见主教说的那句：“运动员们在来馆场的路上了，等会儿我就跟盛奚说，让他替补陈浩。” 林曼歌推开面前的教练助理，道：“学校泳联设没有人了吗？混合接力赛也让盛奚上？他上午才结束400米的决赛，下午还有团体赛的决赛。” 听到声音，众人停了交谈。 纷纷转头看过来。 是个女学生。 主教练给了助理一个眼神，示意对方把她带出去。 林曼歌先一步走到副校长跟前，礼貌说：“理解各位领导想借用盛奚在这次联赛中出风头的心，但是王副校，做人做事凭良心吧，截止今天400米自由泳决赛，盛奚已经为学校拿了三块金牌了。” “泳联设运动员不少，换一个跟陈浩差不多能力的人顶上去不行吗？” 一个毛丫头，敢跑到休息室跟领导这样讲话。 副校长脸色不改。 但，在座的人都是老油条，能敏锐觉察到副校阴下来的眸色，不悦的心情。 主教练即刻过来。 将林曼歌拉开，拿捏着强调，道：“这都是为了团队荣誉，你们是A大的学生，自然要为了A大付出，为A大争光。” “运动员不能过劳！”林曼歌扭头看他，冷声回：“作为教练，您不知道吗？两年前他参见亚洲锦标赛受了伤，年初才恢复。要么找其他人去替补陈浩，要么盛奚直接退赛——” “这是运动员个人和教练团队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来管？这到底是哪个院的学生，院长和辅导员是谁？” “扣扣！” 敲门声音打断了校主任的话。 见到门口的盛奚，屋内众人阴下来的脸都带上了虚伪的笑。主教练和善道：“盛同学，刚好有事找你说，你就过来了。” 盛奚没理他。 男人进了屋子，径直走到坐在中央椅子上的王副校身旁。然后将还处于通话界面的手机递给他，“校长电话。” 闻言。 王副校连忙站起身，接过手机就去外边走廊接电话了。 校主任：“盛奚，泳联设有位运动员因病无法上场，经过商榷，咱们还是觉得你替他参加最好，你看你是——” 盛奚侧眸，对上半米外林曼歌的眸子。 她抬头看着他。 两人身高差了一截儿，从他这个角度，稍稍垂眸，刚好能看见她美眸中那抹明显的担忧忐忑。 其实。 她匆忙往馆场跑的路上他就看见她了。 跟着她过来的。 她进了休息室，他就在外头走廊上站着，听见她说的话了。 盛奚走到林曼歌身后，偏头看向说话的主任，学着林曼歌先前的话回复道：“找其他人顶替，或者我直接退赛。” 听到这句话。 林曼歌怔愣了半拍。 她本能仰起脖子往后看他，入目是他清晰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低了头，对上她的眼睛，她跌进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 林曼歌不是一个焦躁的人。 很少会这么冲动。 今天是个例外。 原因就是：盛奚是条疯狗。 他特别喜欢游泳，似乎是从五六岁开始学习，然后不断地参加比赛。她不太懂泳联的机制，只知道他在获取积分。 要拿到一定数量的奖牌。 得到一定数目的积分。 他才能拿到通往全球最顶级赛场的门票：奥运会。 所以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参赛，有多少场比赛，他就参加多少场。两年前亚洲锦标赛他受伤住院时，她骂了他一顿。 可能他真的有毛病。 被骂了不生气反而还笑，他说：“我有个梦想。” 实现梦想必定会受伤。 通往成功的路处处都是荆棘。 她理解。 因为她也有梦想。 但是，她见不得他受伤。少时林曼歌就告诉过盛奚：“我要活100岁，你至少也得活到99。” 第12章 “夫唱妇随” 对于盛奚说的：“要么其他人替补，要么他退赛”的话，众人不满。 校主任压着脾气，打感情牌：“目前学校泳联暂时选不出与陈浩能力相当的运动员，盛奚同学，你是A大的一份子，为了团队荣誉，你——” “他不上！”林曼歌道。 话语再次被打断，主任没了好脸色。 中年男人冷着脸抬起胳膊，指着门口的助理，“把这个女学生的资料调出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哪个学院的，这么没有素质！” 恰逢此时。 出去接电话的副校长折返，进门就听到主任的吼声。 男人握着手机的手蓦地紧了紧。 他让休息室里其他人离开，仅留下校主任和主教练。房门关上，主任还摸不着头脑：“副校，这个学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公然跑进来，还几次三番地——” “好了！” 副校长厉声截断他的话。 还瞪了他一眼。 随后偏头看向几步外的盛奚，双手将他的手机递还回去：“盛少，您的手机。” 他又看向林曼歌，王蔼温柔道：“不好意思林小姐，孙主任上了年纪说话不好听。咱们学校一向尊重学生自主意愿，接力比赛泳联设会让其他运动员去补上。是我们办公不严谨，才闹了这么出笑话，抱歉。” 林曼歌眉心突突跳了几下。 余光瞥了眼身后的盛奚，两人对视了一眼，她默契懂了。 于是。 女人故作轻咳，抬了抬下巴，侧眸看向王副校。男人刚迎上她的目光，便恭谨地低了头。见这，林曼歌学着那腔做派，道：“学校不是官场，别仗着学生没出社会好欺负，就摆着官架子去欺压。” 校主任：“？” 王副校连忙拽住他的胳膊，好声应着：“我这边会督促学校行政部门，自查这股不良的风气。学生和老师以及领导，都是平等的。” 林曼歌没再说什么，随后同盛奚一道离开了休息室。 待两人身影完全消失，王副校才松了口气。 主任眉头紧锁。 很不理解。 他看了看刚合上的房门，快步走到王副校身旁，“您怎么跟两个学生这样客气？就算盛奚有实力为校争光，咱们也不用这么迁就呀。” “还不是你！”王副校抬头，剜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调出林小姐的资料？现在调查出来了啊，校长亲自打电话跟我说的！” 差点被免职了！ 听到‘校长’二字，主任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如他猜想那样，王副校道：“盛奚的父亲是学校最高荣誉校董，校长都是由盛太财团培养，盛世（盛奚的父亲）指过来任职的！林小姐是莫氏集团千金，莫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们俩能礼貌地进入休息室。 以客气的态度、商量的口吻来探讨这件事，是人家家教好。换个稍微骄纵跋扈些的富家公子少爷，这事儿都没这么好处理。 - 馆内走廊上。 林曼歌走在前，盛奚跟在后。她一边走一边抬头看他，笑道：“你进门的那个电话，搬救兵了吧？一屋子老狐狸，态度唰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盛奚：“是的，大小姐。” 林曼歌和盛奚很少会搬出家族来炫耀。 父母教过：“要踏实走好每一步，不骄奢，不轻狂。” “我们只是运气好一些，积累了财富。这不代表我们比其他人高贵，我们没有理由看不起别人，众生万物都平等。” “不许炫耀，不能自大。” “我们已经足够幸运被老天偏护，就更要关心弱小，秉承赤子之心。” 这些话，他们俩始终记着，付诸实践。 今年是大三下学期。 入学这么久了，除了校长，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双方父母在他们俩出生时就达成了共识，统一了教育理念：“精神上富养，物质上跟小康水平一致就好。” 所以。 即便生活在上流圈子里，两人几乎没有有钱公子名媛们的奢侈气。 毫不夸张。 林曼歌自记事起，就以为自己家没什么钱。父母经常外出，是为了养她而辛苦工作。直到十岁的盛奚跑来她房间，递给她一张剪裁下来的报刊。 刊物中的照片里有两对夫妻。 盛世夫妇。 林夏夫妇。 正是他们俩的父母。 这四人搭乘着当年全球最豪华的专列游轮，行驶在蔚蓝的太平洋海面上。底下还有报道文字：“F国总统夫妇与莫氏集团总裁夫妇共同度假旅游。” 那时。 小曼歌还在发愁手里只有三十块钱，加上盛奚的零花钱也只有四十五块，不够买宫膳坊橱窗里那个精致漂亮的慕斯蛋糕—— 她的父母却在最豪华的游轮里度假。 o(╥﹏╥)o 果然，孩子单纯最好骗。 她和盛奚两个人，但凡有一个是小学文凭，都不至于被骗这么久。 “……” 行走至走廊拐角。 盛奚目光始终停驻在女孩脸上，他试探地开口：“你在休息室与领导据理力争，是不是说明投票选举的事翻页了？” “你想得美！” 林曼歌说完又缓了缓，而后抬头望他：“团体赛要开始了，你仔细你的比赛，我去看台了。” 盛奚点头：“好。” 从侧门离开。 林曼歌沿着过道往赛场看台方向去。 周围环境嘈杂，路过某处时，她还是耳尖地捕捉到了某个字眼：“盛奚。” 女人停了步伐。 偏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楼梯间。 林曼歌往那处挪动了两步，听见里头刺耳的女声：“替补的人怎么不是盛奚？我花了十万块钱买你装病退赛，就是为了让盛奚顶上，为什么换了个人！” 之后的话林曼歌没再听。 她懂了。 陈浩会突然韧带拉伤退赛，是收了钱。 十万块。 过道的门从里边打开，男人箭步走了出来，快速离开了，丝毫没有发现贴着墙角站立的林曼歌。 不多时。 秦姗也走了出来。 女人边走边打电话，似乎是在联系另外一名运动员，还想花钱买对方退赛：“二十分钟后场馆后台，我在那——” 林曼歌手快夺了她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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