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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粉色的碎片飘向天空，货车上的纸箱子掉了一地，堆落在小车上和小车的周围。 路中间女人抱着小孩惊魂未定，她的四肢已经软了，再没有力气站起来，小男孩埋在妈妈的怀中哇哇大哭，完全被吓坏了。 这一路上散着很多大货车散落的纸箱子，有人下车查看情况，喧闹声骤然充斥着整条街道。 人群渐渐聚集，一些人跑向两车相撞的地方，那里已经飘起了黑色的烟，现场惨不忍睹。 季乾拿出一块口香糖，拆开包装后嗅着薄荷味的清香，只感觉沁人心脾，他一边咀嚼一边慢慢朝着人群走去，在看见那缕黑烟后更是忍不住加快脚步。 他双手插进口袋，眼神愉悦已经溢出。 太让人兴奋了。 这一次还真是顺利，季楼就这样完蛋了。 等回到家，就告诉老头这个好消息。 只可惜老头没有亲眼看见这精彩的画面。 第272章 会是谁？ 巨大的声响炸开，邻近的几条街道都受到了震荡，黑色的烟雾蔓延，浓重的汽油味扩散，整条路口连带着那片区域陷入一片混乱。 游昕昕和季楼听到响声后俱是一震，他们停下车，判断着声源的方向抬头看去。其他骑行的人也听到了这一巨响，纷纷停下车来。 打头的几辆自行车，被吓得尖叫起来，有往回避退的，有凑上前看情况的。 路口的行人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黑烟，纷纷停在原地不敢过路。 游昕昕心中隐约觉得不对。那个方向正好是她和季楼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刚刚乘坐汽车，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正好路过那个路口。 那里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车祸，车祸只是巧合，只是意外吗？ 游昕昕向旁边移了几步，心中有些忐忑，回头问季楼，“我们先停在这里吧。” 季楼点点头，对身后赶上来的李荃交代，“派两人去看看情况。” 李荃领命，立刻点了两个得力的下属，先行赶过去查看情况。 游昕昕伸着脖子，眺望远处的路口。心中祈祷那场车祸只是个巧合，但她已经难以欺骗自己。 所有的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非常像是对方惯用的手段。那场车祸是有人刻意为她和季楼准备的。季楼严重受伤的那一次，就是车祸造成的意外。到底是什么人，一次次这样丧心病狂的企图至季楼于死地。 “你的脸色不太好，”季楼握住她的手。 “季楼，你觉不觉得......” 季楼捏了捏她的手，看着远处浓烟滚滚的街区，“我知道，你别怕。” 季楼的目光凝望着远处升起浓浓硝烟的车祸现场，无声无息地看着。眼神中甚至有一股游昕昕读不懂的悲凉。 似乎他早已知道那里将会发生的惨剧，又好像他极不愿意看见这一幕真正发生在眼前。 “季楼，季楼，你怎么了？”游昕昕摇季楼。 季楼似乎刚刚回过神，朝她的方向看来。 游昕昕盯着他的眼睛看，确定他情绪不对，有一种悲哀在他眼中蔓延。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游昕昕的手，轻轻对她说：“没事。” “你还记得上一次的婚礼吗？”游昕昕问，“上一次我去婚礼的路上。也遇到一场这样的车祸！” “那一次我看见了那个肇事司机，我只看见他的眼睛。但是今天，刚刚我好像又看见了他。”她顿了顿，“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给我的感觉很可怕。” 季楼抓着游昕昕的手，短短的几秒时间，他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才提议骑自行车回家的吗？” 游昕昕点头，她现在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当时只是觉得心里很慌，非常不想坐在那辆车上......” 季楼的眼神冷下来，抬起头眺望那处浓烟滚滚的街区。 混乱的车祸现场。戴着鸭舌帽遮蔽面孔的年轻人挤过乱哄哄的人群。 他分开慌慌张张的围观，嘴角带着笑意。 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那辆熟悉的豪华轿车已经被卡车彻底压扁。 有红色的鲜血从车门里流出。 周围有人在拿着手机拍视频，有人慌慌张张在打电话叫救护车。有几个人拿来撬棒，想把车辆撬开。 季乾吹着口哨，冷冷看着这一切。 这是哥哥专用的车辆，在婚礼进行的时候，他潜入车库破坏了刹车系统。这一会车内所有的人，只怕已经血肉模糊，救无可救了。 永别了，我的堂哥。 让你的新婚妻子陪着你一起上路，是我对你的仁慈。 可惜的是老头子没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他这么多年，一直恨着季楼，渴望看见季楼消失的那一天。 今天终于实现老头子的愿望了。 因为老头子一直反对他再次冒险，今天这一场车祸的计划老头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等回到家再慢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一定会又惊又喜的。 一群人中挤出来一个人，他神色焦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撬棍，身体都在颤抖。 他刚刚第一个冲到现场救人，可是他完全没办法撬开车门。 手机摔了两次终于拿稳，那人语速飞快，“这边发生了车祸，需要救护车，只有一个人，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对，伤得最重，流了好多血......” 季乾的脚步一顿，口哨也随之停止。他愣在当场，思考了片刻才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打电话的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的，已经失去意识了，我们现在尝试着将车移开，但也不敢太大动作，怕会影响到伤者。” “救护车快一点，好多的血。一定要快……” 季乾转身飞快朝着车祸方向走，一路上撞到了很多人，那些人骂他，他不管不顾，越靠近他就越心慌。 只有一个人，五十多岁，怎么会有五十多岁的人？ 不是季楼，没有他的妻子，司机和李荃那些人也不在？ 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谁？会是谁？ 第273章 自食恶果 心中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季乾的腿突然有些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机被关闭成静音，有无数条未接来电。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车祸现场，按了回拨键。 叮铃铃，叮铃铃……熟悉的手机铃声从极近的地方传来。 就在那辆被压扁了的小轿车内，红色的血从变形的车厢里渗出，可怕的铃声也从中溢出。 季乾双腿一软，什么都顾不得了，胡乱分开人群，疯了一样地跑起来。 大力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挤进人堆，眼睛缓缓睁大。 血腥味在这一小块空间里弥散开来。季文翰的身体浑身是血，没有人敢触碰他，生怕加重他的伤势。 季乾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坐这辆车的人变成了他的父亲？ 明明在他的计划中，这辆车应该载着季楼和他的妻子，他们应该上车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刹车坏了。在这个十字路口，和事先安排好的大货车相撞。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那个季楼，变成了他的父亲！ “不……不可能。” 季乾反复对自己说，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不是老头，不是他的爸爸。手中的手机颤抖着，熟悉的手机铃声却从被压扁的车厢里不断传出。 铃声接连不断地响，不断地响，提醒着他自食恶果。 那刺耳的声音像一根烧红的铁棍刺进大脑，搅弄着他的脑浆。可怕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被甩出车厢的中年男人头发斑白，手臂垂落在血泊中，手腕上戴着一块熟悉的手表。 周围的人站成一圈，议论纷纷。 季乾慢慢走过去。蹲下身，迟疑着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季文翰的手，温热的血粘在他的指尖。他瞳孔扩大，抖了一下手指。 他不怕血液，一直都很喜欢这种令人兴奋的液体。这辈子只有这一次，突然理解了万明诚为什么会那样恐惧害怕。 “老头？”季乾尝试着叫了一声，“你知道我脾气不好的，你这恶作剧太过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眼泪砸在地面上， “爸......”这一声细若蚊蝇，听上去很软弱，几乎都不像是他的声音。 季乾对妈妈的记忆并不多，现在也只能记住婚纱照上的样子。小时候他一直跟着爸爸生活，妈妈很早就和爸爸离婚，抛弃了他和爸爸。 后来有一天，爸爸说去接妈妈回家，却只抱回了一个盒子。 那天父亲指着那个盒子对他说，“这里面就是你母亲。”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嘲笑他，说他有娘生没娘养。爸爸不会让他忍气吞声，站在他的身后教他如何反击。 无论他遇到什么事，爸爸都会想方设法帮他，似乎就没有爸爸解决不了事情。 从前父亲对他很严格，一直把他带在身边，那些管理的公司的事情他从几岁就开始在接触。对季乾来说，父亲几乎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 他坐牢的这么多年来，严厉的父亲一直坚持给他写信，期盼他回家团聚。 可他出来时却看到了爸爸一头斑白的头发，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人不在了，现在的爸爸满脸倦容，一点小事就担惊受怕。 斑白的头发被猩红的鲜血浸透，消瘦的手指无力地垂挂着。 季文翰的眼镜碎了，脸被鲜血糊住。 他只觉得身体很重，有一种就要睡着的感觉， 恍惚间，好像听见了儿子喊自己的声音，季文翰勉强睁开眼，血流进了眼睛里又流出，看着眼前的模糊的影子，手指艰难地抬起。 季乾看到了这轻微的反应，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把握住了父亲染血的手指。 “我就说你不可能这么脆弱吧，叫救护车！妈的，你们快叫救护车啊！”他一会笑起来，一会凶神恶煞地冲微微的人吼。 季文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呕出了一大口血。 季乾想起小时候的很多事，那时他不懂，爸爸只是跟他说妈妈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可是后来渐渐长大他才知道妈妈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爸爸也要和妈妈一样，再也不回来了吗？ “你不会像妈妈一样突然离开的！老头子，你不会！”季乾眼眶瞳孔，怒吼着，“你不可以对我开这种玩笑！你不能这样残忍！” “老头，你现在是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我的生日还没有过呢！” 季文翰的嘴巴张张合合，没能吐出一个字。手指颤抖着微微抬起，想摸一摸儿子的脸。 这孩子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人会嘱咐他要小心，会拉着他劝他别疯得太过。没有人会在乎他，护着他。自己走了，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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