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压力山大。 “发什么呆呢?”陈彻问她。 涂然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没什么……” 她太不会隐藏心事,这三人没一个信她真没什么,在三道目光下,她到底没撑住,肩膀一塌,老实交代,“是我和简阳光吵了一架。” “你?”三人异口同声皆惊愕。 涂然丧着脸点头,把前几天发生的事说了。 那天傍晚,简阳光从她手里抽走习题,离开教室,涂然看出他情绪不好,于是晚上回家,在手机里给他发消息,安慰他。 出发点是好的,但完全走错方向。 涂然以为他是因为那道题解不出来,所以心情郁闷,便鼓励他别灰心,只是一道题而已,明天再去问问老师,肯定能搞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安慰在简阳光耳里变成嘲笑,简阳光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行了吧?” “是我太蠢,听几遍都听不懂,浪费你们时间了,真是对不起啊!” “知道你聪明知道你进步很大,也用不着上赶着来跟我炫耀吧?” 手机对面的少年,仿佛换了一个人,尖锐的话语,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她。 涂然被这敌意攻击得发懵,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脑子抽了风,无厘头地问了句:“你被盗号了?” 对话戛然而止,简阳光没再回复。 “竟然只是说他被盗号,你也太温柔了。”拿着涂然的手机,祝佳唯从头到尾看完她和简阳光的聊天记录,忍不住为她抱不平,“应该问他是不是被疯狗咬了。” “我不擅长吵架嘛。”涂然讪笑,小心翼翼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回来,生怕她一个激动,当场把这句话发给简阳光——还是用她的账号。 周楚以托着腮说:“这不算吵架,只能算他单方面骂你。” 他又叹口气,“早知道他这么骂你,我也应该骂他骂得更狠一点的。” 涂然“啊?”了声,脸上不无惊讶,“你骂过他?” 周楚以严谨地纠正:“是理论。” 就在昨天,周楚以也找过简阳光。他向来会察言观色,自然也发现了简阳光这段时间的不对劲。 可能陈彻作为当局者,平时又是连体婴般亲近的关系,并不能感觉到什么,但周楚以明显地感觉到,简阳光对他这个后来者,大有意见。 一开始,是在某次闲聊时,对方无意中说的一句“你现在和阿彻挺亲近啊”。 或许简阳光自己都没察觉到,这话流露出些许不满。 周楚以感觉到了,只是以他的立场,并不能多说些什么。尽管许多人说他为人热心,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有些事情,他更愿意只是旁观。 这几天,简阳光换了座位,明显地疏远他们几人,大概是受了陈彻的影响,周楚以觉得这事到了不能不管的地步。 于是,课间,和简阳光在厕所偶遇时,周楚以开门见山问了,“你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陈彻的气?” 这话问得直接又突兀,简阳光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周楚以无视他的无视,继续说:“我以为你是有话直说的性格,原来你和祝佳唯一样。” “……等等,什么叫和我一样?”祝佳唯不满打断周楚以的回忆,拳头蠢蠢欲动。 周楚以完全嫌命大,下巴指了指对面二人,“你当初不就是因为看不惯陈彻,背地里使坏误导涂然——” “打住打住,”涂然一面抓住祝佳唯已经举起来的拳头,一面阻止周楚以重提祝佳唯的黑历史,“我们别跑题,继续说回简阳光。” 总算劝住架,周楚以继续讲。 简阳光在听完他的话后,反应和祝佳唯一样,拧起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别玩不理人这套,”周楚以一贯是笑眯眯的表情,说话语气却一点都不温和,“因为这点小事就吃醋,嫉妒,你还是小学生吗?” 他过于直白尖锐地戳破这层窗户纸,简阳光瞬间冷下脸。 “老实说,我还以为他会揍我,”回忆完的周楚以,一副庆幸模样,“没想到他直接走了。” 祝佳唯冷哼:“你也知道你欠揍。” 涂然则是不解:“为什么说他吃醋嫉妒?” 周楚以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吭声的某人,意有所指地笑,“这你就得问他了。” 涂然闻言扭头,身旁少年侧脸紧绷,眉眼间凝着郁气,面色不虞。没等她问什么,陈彻一言不发地起身,端着盘子离开。 涂然茫然且无措地望向周楚以和祝佳唯,“他怎么了?” 周楚以煞有其事道:“他悟了。” 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人,被祝佳唯在桌子底下踩了一脚。在周楚以一脸痛色时,祝佳唯叮嘱她,“这是陈彻和简阳光之间的问题,我们插手也没什么用,让他们俩自己解决。” 涂然似懂非懂地点头。 然而,她没想到,放手不管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陈彻挂着彩来学校,简阳光不见人影。
第74章 简阳光 脚踢上足球的碰撞声和口哨的声音, 频频在绿草茵茵的足球场响起。天空是刺目的白色,没有一片云,擦过脸的风, 都像是从烘被机里吹出来的暖烘烘。 简阳光从队友中接住球,足球停在脚尖, 还没能找到合适射门时机, 他被两个对手包抄,陷入窘境时,并不耳熟的稚嫩声音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的同时,身体下意识传球,踢给那个男孩, 足球在男孩脚下停留片刻, 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射进球网。 口哨声响起,同队的队友欢呼。 陈彻,这是那个被簇拥着的男孩的名字。 简阳光第一次在花名册看到这名字, 是小学开学,他老爸带他来学校办留级手续转班的时候。喜爱卖弄文采的简老板, 指着上下挨在一起的两名字, 问简阳光的新班主任,陈彻陈融是不是两兄弟, 得到肯定答案后,笑得很得意。 简阳光多嘴问了句你怎么知道,被简老板抓住机会教育了一顿,“就说让你多读点书吧。” 一彻万融。这是陈彻陈融两兄弟名字的来源。 简老板感叹这家父母是会取名的文化人, 作为独生子女的简阳光,却只有一个想法, 连名字都要捆绑在一起,也太不自由了。 开学看到长相近乎一样的两个男孩,简阳光毫无迟疑地判断出,他们一定就是那两个被捆绑在一起的可怜的家伙。 可怜的家伙,是简阳光对陈彻陈融的第一印象。然而,在同班一段时间后,他才知道,原来可怜人是他自己。 那两兄弟不仅长得招人喜欢,上课被老师提问时的反应速度,更是招人羡慕。 尤其是那个叫陈彻的,比起弟弟陈融的沉默乖巧,随时随地散发着我是社恐别跟我说话的气息,陈彻完全就是个社交达人,偶尔喜欢耍点帅的小拽,行走的开心果。 简阳光随时回头,随时都能看他跟人笑呵呵聊天,开朗得仿佛他才叫阳光。 那时候,简阳光远没有长大后的社牛,尤其刚留级,多读一年的小孩子难以融入新班级,他把这群新生看做不成熟的小屁孩,这群新生把他看作犯事留级不好惹的“大哥”,尽管大家的年纪只相差一岁。 刚开学时,简阳光文艺又忧郁地把自己看作独自游走在新班级边缘的透明人,孤独生长在阴暗角落的蘑菇。 和陈彻真正产生交集,是开学后不久的体育课,这场并不正式的足球赛后。 被汗水浸湿的短袖紧贴在皮肤,身上黏巴巴的,刚运动完的男孩子们排着队在操场旁的洗手池冲脸。 简阳光走到正在洗脸的男孩旁边,喊出一个名字,“陈融。” 男孩停下往脸上泼水的动作,关掉水龙头,滴着水珠的额发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锐利地瞪过来,“我是陈彻!” 双胞胎最讨厌被人认错,陈彻陈融长得没差,但两人的性格气质截然相反,所以就算是两人穿着同样的衣服站在一块,也几乎没人会把他们认错。 简阳光也觉得他们俩一点都不像,但他就是喊错名字。 带着一点恶趣味或者说是恶意,故意叫错,故意惹人不爽。 简阳光是那种挑衅完立刻就怂的人,见对方生气,马上就装出不好意思的模样,“哦,对不起。” 他的道歉比青安市的台风还来得快。 “真是的,明明陈融都不上体育课,怎么还把我认成他?”陈彻还在因为被认错而不爽地嘟囔,稚气的脸尽是扫兴。 不过,他的脾气也和青安市的台风一样,去得也快。 他抹了把脸,又说:“你球踢得不错,下次再一起?” 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开始约球了。简阳光搞不懂这人,但没有拒绝,他咧嘴一笑,“好啊陈融。” “……喂!” 故意犯贱的人,被陈彻追着满操场跑。 从夏天到冬天,在青安市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简阳光对他的称呼,从时不时故意犯贱喊错的“陈融”,变成被陈彻本人嫌弃太肉麻的“阿彻”。他们一起堆雪人,往对方身上砸雪球,一起舔铁栏杆,呈大字型躺在雪地里比谁呼出的白气更多,把鼻子耳朵冻得通红。 陈彻是简阳光亲近的朋友,也是他一直羡慕的人。在和他成为朋友之前,就羡慕着他。 惹人喜爱的长相,开朗阳光的性格,聪明过人的头脑,这人绝对是上帝的宠儿——简阳光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上一个让简阳光这么羡慕的人,还是他的邻居发小,前同班同学,一个同样姓陈的男孩子。 之所以是前同学,是因为那个男孩在开学前通过了跳级考试,从一年级直升三年级了,而简阳光,因为成绩太差,三门考了两门鸭蛋,被简老板要求重读一年级。 同样是每天疯玩,一个跳级,一个留级,这是简阳光至今没能想通为什么的事情。 陈彻也一样,同样是每天坐在教室里上课,怎么一个天天考第一,一个就在及格线上垂死挣扎。 年幼的简阳光一点也想不通,后来索性不再想,归结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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