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贫民窟少女路过奢侈品店的既视感。 只敢远观罢了。 今天鼓起勇气到这来,完全是拜杨予言的吉他所赐,很简单的念头,这么好的吉他,就该来这种店做保养,她平时去的那种小作坊,配不上这把琴。 很快,屏风后有人闻声而来,工作人员穿着黑色套装,胸前别着名卡,笑容得体:“您好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 秦鹮抱紧了吉他:“这把琴,我想做个清洁保养。” 工作人员目光落在她身上和吉他上,掠了一眼,笑容不改,做了个请的手势:“没问题,请进。” ...... 秦鹮跟着走进去。 屏风后面,是另一番世界。 大体构造和其他琴行没什么不同,只是大了很多。秦鹮驻足在楼层简介前才发现,这一栋楼连着四层都被星月占了。 一楼售卖琴弦,琴盒,拨片等等零散的小配件,还有一些放在玻璃橱里的非卖品。 二楼西洋乐器。 三楼民族乐器。 四楼主卖钢琴,还有珍藏室。 秦鹮指着楼层简介问道:“什么叫珍藏室?” “珍藏室主要置放一些比较昂贵的乐器,大多出自于名家之手,或是有几十年上百年的历史,因为太珍贵了,所以开辟出一间屋子,单独放置,定期接待有意向的买家。” 工作人员如此解释。 ...... 好吧,不是她能碰得到的层次。 如果没猜错,门上一定还有密码锁,保险柜上的那一种。 秦鹮了然地点点头。 “这位女士,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们负责做乐器保养的老师去吃饭了,您要不先把琴寄存在这?” 秦鹮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琴不离手:“算了,我可以等。” “那好,我给您倒杯水。” ...... 一楼空间很大,却没有客人。 暖色灯光下,每个玻璃橱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听见背景音乐正在播放钢琴曲《Faylinn》,是她喜欢的舒缓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 秦鹮看什么都新奇,在一个个橱窗前流连观赏,如同参观博物馆。 她看到一把被摔碎的小提琴,琴弦支棱着,琴弓也折了,惨兮兮的样子,却被安然放置在玻璃橱里。 下方有简介,是这把琴的故事。 秦鹮定睛开始读,只读了个开头,身后的木制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片刻过后,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是不是很怪异?一把坏了的小提琴。” 秦鹮闻声回头。 一个陌生男人静静站在她斜后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长发抓起,气质慵懒,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把琴的主人,是前苏联的一位小提琴家,她为了青梅竹马的爱人学习小提琴,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可婚后,丈夫却出轨,并染上酒瘾,每天对她拳脚相加。小提琴家心灰意冷,最终与丈夫离婚,并摔了自己的琴,从此不再登台。” 秦鹮听完故事,不自觉开口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这就是一段凄惨悲壮的爱情故事而已。” 秦鹮撇撇嘴,轻嗤一声:“为了男人,放弃事业,这姐有点恋爱脑啊。” 男人一愣,随即被她的发言逗笑:“可能因为沉溺艺术的人,都比较感性和极端吧。” 秦鹮耸耸肩,不置可否。 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圈子里当缩头王八,当透明人,不也是为了躲着段若轩和段煜卓? 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了。 男人把她的微表情读了一遍,然后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赵岑,是这家琴行的老板。” 秦鹮愣了一瞬,也递出手去:“你好,秦鹮。” 赵岑其人,自有一派温润如玉的艺术家气质,毫无攻击性,礼貌又客气。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视线落在秦鹮挂在肩膀的吉他上。 “这把吉他,可以给我看看吗?”
第41章 我认识段老师 秦鹮对赵岑有莫名的信任感,没有犹豫,就把吉他递了过去。 赵岑抱琴的动作很小心,眉眼沉凝,端详了片刻: “很棒的琴,看得出来,主人也很珍惜。” 然后抬手,手指轻轻摩挲着琴头上的贴纸,脸上露出些许诧异。 ...... 秦鹮开口解释:“这琴是别人送我的,我也不知道原主人为什么要把logo遮住。” 赵岑思索了几秒,只是蓦地笑了笑: “是要做保养吗?” 秦鹮点头。 “师傅不在,我来帮你做吧,如果你放心的话。” ...... 赵岑的笑容和态度,有自然的说服力。 没什么不放心的。 秦鹮把琴递了过去。 ...... 等待的时间漫长,赵岑坐在工作台里,姿态认真。 秦鹮转完了橱窗,又停在配件的柜台,墙上挂了几个做工精致的琴盒,其中一个是雾霾蓝色的皮面,角落有手工刺绣。 她一眼就爱上。 “喜欢的话,可以拿下来看。”赵岑提醒道。 秦鹮抬头看了看琴盒的标价,不便宜,但是真的好看。 她想起自己家里的那把吉他,是高中时偷偷省吃俭用买的,很廉价的二手琴。平时藏在学校,后来又跟着她出国,再回国。 一眨眼,也有十个年头了。 这十年里,辗转奔波,用的也只不过是个几十块的塑料琴盒。 现在有了昂贵的琴,就觉得配置个好琴盒是理所应当。果真是档次不同,待遇不同。 ...... 秦鹮忽然发现,自己也是喜新厌旧的大俗人,有那么一瞬,她替自己的小破琴感到难过。 ...... 赵岑看她一直在愣神,便问道:“需要我帮忙拿下来吗?” 秦鹮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是看看。” 她还没搞清楚杨予言送她吉他的用意,打心眼里,还没觉得这琴已经属于自己了,也就不着急买配件。 她慢慢踱步到柜台,盯着赵岑的动作,看他小心地给每根弦打油。然后用软布细细擦着指板。 擦拭到琴头的时候,赵岑抬头问她:“这个贴纸,要不要揭下来?” 秦鹮犹豫了下,摇摇头:“先不要揭了。” 她还不知道要不要物归原主。 ...... 赵岑性格和缓,却意外地健谈,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还能分心和她聊天。话题倒是乏善可陈,都是围绕着乐器。 秦鹮发现,他也对音乐有自己的一番理解,做完保养,他抱起吉他简单弹了几个和弦,熟稔的指法让她更加坚定这一点。 ...... 慢工出细活,这一套流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一步,是往弦轴上一点润滑油,赵岑搞定之后,把琴递还给她。 秦鹮拿出手机询问费用,赵岑却擦擦手,站起来: “不收钱。” “啊?”她懵住。 “从星月卖出去的琴,都是免费保养护理,你可以随时拿过来。” 秦鹮呆呆望着赵岑,一秒捕捉到重点:“星月卖出去的琴?” 赵岑笑了:“是啊,过我手的琴,每一把我都记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和你搭讪?” 原来是从她背着琴进来,赵岑辅一看到,就认出了这把琴的出处。 秦鹮脸上挂了惊喜,双手擎起吉他:“那您一定认识杨老师了?这把琴是他送我的。” “杨老师?” “是啊,杨予言老师。” 赵岑极快地皱了下眉,笑容略无奈:“我不认识什么杨老师,但我认识段老师。” ...... 段老师? 秦鹮有点发怔。 前台桌子上的香薰味道或许太重了,顺着鼻腔钻进脑子里,混混沌沌,又有点发昏。她看见赵岑双臂撑在桌沿,眼神里是对她的浓浓好奇。 他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哎,怎么呆了。” 秦鹮周身一凛,再开口时,声线都颤悠:“段老师是哪位?” 可能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幻想。 然而,这份幻想很快被赵岑打破。 他不解地偏头,给她一个平和且笃定的解释:“这把吉他,是段骁在我这里买的,国外品牌的定制款。” 他说段骁。 而不是段若轩。 圈子里很少有人知道段若轩的曾用名。 似乎是看出她的迷惑,赵岑不紧不慢地继续解释:“我和阿骁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他的经纪人赵泉,又恰好是我堂哥,我们关系很好,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他嘴巴不牢。 不用担心他会追究这把琴为何出现在她手上。 秦鹮还是难以接受,尴尬地摆手:“不不不,这是杨予言老师送给我的,和段骁有什么关系?” 赵岑又笑,从她手里接过吉他: “我可以保证,这把琴的确是段骁从这里买走的。我可以为我说的话负责。” 秦鹮嘴巴微张,看着他把吉他放平在桌面,手指捏起琴头上的那张贴纸,用力一撕。 “当初定制这把琴的时候,段骁要求,在原本雕刻品牌logo的地方,刻两个字母。毕竟是定制,就按他的意思来了。” 贴纸被顺利撕下。 残留着胶印的木头上,两个明晃晃的鎏金花体英文:Q.H. ...... 赵岑胸有成竹,对上面前女孩愕然的表情: “你叫秦鹮。” “那这把琴,就该是你的。” ...... ...... 耳边是模模糊糊的嗡鸣。 秦鹮一时间听不进去赵岑的话,所有感官都被封闭,只剩一双眼睛,盯着两个烫金字母,哑然许久。 她试图捋清来龙去脉。 杨予言在舞台上送了她一把刻着她名字的吉他。 而这把吉他,是段骁买的。 这合理吗? 赵岑给她极大的空间来处理脑子里的死结,甚至还端来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秦鹮觉得口干舌燥,胃里好像升起了个热气球,一个劲儿往上顶,顶得她心慌难耐。一杯水下肚,才有所缓解。 她抱着吉他,最后问了赵老板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段骁是什么时候买的这把琴? 赵岑回想了下:“两年以前吧,那个时候他刚红。” 秦鹮没说话,紧接着是第二个问题,这把吉他要多少钱? 赵岑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修长手指敲着桌面,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琴,是从四楼卖出去的。” 四楼。 珍藏室。 秦鹮没什么想问的了。 ...... ...... ...... 秉着最后一丝理智,和赵岑道了谢,秦鹮站在星月琴行门口,拿着手机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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