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小心翼翼的爬上车,坐在她旁边,局促害怕到看也不敢看他。 处理好指纹和痕迹,鲁平坐上驾驶座,点火踩油门,沿着水泥路往外开。 “林琳,把帕纸扯了。”白枳的声音不缓不慢。 林琳弯下腰,哆哆嗦嗦的伸手扯掉她口中含的纸团。 “咳。”低低地咳嗽出来,喉咙和脖子都一动就疼。 窗外景物飞速掠过,路边一盏路灯也没有,行驶的方向是去海边,最偏僻的海岸线,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翁星,这七年来,你应该没什么烦恼吧。”不像她,早就被周维豪逼成了一个疯子。 找/人/绑/架,她还是变成了和周维豪一样的人,漠视法律,对人的死亡已经感到麻木。 “有话对我说吗,最后一次了。” “没有我,结果也是一样。”翁星声音很细,没有力气。 “他不会选择你。” 捏佛珠的手用力,白玉菩提的裂纹更深一道,白枳闭眼冷冷道:“堵上她嘴。” 半个小时后。 灯塔水位线已经淹过三分之一,低处的礁石被淹没,海风很大,带着咸湿的腥味,天是灰色的,海水变成深蓝,浪潮翻涌,不知疲倦的冲刷礁石。 细雨如棉针,黏在手臂上,很冷。 发绳断了,长发略湿,有些凌乱地散开,翁星被男人推着站上了悬崖边。 海浪一声高过一声,拍打着崖石,石灰岩被海水腐化,留下一冲即没的岩石粉末。 站在崖壁,一切可触及到的温暖都显得那么遥远。 白枳戴着手套拿着一把匕首,她站在她面前,眼底竟然浮起泪光,“星星,你知道,台风要来了。” “没时间了,你要从这个世界完完全全的消失,我的生活才会回到正轨。” “没有人会再和我抢东西,我也不用再看见你们幸福。” “你还是不后悔吗?翁星。”她往前站了一步,“后不后悔,和我抢陈星烈。” 长发散开,牛仔裙肩带掉了半截,翁星摇头,“不。” 深闭眼眸,她低低开口:“我爱他。”哪怕生命的最后一秒。 只是女儿不孝,未能做到孝敬父母,为父母颐养天年。 拽着佛珠往岩石上一砸,白枳笑起来,声音尖利,“好啊,那你别想好过了。” “我告诉你吧,潮汐是什么。”她贴近她耳边,“Fx论坛,他写的。” “为了解除婚约,他送给我爸了,论坛里有一个叫潮汐的区域,掩码覆盖,设置了密钥。”她笑得苍凉悲哀,“那个空间叫朝夕,是与你的每一个朝夕。” 眼睛发红,翁星怔怔地看着她,原来,这是真相。 “你知道,密钥是什么吗?”心脏沉重的跳动,她试错无数次,最后答案却是她的生日,进入了那个空间,一百三十七页日记图片,长到没有尽头,全是记录有关于她的琐碎。 “2xx6年,六年级春游,翁星救了一只小松鼠,放归山林的时候她很不舍,她哭了。” “买了一只给她,她还生气,把松鼠放了,说他们不喜欢在笼子里。” “很奇怪,我理解不了她,但她很可爱,明天买酸梅糕给她。” “有个男生塞纸条给她,是表白信,我撕了,不告诉她。” “早上埋了株茶花,说想要永远开不败的花,记下来,以后做假花送给她。” “体育课做活动和别的男生牵手,体育老师安排的,放学后我给了男生一百块,让他再也不跟她玩。” “她想要漫画,想要小说,想要傻瓜拍照机,想要漂亮发卡和裙子,这些我都可以给她,只要她身边只有我一个。” “混世魔王不能欺负其他人。” … “都初三了还傻到上课看小说被收,算了,等会去办公室拿奖状顺便给她拿回来。” “她脸色很差,肚子不舒服,送她回家了,笨蛋翁星星,别疼了啊。” “中考结束,她好像更矮了,怎么只到我下巴,高中得弯腰跟她讲话吗,不过每次回头看她的模样,挺可爱的。” “暑假玩疯了,想要天上的月亮她,送了水杯里的月亮给她,才算消停。” “翁星星,等我长大吧,带你去极潜深海,找那珊瑚丛中的月亮。” …… “他记得你年少时所有的愿望,你却抛弃了她七年。”白枳弯腰,食指的伤口崩裂,有血珠滚下来,“你后悔吗,遗憾吗,想挽回吗?” 翁星紧咬嘴唇,眼尾发红,眼泪直直往下掉,原来他曾经承受那么多,而她从来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喜欢她。 发丝贴在脸上,喉咙干涩到疼痛,海风的腥拂过,翁星伸手想抓住些什么,第一次求她,“求求你,白枳,放我回去。” “求求你,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 白枳转身,看了眼波涛翻涌的大海,“晚了。” “我要你带着这无法消解的遗憾和后悔去死,他早晚会忘记你,而你永远不会原谅自己。”闭上眼,佛珠表面玉纹断裂,碎珠砸落在礁石上,发出清脆一声。 鲁平往前几步,催促,“小姐,要涨潮了,动手吧。” 匕首握在手中,刀刃割破手掌心的皮肤,白枳回头看了眼她,“我试过了,不是很疼。” “翁星,别怪我。” 举起匕首,对准她,对准心脏的位置,扎下去,在离她皮肤几厘米的位置,还是停了,匕首掉落,白枳做不到,她转过身去,嗓音恢复冷淡,“你来吧。” 鲁平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上凶光毕露,他走到崖前,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匕首。 翁星被捆绑着转身,她先他一步,把那把匕首踢进了悬崖,“她付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十倍给你。” 犹疑了一瞬。 白枳转身把佛珠珠串直接砸在地上,“你想死吗?” 伸手直接拽住翁星往崖边走,她回头看了眼,“我没杀过人。” “翁星,这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怪我。” 天空灰暗,云层翻卷,空气中浮起了细密的雨丝,贴在肌肤上很凉,干裂的嘴唇上也落下水珠,渐渐变得湿润。 疲累到极点,耳边只有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翁星反抗不得,几乎以为在劫难逃。 身后只有风声,身前是白枳的手,只要一推,她就会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尸体也只会被海中的鲨鱼分食,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闭上眼眸,翁星在心底轻轻说了最后一句话。 抱歉啊,陪不了你了。 “砰。”硬物割破空间,电影慢镜头一样,翁星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白枳震惊绝望,解脱的表情。 左肩中弹,一切都太快了。 山路在悬崖下蜿蜒,他们是徒步爬上来的,所以白枳和鲁平没有察觉。 由着惯性,白枳往后倒,她怔怔的看着男人来的方位,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见众生,见你。 腰磕在崖壁上,旗袍被刮破,白枳直直坠进了海里,咚的巨大一声响动,激起一层巨大的浪花。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最后悬崖上只剩下血迹斑斑的血色。 林琳呆呆的看着崖壁,她蹲在旁边浑身颤抖,最后不受控制的哭出来。 有警笛声响起,救援人缘架着救生筏迎着风浪往下。 鲁平一把抓过了翁星,手臂横在她脖子上,他死死盯着那边的男人。 □□卸下,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英俊而冷,碎发漆黑,眼眸锐利,人高,看人总垂着眼,没表情时有股薄情寡义的距离感,指尖勾着抢柄,青筋绷起,他冷冷地看着鲁平。 身后不过两步就是悬崖,海浪击打崖壁,雪白的浪花翻卷。 只是远远的一眼,却仿佛过了一生。 眼泪大滴往下掉,长发被风吹得凌乱,翁星看向他,轻轻开口:“阿烈。” 嘶哑,干涩一声,散在风中。 眼尾发红,喉结动了,陈星烈往前走了一步,抑制着,“放开,你没筹码了。” 警笛声不息,宋扬穿着一身军绿色军装从越野车上跳下来,他念出来:“鲁平,酆城人,16岁辍学,去金三角打工,好赌成性,在赌场交易被抓,在缅甸服刑五年,今年回的榆海,你家里应该还有一个87岁高龄的姥姥吧。” 路走到尽头,一群人围困住他们,远处倒伏枯黄的杂草,水泥公路掩埋在杂草下,铅灰色的云层很厚,低低的压着,世界昏暗无比。 唯有灯塔在发出微弱的红光。 颈边的禁锢慢慢变松了,呼吸顺畅了些,顾不得疼痛,翁星找准机会直接挣开鲁平,用尽全力跑过去。 身穿制服的警察跑过来,制服鲁平,手铐上锁,嗒的一声。 高跟磕在地上,最后扑进他怀里,发丝黏着脖颈,泪水积攒,浸湿了颈窝。 陈星烈弯腰,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胸腔的震动,紧绷至几乎崩断的神经才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他神色苍白,眼尾发红,漆眸底有血丝。 温翊君在后面,呼出一口气,直接累得仰躺在礁石地上。 灰色的天空,蓝色的海,台风来临前夕的末日里,他抓住她了。 “星星。”大手轻捧她的脸颊,陈星烈低头,看见她脖子上的勒痕被磨破皮的血口,心口沉闷,他低下头轻轻吻上那处伤口。 风声,浪声,都在远去。 只有身前的人具象真实,渐渐感受到体温,一点一点被温暖包围。 翁星抬头看他,眼睛里的泪水一直往下掉,几乎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他一眼,她嗓音很哑,很轻。 “你找到我了,阿烈。” “我也抓住你了。”她弯唇笑,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不分开了。” 海潮翻涌,群星悸动,是你的星轨与我交错重叠。 人海之中,为你动心。 —正文完结—— 2023.06.28 折青梅by倾芜
第74章 哄我 三天后, 医院。 吊瓶里的点滴输完,翁星换下病号服,在护士的帮助下去办出院手续。 在廊道排队排到一半时,手里被塞进了一颗青梅味的水果糖, 抬头一眼望进男人深邃漆黑的眼底, 很浅的内双, 单薄锐利而显得薄情的一双眼睛,面容英俊锋利,处理公司事物来得急,西装领带都没解。 回握住他手心,翁星弯唇轻轻笑, “我可以出院了。” 陈星烈低眸,牵她往旁边走,“嗯,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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