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气呼呼的,瞥着他:“不要脸的讨厌鬼。” “都没说想我,”沈卿把本子按在另一侧的床头,自己也转过去,给季言礼一个大背,“还偷看我日记!” 季言礼瞧着她拱在被子里的样子,觉得今天晚上大概是自己近几个月以来最开心的时间。 “我原来不这么矫情的,这不是生病了吗!”沈卿嘟囔着辩解,“不鼓励鼓励自己我怎么好......” 季言礼轻轻抬了手,搭在床上那人的脑袋上,揉了揉。 轻缓的男音,比他的动作还要温柔些,哄人的笑:“知道了,谁说你矫情了?” “而且,”他顿了顿,语调更为柔和,“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 整个夏天,季言礼都比先前更忙,沈卿父母的案子要二审,季言礼以丈夫的身份帮她代理了一切,除此之外,季家的产业,沈卿的公司,包括时恒湫留下的很大一部分财产都被放到了他的手里。 工作量往上翻了三倍。 季言礼不是机器人,这么干当然也会累。 沈卿心疼他,电话告诉他,忙的话一个月去疗养院一次就好,反正两人也不能经常见面。 季言礼嘴上答应了,但去疗养院的频率并没有怎么降低。 有时候所有工作忙完已经是凌晨,他仍旧会开车过去,在沈卿的房间里坐上十几分钟。 沈卿对他的反应已经不是很大了。 但估计着要让沈卿尽早康复,两人见面的次数仍旧不多。 一直到十月,沈卿父母的案子最终判决下来,公司的好多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季言礼才得以松口气。 沈卿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临近分娩,为了以防万一,沈煜辞还是建议等孩子出生后,沈卿调养好身体,两人再搬到一起住。 生孩子是件要过鬼门关的事情,容不得任何差池,季言礼自然是答应按沈煜辞说的来。 不过这期间,季言礼不忙的时候,两人会偶尔打一下电话。 进入十二月,天气变凉,却始终没有雪下下来。 孩子来的时间比预产期晚了一天。 生孩子那天就在沈卿所住的疗养院。 有专业的医护团队,手术室,护理室,甚至连产后护理和修复的地方都准备好了,自然不用挪到专门的公立医院和别人挤病房。 沈卿自觉和季言礼认识的这一年多时间,多灾多难。 但别说生孩子这件事倒是很顺利。 顺产,不到三个小时,医生说沈卿是他见过的新生儿母亲里,吃苦最少的那批。 怕出现突发状况,沈煜辞不让季言礼靠近,季言礼就等在楼外的院子里。 下午三点,林洋从楼里踏出来往季言礼的方向走,还没走到跟前就嚷嚷着说母女平安,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坐在花坛上的男人手轻微发颤,再接着撑着石台站起来。 季言礼脚下发虚,却仍然想要快步往楼里走。 林洋在旁边一把薅住他。 “你忘了沈煜辞不让你去,”林洋轻啧一声,“沈卿刚生完孩子,现在情况还不稳定。” 沈卿就在一楼的房间,从他们的角度侧眼看过去,能看到往病房里推的床。 因为突然降临的喜事,林洋脸上也笑嘻嘻的,他搂住季言礼的肩:“沈卿精神状态已经好很多了,再等等,你们俩也不差这一会儿。” 虽说已经过了冬至,但淮洲的天却并没有冷下来。 淮洲好像一直这个样子,每次换季都有些反应迟钝。 冬天来得慢,但走得也慢。 去年的雪一直下到了二月末。 下午三点的阳光,温暖的像是刚入秋。 季言礼站在空旷的花园里望着一楼沈卿在的那个房间,想了想还是没走过去。 林洋说的有道理,他和沈卿确实不差这几天。 但就是有点遗憾。 不能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 正悲春伤秋的时候,林洋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他从后面走上来,把接通的电话递给季言礼。 可能是近一年季言礼太好说话,林洋胆子越发大了,竟然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手机杵到他脸前:“快点,尚灵打过来的,沈卿说你不接电话。” 季言礼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确实有两条未接来电。 紧接着沈卿的声音从林洋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 “不要过来见我!我不允许我这么丑的样子暴露在你们任何人的眼前!!”沈卿掐指算了下,“一个月后,一个月后我们再见!” “敢偷偷来找我你就死定了,我就这辈子都不见你。”沈卿威胁道,“我要永远都是花季美少女!” 挂电话之前,还听沈卿在那端咕哝:“怎么也要先把这几斤肉减下来,然后烫个头发......” 季言礼盯着被挂掉的手机还没说话,林洋龇牙咧嘴地表示了疑问:“她不是刚生完孩子吗,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力气喊?” 被勒令不能见面的人正愁没气撒,此时手机往林洋怀里一丢,冷眉竖眼的:“你管我老婆喊不喊。” “她想喊我买个大喇叭给她喊。”季言礼说,“全世界喇叭都给她买过来。” 林洋:? 妈的。 他看着季言礼转身往楼里走的背影骂了句“神经病”。 因为沈卿的三令五申,也因为沈煜辞说分娩后的一个月因为激素原因有产后抑郁的可能,季言礼强忍住想去见她的想法,决定再等这么一会儿。 不过好在沈卿也没有让他等太久。 一月下旬,沈卿临从疗养院出院之前,给季言礼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约他后天晚上八点在清河广场见面。 季言礼盯着这条短信看了许久,坐回桌子前,打算把林洋刚传过来的合同书看完。 后天,那距离现在还有五十几个小时。 季言礼预备在这五十几个小时把近几天的工作都做完,这样才能保证后面有大把的时间跟沈卿和孩子在一起。 今年过年早,一月三十是大年初一。 沈卿选的这天还不到小年夜,临商场放假还有两天。 季言礼到的时候国贸中心楼外的广场灯火通明,人群熙攘。 最中间搭了半米高的台子,有专业的戏台班子在上面舞狮。 淮洲文化局今年一直在做传统文化的推进工作,半个月前开始,无论是CBD写字楼,还是各种商圈广场,民俗活动接连不断。 国贸中心右侧几十米的地方,有条很长的廊道。 圣诞节那会儿刚建成,象征圣诞节的红绿灯环还没撤掉,头顶每隔十米有一个很细的拱形架子,上面还挂着金黄色的铃铛,深酒红的装饰袜,和各种各样的礼物盒。 不过这地方除了头顶的彩灯外,也没其它照明,所以跟亮若白昼的广场比,显的暗色许多。 季言礼从右侧的台阶往上,一路走上去。 他和沈卿约的是在这里见面。 这两天,除了最开始接到短信时他打过一个给沈卿外,再之后他们谁也没先给谁打电话。 像是默契地,把这次见面当做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忐忑的,令人期待的,在长久的空白后的全新的开始。 季言礼走到拱形廊道的最顶端,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他手撑在微凉的椅面,低头看了看手机。 七点三十五,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 这条廊道只能通向国贸大厦的侧门。 往来的人不多。 零零散散的路人,摆摊卖饰品的半大孩子,还有推着三轮卖烤红薯的老太太。 季言礼盯着那烤红薯的箱子看了会儿,想等会儿要不要给沈卿买一个。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上学时尚灵给她带过,现在想起来好怀念。 下雪天的烤红薯。 时间慢腾腾地流着。 季言礼再次低头看时间时,忽然感受到了指尖的湿意。 他微微仰头,看到空中飘下的细白雪花。 是今年的初雪。 没有任何天气预报的预兆,在这个时候落了下来。 路过的人也在惊喜,叽叽喳喳地说“下雪了”。 露天的廊道,在这个温暖的冬夜,甘之如饴地承接下所有雪意。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但季言礼却并不着急,按沈卿的性子,八成出门的时候选这件毛衣应该搭什么耳坠就要半个小时。 想到这里,他低低垂眸,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一个月时间,虽然没有见沈卿,但他去看过很多次他们的孩子。 想到孩子这两个字,季言礼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可能是缺席了沈卿这半年多的生活,让他一时还没有能转换过来角色。 是个很可爱很可爱,像沈卿一样漂亮的小姑娘。 他觉得,他应该会是个好爸爸。 临近过年,大多数学生,甚至有些上班族也放了假。 眼前偶尔走过一些发传单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是刚上大学的学生。 “打扰一下,这位先生,游泳健身了解一下吗?” “美容院呢?该过年了,给太太半张年卡?” “儿童教育需不需要?” ...... 季言礼心情好,不压其烦地收了好几份传单。 头发和衣领被雪打湿了一些,季言礼撑着木椅站起来,想换个清净的地方等沈卿,然而刚转过身,不远的身后又是一声—— “这位先生,” 季言礼下意识以为又是那个发传单的打工人,但在听清这音色的下一秒一瞬间怔住。 清甜的女声,像冬天踩雪声一样的让人忘不掉的音色。 又是那种近乡情怯,伴随着微微的僵硬从季言礼的后脊弥漫开来。 定了两秒,他迟缓地转过身。 飘飘扬扬的雪花依然飞舞在空中,飘过头顶彩色的灯带缓缓落在脚下,在木色的廊道上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身边路过一对年轻的情侣,带着同色的情侣围巾和毛线帽,讨论着十分钟前才看过的那部悬疑片。 而季言礼的目光却落在几米外那人的身上。 她穿着米灰色的大衣,右手执了把白柄的透明雨伞,伞布的最上方接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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