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霖河:“......” 我他妈... 那点不值钱的安慰顿时烟消云散。 易霖河咬了咬牙,悬在空中的手收回,自己取了根叼嘴里,没好气地说:“爱抽不抽,不抽拉倒。” 江从挑了下眉,不语。 打火机一声响,室内飘起几缕烟雾,又是良久的沉默。 易霖河脸颊深陷,吐了口烟,还是回到了那个稍有敏感的话题上,“就打算一直这样,窝在这个小俱乐部里?你才多大。” 他话里不知道是带着长辈的说教,还是朋友的惋惜,亦或是两者都有。 第一次见到江从的那个场景,到现在还无比清晰地印在易霖河脑海里,那时候的感受他也永远忘不了。 一点也不光鲜体面,少年浑身触目惊心的伤痕,脸上几乎被打得血肉模糊,所有人都在唏嘘,可即便那样,他依旧背脊挺直,站立在擂台上,打不倒的倔强。 他是疯的。他只要赢。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跟比他大三岁还拿过职业拳击奖项的对手打,易霖河就没见过那么不要命的打法,当过无数场拳击比赛的裁判,那是唯一一次,易霖河带着极度复杂的情绪举起了他的手。 少年骨子是傲的,眉眼却是一片麻木的颓丧荒凉。 那场由国内知名拳击协会组织的全国性青少年赛事,目的是挑选好苗子培养其走向国际比赛,同时也设置了丰厚的奖金,江从是半路杀出来的,夺冠之后,他拒绝了协会以及四面八方抛出的橄榄枝,只要那笔钱。 正是有了那笔钱,才有了Noone,江从才逃离出了那个于他而言,似地狱般的家。 易霖河觉得,这小子一身的锋芒,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束缚住。 从遥远的思绪中拉扯回来,沙发上的少年依旧沉默不语,猩红灭在烟灰缸里,易霖河的话石沉大海。 易霖河无声叹了口气,没再延续下去这个话题,忽然反应过来,觉得今晚周围好像缺了点什么,他四处望了望,“诶?那小泼猫呢?” “嗷呜~” 许是他这一念叨,门口跃进来一团毛茸茸的白影。 这白猫毛发色泽柔亮,体型要比普通的猫肥硕了不止一倍,显得很臃肿,但湛蓝色的眼眸似琉璃,禁不住模样又十分可爱。 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佬似的往里走着,主人的模样拿捏了七分。 “呵...”江从扫了地上那目中无人的肥泼猫一眼,命令道:“过来。” 肥泼猫不摆人。 “江铁锤。”江从一字一顿地喊。 肥泼猫气急地朝他叫唤了一声,抓狂的模样就像在说:你才叫江铁锤。 “小没良心的。”江从气乐了,“过来,有东西吃。” 江铁锤从来不跟吃的过不去,不过还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才迈开步子慢悠悠溜达到沙发边,往上一跃,肥重的猫躯正中江从的肚子。 江从没留意,被砸地闷哼一声。 “......操,”他低骂了句,没好气地睨着它,“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儿数?” “嗷呜~”好吃的呢? 江从稍稍直起身子,从茶几下的盒子里拿出袋新买的猫饼干,拆开喂它。 手刚碰上软乎乎的猫背,江铁锤就躲开不让他摸,眼里只有饼干。 “啧。”江从很不爽,舌尖轻抵后槽牙,“白眼猫。” 江从也就不碰它了,手肘搭在沙发背上,支着脑袋,看着怀里一身叛逆反骨的肥猫不顾吃相。 不知哪一瞬间,哪根弦搭岔了,脑海里倏忽对比出一张温和恬静的小脸。 还有她的柔声细语。 嗯,很乖很乖。 江从微微撩起唇畔,胸口堵着的那股子烦郁一丝一点地消散去。 — 黎星沉之所以会来到北鹤市,是配合黎父的工作调动。 黎正业在一家知名国企工作,先前一直在宜阳市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子公司,如今步步稳升到了总部,也为跟进一项由他带领负责的重要项目工程,这才举家搬迁,来了北鹤市。 青浦老区的居民楼是公司分配的,这里大多住着一些同公司的职工家属,基础设施齐全但老旧,墙皮脱落得厉害,窗户边缘的斑驳铁锈拉出长而扭曲的痕迹,略微显得有些破败。 黎星沉沿着陡窄的楼梯上到三楼,插进钥匙刚打开门,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尖利女声便清晰入耳。 “我败家?!黎正业你搞清楚,我输的这点钱才算多少?你当初娶我的时候还不是一穷二白,我们家可是一分彩礼都没要,为了支持你闯天闯地还倒贴...” “偏偏你妈还非要充好人往家里塞个赔钱货,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么多年在她身上费的钱你怎么不说?!”
第29章 :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黎星沉身形一僵,霎那间,如坠冰窖。 “赔钱货”那尖锐刺耳的三个字,化作一根针,穿刺进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铺盖而来,呼吸都有一瞬的暂停。 她知道赵惠一直不待见不喜欢她,但她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是这么一个讨人厌的定位。 “你又提起这件事干什么?”屋里,黎正业颇具疲惫的声音传来,“说你的事,不要扯她。” 赵惠音量骤然拔高,在寂静的老式居民楼里格外吵噪:“怎么不能提,凭什么不能提?!我打几个小牌输了钱就是败家,给她一个外人花钱就是理所应当?” 等不来回应,她变本加厉道:“还有这破房子,公司有现成的公寓为什么轮不到你这个带头的负责人,还不是因为你窝囊,黎正业你就是个冤大头的命!净给别人收拾烂摊子!” “够了!”黎正业拍案而起,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怒目圆睁道:“我看我是给你脸了!” 他扬起手,就要甩下一个巴掌,但最终还是高高停在了空中,胸膛起伏。 空气凝静几秒,再次响起赵惠极度不可置信的声音:“你居然想打我?”她撕扯起哭腔,“黎正业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当初怎么就瞎眼跟了你...” “嘭——” 一声摔门的巨响。 赵惠的哭闹遽然而止,回头看见眉宇紧拧,浑身散发烦躁的少年,大嚷道:“你也要反天了是不是?!” 黎昀大步不停往门口走,中间撇了客厅一眼,低骂了句:“傻逼。” 脚步声靠近,直到一双球鞋在低垂的视线里突然一定。 黎星沉松开紧攥着的门把手,平缓了一下呼吸,抬起头,微微一笑,“哥。” 黎昀愣住了,回过神后他下意识往屋里客厅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骂了句脏话,对她视而不见,推门而出。 擦过黎星沉的肩膀,她没稳住脚,后退了一小步。 这时对面门开了,邻居是刚搬来一周的一对中年夫妻,听着隔壁的动静不消停,急切地赶了出来,“哎哟怎么了这是?” 两人先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没见过的清秀小姑娘,都是微微一愣。 张姨往前走了几步,着急地问下楼的黎昀,“你爸妈怎的吵起来了呀?” 黎昀头也没回,冷冷丢了句:“没救了,报警吧。” “看这孩子...”张姨塞言,只好不确定地把目光转向黎星沉,往屋里指了指,刚要开口,就见赵惠出来了。 同样看到黎星沉也是一愣,原本要出口的咆哮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好像不管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很奇怪。 “赵姨。”她乖乖地喊,就像没有听到过那番刺骨的话。 赵惠也并没有因为担心她听到那些话而产生一丝心虚或内疚,只愣了片刻便没有好脸色地问她:“黎昀呢?” “他...下楼去了。”黎星沉小声回。 赵惠来了气,推了她一把,扬声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给我叫回来啊。” 黎星沉趔趄了一下,扶住楼梯护栏,没敢犹豫地紧着步子追下了楼。 小区内很多路灯失修,隔段距离孤零零地亮着一个,光线微弱起不到什么作用,周围又静又黑,黎星沉四处张望,捉到一个模糊远去的黑影,提脚跑了过去。 急促的脚步声赶上来,黎昀并没有放慢速度,他目视前方,语气不耐地警告:“别跟着我。” 黎星沉还背着书包,气息不稳,三两步一小跑才能保持和他同行,“回去吧哥,很晚了...” “说了别跟着我你听不懂?!”黎昀突然停下朝她大吼。 静寂长空仿若顷刻间被震破,黎星沉身子猛地一颤。 一怒一静对视须臾,黎昀冷着声音提醒她事实:“我不是你哥。” 说完他转身就走。 耳边有夜风小声呼啸,树叶跟着沙沙作响,那道脚步声如他所愿地没再跟上来。 可是黎昀没走出多远,腿却怎么也迈不开了,他攥着拳头,咬紧牙闭了闭眼,转过身。 黎星沉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身后一片浓粹的暗色,看向他的目光温淡如水,没有因为他的转身而有任何的波动。 那是他最熟悉的眼神,明明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表达,但就是闷得人心慌。 黎昀知道,今天晚上一旦他不管不顾地甩身离开,赵惠不会让她进门的。 她会在那里站一晚。 她那样做过。 ...... “死小子你摆脸给谁看?”赵惠拍着紧闭的卧室门,“老娘辛辛苦苦生你养你,你什么态度!不孝子!” 黎正业手按着额边一脸疲累,对还站在玄关处的黎星沉不冷不热地说:“你回屋去吧。” 黎星沉不发一语,回了自己房间,打开灯。 她的卧室是空置储物间腾出来的,很简陋,也谈不上隔音,门外赵惠还在喋喋不休地发牢骚。 黎星沉神色有些怔松,走到桌子旁把书包放下,视线落到旁边立着的相框上。 照片上,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婆学着旁边的女孩儿,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一老一少,笑得眼睛弯弯。 不知看了有多久,黎星沉眼底终于浮现出一抹情绪,她拿起照片,小心擦去上面的细尘,唇角轻微动了下。 把照片放回原处,鼓鼓囊囊的书包实在很难不引起注意,黎星沉想到什么,拉开拉链,把里面的那袋零食拿了出来。 零食下面还多出来了一个东西,黎星沉目光顿了顿,伸手掏出来一个学生证。 北鹤九中,高二七班,江从。 “......” 证件照上的少年轮廓俊冷分明,寸头很刚,一双狭长的黑眸眼尾勾起,没什么表情却有点显凶。 黎星沉手握学生证,圆眸轻眨,有点懵怔。 她不是把学生证还给他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她书包里? 目光在零食、书包和学生证三者之间移动,好几秒后,黎星沉恍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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