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脑袋去看池祈星,小声说道:“池祈星,谢谢你送我去医院,我明天会去看看心理医生。” “如果很严重的话,好像得辞职了。” 音鹋可惜地说着,她很满意自己的工作,虽然加班很多但是薪资也很多,她努力了很久才熬到这个薪水的。 “健康最重要。” 池祈星目送着音鹋进了屋子,朝音鹋挥挥手,轻声道:“明天见,我会来接你。” “那不会……” 音鹋想说那不会太麻烦吗?但是对上池祈星颇为认真的眸子,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好休息,晚安。” 池祈星替音鹋将门关上。 音鹋看着合上的大门,小声道: “晚安。” 门前的池祈星似乎是听见了这声晚安,于是再度道: “晚安。”
第19章 19 熟悉的洁白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气息。 音鹋再度清醒,意识到自己又身处医院,她开始慌了。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醒来? 难道她一直在做梦吗?发生了什么? 音鹋搞不明白,她皱着眉看向病房门口,沉默地等待。 等待池祈星。 但音鹋没有等来池祈星,而是等来了舅妈和宣朝,两人进了病房,看到音鹋之后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舅妈坐到病床旁边,伸手握住音鹋冰凉的手,哽咽道:“鹋鹋,怎么会这样?” 音鹋看着两人相当感伤的样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根据习惯反握住了舅妈的手,安慰道:“不要难过,我没事。” 听见音鹋的柔声安慰,舅妈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根本没察觉到音鹋什么时候生的病,等她知道的时候,音鹋居然已经病得如此重了。 “朝朝。” 音鹋拍拍舅妈的肩膀,看向宣朝,轻声问道:“池祈星在哪?他应该也在医院吧。” 宣朝听见音鹋最先要找池祈星,心下有些许不满,但一想到音鹋的病,又觉得自己根本不配有任何不满,他闷声回答道:“池祈星旧伤复发了,在骨科那边。” “怎么会?” 音鹋颇为惊讶,她记得池祈星的肩膀有伤,但池祈星说他的伤已经好全了才是,是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的旧伤复发呢? 音鹋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的肩膀也有些许不适,抬手揉了揉。 她在车祸中同样被伤到了肩膀,现在只要一提起肩膀,就会感觉伤疤处有灼烧感。 看着音鹋清醒而又迷茫的样子,宣朝一愣,有些许不敢置信地开口问道: “姐,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 在宣朝怪异的视线中,音鹋仔细回想了一会儿。 她记得她昨晚被池祈星送回了家,她一回家就洗澡睡觉了,与平日没有任何不同。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池祈星旧伤复发跟这个有关系吗?” “……” 宣朝陷入了沉默,转头看向屈薇,屈薇也是一脸呆滞,看着音鹋的眼中满是心疼。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怎么了?不方便告诉我吗?” 音鹋皱眉,但语气中听不出半分责怪。 她大概已经习惯跟所有人好声好气地说话了,哪怕是有点生气的现在,语调都是温柔的。 “不是不是。” 宣朝连忙摆手,随后才犹豫道:“姐,你昨晚……” “你昨晚,差点跳楼了。” “啊?” 音鹋的嘴唇微张,呆滞的脸上满是迷茫。 跳楼?真的吗? 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音鹋!音鹋!我是池祈星!” 池祈星充满着急的声音在音鹋耳边炸开,音鹋眼前猛地浮现出刺眼的光线中,池祈星焦急的脸,他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朝自己靠近,嘴里不断重复着:“我是池祈星。” 音鹋稍微想起来一些。 就在她昨夜回到家洗漱完毕后不久,她见到了妈妈,妈妈站在阳台上,朝她展开怀抱。 “鹋鹋,妈妈好想你。” “妈妈……” 妈妈跟记忆中一样,温柔美丽,音鹋呆呆地朝阳台走去,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抱抱自己的妈妈。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鹋鹋好想你,妈妈,你怎么现在才来接鹋鹋。” 音鹋此刻已经全然忘记自己不久前才为妈妈办完葬礼,也完全不在意任何,她只是哭泣着,朝阳台走去,但妈妈好像逐渐越来越远。 音鹋的视线变得昏花,妈妈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音鹋着急地喊叫:“妈妈!” “鹋鹋,不怕不怕……” 妈妈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音鹋走到了阳台的边缘,她好像看见了妈妈在对自己招手,又好像没有。 音鹋想要翻越栏杆,去追妈妈远去的身影,于是她打开了窗子,坐上窗台,脚下空荡荡没有实感,让她疑惑了片刻。 “鹋鹋,鹋鹋。” 但妈妈的声音在叫她前进。 音鹋想要跳下窗台,一道惊恐的喊叫声让她停止了动作。 “音鹋!!!” 这个声音? 好熟悉。 音鹋想顺着声音低头看去,但是底下好黑,她什么都看不清。 好黑啊,好可怕。 音鹋忽然清醒了些许,她看着漆黑的夜色,迷茫地在零散的灯光之中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和自己的妈妈。 妈妈没有等她吗? 音鹋失落地低下头,要不自己去找她好了。 但这样是不是不够乖?不乖的话,妈妈还要她吗? 耳边又响起一些奇怪的谩骂声。 “你真的很晦气,能走远点吗?” “知道不讨喜就别硬凑上来行吗?服了。” “懂点事好吗?你还要我们怎么样?” “音鹋她啊……就是踩着她爸爸的尸体活下来的。” “她真是活该!” 啊……原来,她是个这么糟糕的人,怪不得妈妈不带她走。 音鹋恍然大悟。 她不知道自己在窗台上坐了多久,但是听见身后有声音的时候,她的身子已经僵硬到难以动弹了。 音鹋转头,刺眼的灯光之中,她看见了很多陌生的人,她有些害怕,她动了动,想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音鹋!音鹋!我是池祈星!” 听见熟悉的声音,音鹋愣住了,她看见了满头大汗的池祈星。 池祈星颤抖着朝她小步挪动,见她动了一下,池祈星着急道:“别怕,看着我,看着我就好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音鹋。” 这是音鹋记忆中最后的一句话,随后她就被池祈星大力抱住了。 或许是自己太重了吧,池祈星估计是把自己从窗台上报下来的时候伤到了肩膀。 音鹋有点内疚又有点难过。 原来她已经病到了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的程度,但是……她好想再见一次妈妈。 会对她笑,会温柔地喊她“鹋鹋”的妈妈,好久没见过了。 “姐,你想起来了吗?” 宣朝小心翼翼地询问,坐到了病床边,仔仔细细地打量音鹋。 他的姐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憔悴消瘦呢?明明昨天葬礼的时候还见过。 宣朝的声音将音鹋拉回现实,音鹋微微点头,想了很久很久,只说出一句:“我想去找池祈星。” 宣朝瞬间红了眼眶,他低声质问:“你为什么只知道找池祈星?都病得这么重了我们却今天才知道,我是你弟弟啊。”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抱歉。” 音鹋抓紧被子,过瘦的手背上没有多少肉,骨节似乎随时都会刺破单薄的皮肤。 “我也不知道我生病了。” “朝朝。” 屈薇责怪的声音传来,她伸手拽了一把宣朝:“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他又能怪谁呢? 还不是要怪自己从前对音鹋那么刻薄。 宣朝抓住自己短短的头发,满脸懊恼,他不敢再看音鹋,烦闷地起身离去。 屈薇对着音鹋温声道:“对不起啊,鹋鹋。” 音鹋只是摇头。 她没觉得宣朝的话有什么,她确实不太想跟他们分享自己的任何事,这可能也是她自己的一点小小报复心。 “鹋鹋,舅妈来照顾你好不好?” 屈薇见音鹋垂着头不肯多说一个字的样子,提出自己的想法。 医生说音鹋需要住院一段时间,确保她精神状态稍微稳定之后才能出院,医生还告诉了他们一些他们从未知道的事情。 音鹋有自毁倾向,并且应该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无意识的自残。 手臂上的伤痕一条接一条,是无数个痛苦的日夜留下的。 当屈薇撸起音鹋的袖子,看见白皙的手臂上数不清的伤痕时,还是忍不住地落泪。 鹋鹋…… 又病了。 甚至病得比上一次还要重。 在她以为音鹋过得很好的时候,其实音鹋一直很痛苦。 “不好。” 音鹋轻声回答,朝屈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舅妈应该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就不麻烦啦。” “这怎么会是麻烦……” 屈薇不知该说什么好,尽管她已经很深刻地反思过自己,但仍旧困惑——难道这么多年,她从未给音鹋带来过温暖吗? 为什么音鹋对她还是如此客气生疏。 “我会照顾她。” 池祈星适时地走进了病房,结束了两人的对话,他坐到了音鹋身侧,伸手盖住了音鹋抓着被子的手,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背,想将自己的暖意传给她。 音鹋见是池祈星,僵硬的身子稍微放松了些,转头问道:“你的肩膀……” “没事,只是撞到一下,接下来多注意就行。” 池祈星笑了笑,对于音鹋的关心,他很受用。 如果不是昨夜抱音鹋下窗台太过紧张以至于摔倒撞到肩膀,他一点伤都不会受。 “那就好。” 音鹋稍微松了一口气。 池祈星拍拍音鹋的手背,看向欲言又止的屈薇,礼貌道:“我会照顾好音鹋的,您放心吧。” 要是把音鹋交给他们照顾,那池祈星才是真的不放心。 他已经不敢回想自己昨夜在楼下看见窗台上突然探出的纤瘦身影时是什么感受,那一刻,当他直面“音鹋马上就要死亡”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仿佛将要死去的不是音鹋,而是他。 他又怎么能放心这些今早收到消息才姗姗来迟的人来照顾音鹋。 “……” 屈薇知道自己争不过池祈星,所幸也就不说话,沉默地给音鹋削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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