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最近的每一件事,都与段若轩有关。 就好像是一脚踩进了黏糊糊的网。 她越是想抽身,就缠得越紧。 命运的齿轮随着这张网的紧缩,也开始轰然转动。 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骇人的心窒。 好像从与段若轩重逢的那一天开始,一切就都不受控制了。 风水轮流转,终于转到她这里了。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彻底翻转。
第42章 说到做到 秦鹮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是给胡度打电话。 如果这一切尚且有人能给她解释,那只可能是胡度。 今天是周日,胡度一定在家,可电话却迟迟没人接。秦鹮倔劲儿上头,不接就一直打,不知拨了多少遍,终于接通。 在她的逼问下,胡度吞吞吐吐说了实话。 ...... 他的确在节目开录前联系过杨予言,试图凭着从前的交情,让他在节目里多多关照秦鹮。 不用太明显,只要多cue她,抢几个镜头也好。 可谁知,杨予言乐了,并询问秦鹮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来找他,要他多多帮忙? 胡度问,还有谁? 杨予言直截了当:“段若轩啊,他比你直接,要我无论如何,尽量保她。” ...... ...... 话筒里一片死气沉沉,只有秦鹮浅浅的呼吸声。 胡度低叹: “鹮鹮,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但你当初那状态,一提起段若轩,就像猫被踩了尾巴,我也不敢多说,怕你太敏感,你别怪我啊。” 秦鹮不做声。 “唉,我琢磨着,不管段若轩是出于什么目的,毕竟是帮你,你就欣然接受吧。” ...... 接受,当然简单。 难的是心安理得四个字。 正如胡度想不通,段若轩是站在什么角度动了帮她的念头。 秦鹮也想不通。 她把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胡度,换来的是漫长的沉默,还有一声重重的叹息: “鹮鹮,这什么烂俗孽缘,段若轩到底想干什么?” ......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秦鹮苦笑了一声,平了平呼吸,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老胡,关于RED ONE,公司和祺美签的合同里,有违约条款吗?” 她当初签名的时候,没有注意。 胡度一愣,片刻后警铃大作,声音都高昂了几分:“秦鹮你什么意思?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要退赛?” 秦鹮沉默了。 “我靠,你疯了啊?!人家没怎么样你,况且还帮了忙,你至于吗?” “而且只是偶遇,你们只是碰巧住在一个楼里,等他工作结束,离开园区,你们大概率不会碰面了。” “且不说你俩的纠纠缠缠,就说你自己,你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个可能红的机会,你就这么不拿自己的前程当回事?” “你以前那不管不顾的莽劲儿都哪去了?是被段若轩吓破胆子了?” ...... 以前那个秦鹮早死在韩国了。 从分手的那天,就死透了。 ……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纠结。 她宁可段若轩真的想尽办法对付她,报复她,让她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也总比现在这样要好。 段若轩根本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 正因为如此,他的帮忙才值得推敲。 一个恨不得把她抽筋拔骨的人,为什么要帮她呢? ...... 如胡度所说,故事最好的走向是,段若轩结束手上的工作,离开园区,之后江湖不见。 只是,可能吗? 她想在这个圈子里出头,就一定会碰上他。 ...... 听着胡度的斥责,秦鹮想到了下午在星月琴行看到的,那把折断的小提琴。 她下午还言辞激烈地发表了看法,为了男人放弃事业,有多么多么令人不齿。 可现下轮到她自己,才明白,刀子没划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 “秦鹮,你说话,别装哑巴。” 好吵。 秦鹮掐着鼻梁苦笑:“老胡,我偏头痛的毛病好像又犯了。” 胡度一顿,瞬间闭了嘴。 再开口时,语气缓和了几分,问她:“多久了?失眠有吗?” 她低低嗯了一声。 “舍曲林呢?带了没?” “没,好久没吃了,医生之前说我差不多痊愈了,可以停药了。但是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的语气尽量轻松。 胡度却再次陷入沉默。 几秒后,他蓦地破口大骂道: “去他妈的吧!” 胡度好像泄了气一样,带着安抚:“鹮鹮,退赛就退赛,我明天帮你去和公司谈,什么前途,什么段若轩,都他妈往边儿上靠吧,只要你好好的。” ...... ...... 秦鹮发现,胡度总能在她最崩溃的时候,以一种好似混蛋的坦荡言论,给她莫大安慰。 她抽了抽鼻子:“老胡,对不起啊,是我太没出息了。” 胡度似乎是在喝水,有吞咽的声音,嗓音也变得清亮几分: “别,我只是替你愁,段若轩只要一天在这个圈子里,你就要绕着他走,那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我明白。”她扣着床单的边角:“大不了我就接着直播嘛,又饿不死。” …… …… 手机有点烫。 挂了电话,她蜷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 吉他就放在面前,微微陷入雪白的被子里,她盯着琴头上的Q.H.,很漂亮的花体字,泛着莹润华丽的金色光泽。 心尖一阵阵发涩。 ...... ...... 那年冬天,她和段骁确定了关系,新学期伊始,为了让段骁不被退学,她生拉硬拽,拉他去补考。 然而,考试那天,段少爷起晚了,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不得不借用她的小破吉他。 结束时,他一脸嫌弃:“姐姐,你这琴真的可以退休了,太难听了,弦都锈了。” 秦鹮抱紧吉他,推他一把:“你要饭还嫌饭馊?” “我给你买把新的。” “不要。”秦鹮翻他一个白眼:“这是我高中时候省吃俭用自己买的,你要送我琴,花得也是你家里的钱,不嫌烫手吗?” 在段少爷的认知里,花钱是天经地义,家里又不缺。 他一脸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秦鹮挽上他的胳膊,贴在他肩上,柔声道:“这样吧,等你以后红了,赚的第一桶金,给我买把吉他,怎么样?” ...... ...... 后来,他真的红了。 如今,这把吉他就摆在她面前,刻着她的名字。 他说到做到了。 ...... 头真的好疼,像要炸开一样。 秦鹮把脑袋埋在厚厚的被子里,不发一丝声响,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悄无声息,谁也找不到她。 被子里近乎停滞的空气,闷热又干燥。 她思索了许久。 决定把吉他还回去。 既然下定决心继续当乌龟了,当然要把该还的都还了,不欠债。 ...... 翻身下床。 秦鹮穿着丝质睡裙,长度到脚踝,但是吊带,没办法直接出门,于是在外面罩了一件烟粉色的宽松毛衣。 她不打算当面还,决定效仿段若轩给她送感冒那次,把吉他寄存到前台,再给他发条微信。 拎起吉他,拔了房卡,正要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微信提示音。 秦鹮拿起一看,遂而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她怀疑他是不是在她房间安监控了。 段若轩的黑色头像跳在屏幕上,一条未读消息,无比简短的两个字: [上来。]
第43章 让我抱一下 秦鹮背着吉他,踟蹰了一会儿,最后抱着赴死的心态拿房卡出了门。 她并不知晓段若轩这么晚找她是因为什么事。 但不管因为什么,她想说的,一定要趁今晚说明白,该还的也都还了。 然后,你当你的顶流,我当我的小扑街,天下太平。 是。 只要她继续十年如一日地躲起来,不主动在段若轩面前晃悠,应该还是能太平的。 ...... 叮。 18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秦鹮低着头,抬脚往外走,却险些撞上电梯外的两人。 她下意识侧身让位。 “......秦鹮姐?” 秦鹮茫然抬起头,撞上了季羽蒙同样迷茫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愣住。 季羽蒙身边跟了一个飒爽的短发女孩子,伸手帮她拦着电梯门:“季小姐,走吧,我送您下去。” “啊,好。” 季羽蒙走进电梯厢,看着电梯外的秦鹮,一脸欲言又止。 秦鹮也是一样。 深夜,两人一先一后出现在段若轩的楼层,这事怎么都让人浮想联翩。 反倒是短发女生按下楼层后,朝秦鹮浅浅点头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好像认识她似的。 ...... 电梯门缓缓关阖,秦鹮也没什么深究的想法,径直往1801走去。 门没关,似乎是故意给她留的。 秦鹮小心推开,整个人就陷进了黑暗里。 玄关处没开灯,再往里,会客厅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外影影绰绰的夜景灯光勉强映进来,提供了仅可前行几步的亮度。 偌大的厅室,一个人也没有。 尽头拐角的卧室里,传来隐约人声。 他在打电话,语气激烈。 “你去请他搞清楚,这是我自己掏钱做的专辑,除了我,谁都没有话语权。” “我不想谈,没什么可谈,版权的事情一早就定下了,现在眼看要冲奖,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我脸上是写着2B两个字吗?” “别跟我提什么公司层面!我没签公司,就这么一个小破工作室,在我这,我就是天王老子,不服憋着。” ...... 隔得很远,可电话内容还是能清晰地传过来。 秦鹮不由得皱了皱眉。 时隔几年,再次见到段若轩,她还以为岁月雕琢下谁也逃不过,他开始变得沉稳内敛,学会了藏锋。 现在看来,是她眼拙了。 清冷沉郁的皮子下面,依旧是一身轻狂不驯,时光可画皮肉,却改不了骨血。 他还是他,一匹有棱有角的小兽。 ...... 秦鹮没去打扰,只是默默把吉他放在沙发一侧,然后被夜景吸引,踱步到落地窗前。 地上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花盆,似乎是故意放在这里,白天汲取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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