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那个人喜欢把自己吓哭了,然后站在一边发出那样诡异的笑声。好像看见自己在他面前哭出来,是一件让他十分高兴的事情。 万明诚一遍又一遍判断着信息的意思,终于反应过来,直接拨打游昕昕的电话。 电话始终无人接通。万明诚想了想,改为拨打季楼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万明诚站起身,挪动双腿跑出了休息室的门。 江边的彩虹步行大道上,有无数夜晚出来乘凉散步的人。 游乐场各种游乐设施的音乐震耳欲聋。游昕昕的手提包里有亮光闪烁,屏幕显示已经有未接电话和短信,而它的主人正在和爱人在江边环城骑行。 季楼尝试将脚放在脚踏板上,在游昕昕的带动下,跟着一圈一圈踩踏自行车。 他慢慢着松开一只手,放在空中感受风,“昕昕,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游昕昕在前方蹬车,速度不快,晚风温柔地拂起她的长发。 “谢谢你每一次都带给我的新奇体验!” “哈哈哈,那我也谢谢你。” 他们的前后都是骑车的人,有一家三口,也有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叔叔阿姨,最多的当然还是情侣,有的还穿着情侣服。 有两人双骑的自行车,也有这样带着斗篷的脚踏车,还有可以一家五六口一起坐上去的大型并骑斗篷车。 车队浩浩荡荡,在骑行道上欢笑着前进。长长的江水倒映着岸边的霓虹灯,一弯银月浮在江心,以这种方式欣赏城市不失为一种浪漫。 游昕昕笑起来,看了眼身后的人,突然扭过身,一脚勾住车把,凑到季楼旁边轻啄了下季楼,又迅速回去,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喊大叫,“冲啊,我要超过前面那家人!” 季楼迅速回头看了一眼,耳根微微泛起红色。 后面跟着几辆零零星星的自行车,是李荃带领的保镖团队。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保镖们,一个个挤在共享单车上,一脸严肃地跟在后方。每一个都摆出一本正经的脸,假装没看见他们家少奶奶刚刚偷袭季总。 当然,他们也没有看见季总的脸变红了。 没看见,没看见。我们都看不见。每个人在心底默念,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直视远方。 游昕昕跟没事人一样,回头眨眨眼,季楼这次没让她跑,捉住了她,在她的双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季楼坐正了身体,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好好骑车,向前看路。” 男人一旦学会了,厚颜指数飞速上升。 游昕昕确实没有想到季楼的反应,但她很满意,“好啊,听老公的。” 季楼的脸再一次红了,但游昕昕已经目视前方,专心在骑车,完全不回头看他,几秒后前方传来游昕昕畅快的笑声。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全城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知道游昕昕是他的.....是他的妻子。 现在是一段下坡路,他们也不用费什么力气,把握好方向直接冲就好了,车队中洋溢着欢乐氛围。 一片落叶飘落地面。 季文翰把车开得很快。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拿起手机,反复拨打季乾的电话,但无一例外,都没有得到回应。 最后只能发送信息,要求季乾快点回家。 他心中烦躁,路上的车又多,搞得他心烦意乱。转头看向窗外与他们同一方向的车队,不过只看了一秒就被车子甩在了身后,季文翰收回视线,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揉着额头。 这阶段他太累了,回家一定要好好休息。 至于下一步计划,他还没有想好。 季楼这次又逃过一劫,那个狼崽子的命怎么就这样大。 他不想让季乾再冒险了,季文翰脑子里闪过放弃的念头。 要不就这样算了。大不了变卖产业,父子俩从今以后躲得远远的,去国外也行,离开这些烦心事,远离这些烦恼的人。 就他们两父子,拿着股票的分红,在国外找个小城市,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想一想那样的岁月好像也不算太差。就是不知道季乾愿不愿意。 儿子季乾的生日快到了,他已经选好了礼物,先把生日过完再说吧。 十字路口畅通无阻,骑行的人想要赶上这一个绿灯,前面的人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也紧随其后。 下坡路段的车速度都很快,每一个朝着这个十字路口驶去的人。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遇见什么。 第271章 相撞 绿灯已经亮起了,行人急匆匆地穿过马路。 季乾蹲下身,耐心地哄着小男孩,撕开了精美的糖纸。 “你不去上奥数课,怎么会知道有没有好运气呢?”他一手拿着糖果,一手捏捏小男孩的脸蛋。 他相貌英俊,衣品也好,笑起来的样子人畜无害。像一个对孩子极具包容心的男大学生。 小男孩抬头看向妈妈,等到了允许后,高高兴兴地把糖果放到嘴里。 女人听见儿子不哭,焦躁也缓解了不少,感激地和季乾道谢,“谢谢你啊,小伙子。现在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很少有对孩子这么耐心的。” 又对她的儿子道,“听见没。大哥哥也说了,去补奥数才有用。别整天和我说要画画,要画画。那些都是浪费钱。” 小男孩咽了口口水,随手抹了把眼泪,低着头道,“知道了,谢谢哥哥。” 季乾的笑容不变,伸手搓了搓他的脑袋。黑色的帽檐下,眉眼弯弯。 没人注意到他弯弯的眉目下,眼眸冷得像碎了的冰。 绿灯已经亮了,两只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球随着风轻轻摇摆,慢慢升上天空。 红灯的时长很长,昨晚上宿醉的大货车司机向后靠着,他闭着眼,伸手拿过一瓶功能性饮料,灌下去一大半,拧住瓶口,伸手使劲搓搓脸。 昨晚宿醉,他灌了自己一夜的酒。 今天却还要跑长途——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长途旅行。 生活就是那么回事,苦的时候很多,快乐的时候极少。从前他有一个不错的妻子,生了两个孩子。疲惫的时候只要回到那个不大的家,心里总是很快就热起来。 那时候妻子总劝他少干一点,别那么累,但想着家里两个娃,他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天都不想停。 司机的年纪并不大,他从毕业后就做了运输司机。三十出头已经得了酒精肝,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可是做这一行难免会陪老板喝酒,不然怎么挣钱。 这世上到处都是人情世故,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在这个世界上挣扎着活着,有时候觉得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朋友们拉着他去地下赌场,他没忍住诱惑,就去了。 一开始赢了一些,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越输越多。 越输,越是红了眼睛不断往下投钱。直到把家底输了个精光,房产都抵押了,还背了一身的债。 他是再没脸回去面对疲惫的妻子,白发苍苍的父母了。连孩子喊着他爸爸,和他要一点学费,他都掏不出。 司机的双眼布满血丝,眯着眼看了一眼窗外。两枚气球正飘飘荡荡升上夜空。 想起那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老板,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名贵的衣服。 他给自己厚厚的一叠钱,许诺这次事情办成之后,不仅让他平了所有的债务,还会给他一笔安家费。 他摩挲着那叠钱许久,狠了狠心,点头答应了。 临走前他把那包钱压在妻子的枕头下,来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害怕,他觉得昨晚喝的酒劲很足,现在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他努力睁开眼看向前方,强迫自己提起精神。 路口的绿灯,红色的大货车缓缓起步。 绿灯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女人看着手表,拉着小男孩向前跑去。 这个月已经迟到了多次,那个老师的课很难约,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受到老师的针对。 小朋友被拉扯着向前,还不忘回头打招呼,“哥哥,再见。” “再见。”季乾笑着朝他挥挥手。 女人拉着孩子刚跑到中间位置的时候,红灯已经亮了,她抱起小孩朝着对面跑,一声声刺耳的鸣笛突然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大货车司机也听到了这阵鸣笛,他眼前模糊了一下,晃了晃头,看见十字路口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车牌号的数字他背了一晚上——正是他这一次的目标。 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给他很多钱,让他在这个时刻,这个路口撞这辆车。 他知道这是害人性命的事情,做不得。但他已经走投无路,再也没有别的办法。赌红了眼,输光家产,丢了良知善恶,再也管不得别的了。 司机咬着牙踩足油门,车直接开了出去。 马路的中间,竟然站着两个人。 司机双眼赤红,猛地打转动方向盘,可现在是绿灯通行时间,旁边的车都在加速前进,这个路口的时长让人等得不耐烦,所有人都只想尽快通过路口。 司机死死盯着前面,努力打方向盘错开那对母子,车头朝着右边开来的那一辆黑色轿车冲去。 那辆车的司机看见有人朝他的方向冲来,显然想要减速避让,但不知是慌张还是汽车出了故障,车速丝毫不降,竟是迎头朝着货车加速撞来。 “砰”的一声,司机感觉到了巨大的冲击感,这段是下坡路,大货车失去控制似的,漂移着向前,而那辆被他撞到的小车毫无招架之力。 货车司机身体一震,五脏都跟着疼,他死死咬着牙,双目流出泪来。 对不起了,对不起。 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赌鬼,就麻烦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心底呐喊着道歉,脚下死死踩住油门不松开。 小车被大货车推着向后,中途又剐蹭到了几辆来不及闪躲的车,挡风玻璃破碎。两车的速度依然不减,直直地朝着下坡冲去,路上的车纷纷倒退躲避。 车辆连环相撞,爆发一声声巨大的撞击声,天上的那一对气球悠悠荡荡纠缠着飞高,在高空中啪的一声碎裂。 季乾观察两侧的车流,看见那辆整个车头被撞得凹进去的黑色小轿车。嘴角裂开了灿烂的笑。 切换了哼着的歌,是小时候听见季楼哥哥安慰季明煦时候唱过的那首歌。不再是哼,而是唱出来,高高兴兴地从他喉咙里歌唱出曲调,像是在安慰他此刻正伤心的哥哥。 每响起一声撞击声,季乾的笑意就扩大一分,咧着嘴,瞳孔扩大,像一个疯了的怪物。 他死死盯着车祸现场。 花坛的石头出现了裂痕,泥土被撞得松动,花瓣随着剧烈震颤尽数掉落,小车被夹在大车和花坛的中间,已经整个被压扁变了形,可想而知,车内不可能有人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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