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三十七班,B班,翁星。 曾隔绝他们两年的班级,他喜欢那么多年的女孩。 转了转戒指,陈星烈看向祁鹤征,笑了下:“我们要结婚了。” “和你不一样。”
第73章 翻涌 随着台风登陆时间逼近, 网上#台风前夕表白#的话题已经占据热搜前三,那条微博下,无数人劝诫女孩不要去冒险,台风天海边很危险, 劝他们不要去涉险。 而那女孩却自从发表了那篇博文后便再无音讯, 仿佛真的准备前去海边践行这个诺言了。 渐渐的, 一部分热心网友站出来,自愿成立救援小组,打算明天一早去海边劝阻帮助那位女同学。 报名,买搜救装备,出谋划策, 租救生筏。关于这项活动的组织人员,在网上准备得热火朝天,都跃跃欲试, 要拯救一位为爱陷入迷途的少女。 而窗外雨声愈演愈烈, 闪电照亮树枝, 雨珠噼里啪啦往下砸,丝毫不留情。 鹰在笼子里啁啁地叫, 退出代码界面,关掉电脑, 取了眼镜, 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仰头往后靠。 陈星烈拿过手机,习惯性地看了眼消息,一片空白。 别墅空空荡荡, 佣人也大都请假回家,窗台上她折下的玫瑰已经开败了, 只剩下一堆枯萎的花瓣。 房间里只剩下冷硬的线条,没什么温度,同他这个人一般。 寂静之处只听得见让人心烦意乱的雨声,他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想要看见她,想要拥抱,接吻,与她一起做一切亲密事。 拨了视频过去,桌边咖啡冷掉,他看见学生卡上她的照片,想的是明天要去见她。 视频接听响了几声后自动挂断,显示对方忙碌。 捞起手机打了一句话发送。 cot:〖睡了?〗 石阶漫上水流,雨珠拍打着沉钟发出一种带着质感的声音,院里水缸里的荷花被水流冲残,花瓣掉了一池。 树影被风扯着大幅度的晃动,远远望去像一只只狰狞的巨兽咆哮。 红砖石瓦,金身佛像,女人穿一袭黛色旗袍跪拜在蒲团上,手持硬毛笔抄写经注。 佛像威严庄重,凝视众生,凝视一切肮脏罪恶。 佣人从偏殿进来,搀扶起跪拜的女人,“小姐,佛祖已经看见你的诚心了。” “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我们回去休息吧。” 女人脸色苍白,手上拿着厚厚一叠金刚经抄注,她苍白地笑了下。“佛祖,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路过功德箱,她从下面暗口中取出一叠缟白纸条,转身和佣人一起从走廊回自己住宿的厢房。 路过水池时,闪电亮了一瞬,直直劈在院子里,几乎将水泥地劈裂开。 女佣害怕,拉着她往里走,胆小害怕:“白枳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白家吧,在这里住太危险,再说老爷和夫人也会担心的。” 捏了捏手指里的卡片,白枳淡淡地笑了下,笑容有些惨白,“不碍事。” 手指里转动着佛珠,她低下头去,紧紧捏着那叠白纸,往房间走。 功德箱里盛的不是功德,是罪孽。 约莫一年半以前,这里就成为周维豪敛财汇聚联络黑/道人员的场所。 携带现金写上心愿的卡片扔进功德箱,卡片上的内容却不是单纯美好的祝福祈愿,而是肮脏阴暗的涉/黑洗钱交易。 七年前跌入谷底后,周维豪拖着病躯在松山监狱服刑两年,他很有手段,笼络了当时狱中的□□大哥,因此为自己搭上去东南亚换/肾/源的线。 此后他在东南亚发家,当地来钱最快,最血腥最肮脏的事他无一不沾染。 贩/毒,卖/妓,走私军/械,喂小孩毒品,将他们训练成麻木不仁的杀人机器,在那片罂粟花盛开的罪恶之地做着最肮脏的事。 换了个身份回国,把他在东南亚干的那些事掩藏起来,那时白家罹难,白枳见他干干净净,有智谋有财力,竟然真的鬼迷心窍信了他是真心来帮他们的话。 可终究本性难移。 合作之后,白枳才断断续续了解到周维豪在东南亚干的那些事,残忍凌/辱女人,甚至侮辱他们的尸体,让那些眼神空洞麻木的小孩把那些尸体煮来吃…… 几乎只要一想到她当时看到的照片的血腥程度,白枳就泛恶心,她看着面前这个人面衣装的禽兽,就想吐。 为了与他避开,她选择进入寺庙吃斋念佛,像曾经管不住自己丈夫的段幼曼一样装作潜心修佛,不问世事,也不再去管理白氏公司的事。 所有人都夸她淡泊,温婉,有一颗慈悲心肠,是不折不扣的善人。 她几乎自己都相信了。 合作两年以来,她搬进寺庙,周维豪却还不肯放过她,要处处恶心她,甚至把寺庙当成了他与黑/道的联络场所,金身佛像下尽是沾满鲜血的罪恶。 说来可笑,耳濡目染下,她竟也变成和周维豪一样的人。 进房间,纸条被风吹掉出来。 佣人弯腰去捡,看清字条上黑色的字迹,恐惧得眼睛都睁大了,颤抖着攥着纸条不敢说话。 一手掌着佛珠,白枳拿走她手中的字条,看见她眼睛里深深的恐惧,眼神突然有点疯,“怎么,怕我了?” “你一直照顾遵从的小姐是个恶魔,什么善人,什么菩萨,都是假的。” 佣人扑通一声跪下来,哆哆嗦嗦道:“小姐,我不敢。” 白玉菩提珠纹裂开,尾端的穗扫着手腕,白枳低头看着她跪着,恐惧着的模样笑:“这就怕了吗?” “琳琳,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两个人是谁吗?” 琳琳用头磕在地板上,不住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姐。” “第一个人是周文泽。”眼底恨意流露,她抓住纸片,“是他毁了我。” 她笑起来,“当然,我也送他进去了。” 没有她匿名提供周维豪那些违法犯罪的证据,他不会这么快就被陈星烈送进去。 “第二个人,就是翁星。”黛色旗袍上染了污泥,白枳斜坐在木椅上,“从高中时她就和我抢东西。” 她和陈星烈的婚约,也是因为他,才被毁去,而现在好不容易,为了照庭他回来了,明明所有董事会成员都赞成他娶她,就差一点,就一点。 “明明她都离开那么久了,她还回来干什么!”一把推倒茶盏,发出嘭的巨大一声,烫茶洒在林琳撑在地面的手腕上。 痛得流眼泪,林琳也不敢挪动一份,只一直低着头跪在她身前。 “所以你说,琳琳,她该不该死。”白枳弯腰捏起她下巴,眼眸里的光冷得吓人。 林琳仰头看她,泪珠如雨滚落,唇色苍白,不住发抖,“该,该,该,小姐。” 松开她下巴,白枳慢条斯理地捻了捻旗袍线尾,“我本来为她选好了另一条路。” “是他们不愿意走。”眼白泛起红血丝,葱白纤细手指捡起地上茶杯的碎瓷片,指腹划过去,割开皮肉,鲜血瞬间流出来,她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宋墨白根本不够爱她。” “他不够卑鄙,不够无耻,不够不折手段,他竟然心软了,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与别人结婚。” “他明明答应过我,要追到翁星。”皮肉外翻,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掉,发丝落在脸侧,白枳笑了下,“我信了他是真的爱她。” 可是不够,在陈星烈面前只和她拥抱不够,要接吻,要抚摸,要上了她,要让照片流落在外,要让陈星烈彻底嫌弃她,鄙弃她,撕毁婚约。 这样多好,宋墨白能和自己喜欢十多年的女孩在一起,也终于没有任何人和她抢东西。 慈善,温婉,贤淑,大众面前的完美妻子,她都可以扮演,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可以。 陪在那个她十六岁起就喜欢的少年身边。 她明明可以伪装一辈子。 可为什么,他们吵架之后,那么快又能和好,还许下要结婚的誓言。 “我别无选择。”眼泪大滴往下掉,白枳用手轻轻抚林琳的脸,血珠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滚,滴落到唇里,腥甜如铁锈,“是她逼我的,是翁星逼我的。” “琳琳,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手里握不住一样东西的滋味。” “我接受不了失去阿烈,哪怕只有一天。” “明明这些年,陪他走过最长的路的人是我,曾经抛弃他的人怎么有资格回来,又得到他的爱呢。” “琳琳,你说是不是啊!”白枳抓住她的肩,强迫她看她。 那双平日里温柔清冷的狐狸眼眼底此刻只剩下绝望和疯狂。 林琳哭着崩溃着回,“是,小姐是!” 抓起佛珠,过了会,眼底疯狂阴郁褪去,白枳捡起那张纸条,低眸看了她一眼,平静而冷淡道:“你既然都知道了,等会就和我一起去处理吧。” 一道闪电划过窗外漆黑的夜空,房屋正中的佛香被照亮,檀木桌上抄写的经书乱飞,女人正襟危坐,脸色苍白,神情中只有冷漠和残忍。 台风前夕的夜晚,雨势没有丝毫减弱,柏油路上灌满水流,一路上都有汽车抛锚,天昏地暗,仿佛末日前夕。 而网络上的浪潮灼烧到顶点后又急剧降温,原因无他,只因一则打假博文的出现。 警方证实在网络上发博要在台风前夕向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生表白的高中女生根本不存在,IP账号下是油腻的中年大叔,靠网络上的流量变现挣钱,故事是他编的,没有人会傻到台风天去海边表白,更没有表白对象会答应这样荒唐且危险的想法。 博文被删,热度一落千丈,关于这件事的讨论瞬间偃旗息鼓,一切平静下来,唯一不平静的,只剩下窗外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暴雨。 … 6月24日凌晨。 发出的消息,拨打的电话都已经三个小时没有回音。 文件处理了一半,没来由心烦,咖啡冷掉,文件冰冷,看了眼手机界面,陈星烈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似乎有预料般。 他给司唯嫣拨去了第一个电话,一分半后显示无人接听而挂掉,第二个电话铃响三声后直接显示电话已经关机。 而翁星的电话,永远失联,没有人接听。 水流顺着玻璃窗往下滑落,狂风刮断花园里的树,一切昏暗得不像话。 未几,车库里驶出一辆黑色越野,房间里被惊醒的保姆,撑着伞往外跑,“先生,陈先生。” “台风要来了,雨大,不宜出门……” 花圃里的玫瑰被压倒一片,花瓣零落,一地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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